两人一番恶斗,大汗淋漓,既酣畅又疲惫,宋平笑盈盈拉着杨震的手,招呼随行众人坐下,盛情摆出茶水来。杨震也不客气,喝了一口茶,就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了:“宋庄主,此次神农千庄会,惊天动地,朝野震动,而你作为主事人,究竟有何用意?”
宋平笑道:“宋某何德何能,做得了主事人?不过是挂个虚名罢了。”
杨震大感意外,道:“你不是主事人……那还能有谁?”
宋平道:“不瞒杨大人,一切细节,皆是金沙帮在安排,真正的发起人应是毋老爷子,毋老爷子声名如日中天,那是多大的面子!要不是金沙帮的人那天带着老爷子的亲笔信,宋某如何会应承此事?”
杨震问道:“可办这事,到底图个啥?”
宋平道:“在下看来,神农千庄会,借此大会结下一个庄户之盟,互通声气,互助互保,也算是件安身立命的大好事。”
杨震冷冷道:“如此说来也就是屯庄互保了,你可知拥兵自重,和谋反无异?”
宋平侃侃而谈,说道:“杨大人哪里话,言重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朝廷多个帮手,有何不可?”
杨震责备道:“若是好事一桩,那为何不到衙门来投个书,打个招呼?火烧红江洲,那么大阵仗,弄得惊天动地,人心惶惶的,你可知惹恼了上头,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宋平叹了一口气,笑道:“唉,杨大人,不瞒你说,宋某也是为此耿耿于怀啊。我们也有难处:毋老爷子是果州人,宋某是遂州人,金沙帮在渝州,开会场地在梓州,邀请的庄主遍及川峡四路,杨大人你说,投书,该怎么个投法?
杨震吃了一惊:“怎么这样……散乱?”
宋平道:“可不是来!再说了,红江洲一个荒岛而已,也没惊扰了谁嘛。大家不过是一介草民,总不至于到皇帝那儿讨了圣旨,再来开场会吧。”
杨震道:“红江洲地处通泉境内……怎么也该和我们张大人说一声才是。”
宋平道:“大人可冤枉在下了。一来,宋某不是主事人;二来;发起人也不过是跟在毋庄主后面的;三来,具体操作,并非本人授意。”
杨震便道:“动辄聚集数万人,出了问题,谁负责?”
宋平道:“这是金沙帮的事。杨大人问我,可是问错了对象。”
杨震冷笑道:“可是金沙帮负得了这个责吗!他奶奶的,你们这帮家伙,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可把老子给害苦了……这事,跟渝王府打招呼了吗?”
宋平不以为意,笑道:“杨大人说的‘你们这帮家伙’可不包括在下。宋某也是个挂名的发起人而已,其它的,也不比你多知道多少。火烧红江洲,余烬把江水也染黑了,绵延百里,广安军一营人马,近日也到了通泉,我这小民都知道,难道渝王府会不知道?”
杨震板着脸道:“渝王府知不知道,和你们打没打招呼,是两码事。如此说来,以宋庄主的意思,是根本没有打招呼吧?”
宋平只好点头道:“这事,杨大人去问毋员外似乎更合适。”
杨震像审犯人一样盯紧了宋平,心道,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问毋员外?扯什么鬼,果州此去数百里,他奶奶的,老子有这个时间去跑么?况且,毋家什么高门大户,到了近前,能不能见得到那老头子还两说呢。
杨震再一次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汉子,侃侃而谈,也算豪爽之人,并不伪作。难道红江大会这件事,到头来,就是这样,也正道得紧,也本分得紧,通泉县衙虚惊一场了么?
杨震正色道:“宋庄主,神农千庄会,万人聚集不是小事,我通泉县守土有责,自然会大兵压境全场督阵的,绝不允许任何人作怪!”
宋平一拱手,笑道:“大人带兵莅临会场,那也是神农千庄会的荣光,宋某欢迎之至!联盟欢迎之至!”
杨震笑道:“宋庄主,这番心意……还真不愧是主事人!”
宋平哈哈大笑,纠正道:“杨大人,你错了,宋某只是个发起人,而且还只是其中之一。”
杨震哈哈大笑,说声告辞,便带着人马不停蹄,旋风般地离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通泉县衙反倒松了一口气,果真如此的话,那倒也还好,不过就是在通泉和洪城的交界处开一场大会,所谋之事,也还算正事,那就让他们好好开,会开完了,也就跟这里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宋平在遂州,毋昭在果州,金沙帮在渝州的嘛。
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万事大吉。
张逊对这幕后之人充满了敬畏,搞成这么大一件事,这么多人卷进来,渝州,果州,遂州,梓州,通泉县,广安军,金沙帮,根本没有哪一方能够通晓全盘,也根本没有哪一方能够完全阻止,甚至,渝王府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而且这场大会,来的时候,非常的不妙。益州路的战事压迫者各级官员的神经,对这个大会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务必安稳。
明日便是九月初九了。
张逊神色严肃地在衙门里说道:“各位同僚,红江沙洲的事,尽在明日一举。明日,本官亲临现场,各位大人务必同行,严阵以待。通泉县衙,上下一心,同舟共济,谁也不能躲在一边。”
众人齐声响应。
人人均知,张大人这是把衙门搬到红江洲去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整个衙门当场处理,这也是通泉拿得出来的最大的态度,最大的诚意了,当然,也将面临最大的凶险。
屋里便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惧色。
杨震道:“你们怕个屁!据江里和码头上的暗哨来报,红江洲登岛之人,多是农庄之人,大多空手而来,带兵刃的不多;还有金沙帮一千人、广安军五百人和我们三百号人压阵,会场就乱不起来。各位大人亲临现场,也没什么问题。”
冯胖子笑道:“就是就是,本来不关广安军的事,他们主动来了,又主动上了岛,要是还乱作一团,那武安侯的脸可就没法搁了。”
这样一说,其余人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可还是有人害怕,战战兢兢道:“万一,万一有武林高手杀来,怎么办?”
杨震哈哈大笑,骂道:“你奶奶的,武林高手,会大白天过来杀你么?如若要杀你,你呆在县衙里,还不是一样?”
张逊点点头道:“不错,这等无稽之谈,不提也罢。本官以为,杨大人明日,能带多少兵,便带多少兵,除了保证衙门各位大人的安全之外,也要有调解纠纷的准备,万一哪里有人打起来了,至少大军杀过去,能让他们老实下来。再大的冤仇,也别在红江沙洲闹;开完会,爱去哪里打去哪里打。”
杨震道:“大人说的是,明日,在下定叫所有人刀剑磨亮,箭矢带足,强弓硬弩一起上。”
张逊又道:“杨大人负责准备好。届时,通泉衙门所有人都在岛上,岛上鱼龙混杂,人很多。倘若万不得已,有什么征战杀伐,定要商议而定,三思而行。刀出鞘,箭上弦,但动与不动,切记谨慎,听我命令,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衙门里一番商议,留下几个守城门的,杨震把能调动的衙役兵丁全部集中了起来,几乎是倾巢出动,朝红江洲进发。
可怜衙门里那几条破船,再加上临时征调的民船,费了好大的劲,几乎一个通宵,才哧溜哧溜把几百号人运到了红江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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