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手擎宝剑,想起十年前从无相山回来时,在路上跟天墉一起追忆过的故人。那些为国捐躯或者功成身退的人们,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会渐渐淡忘他们的名字,可无论何时,只要一丝与之相关的念想的出现,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在脑海中转瞬即逝的回忆,都会让人对斯人往事发出莫大的感慨!
这,也许就像一个民族的后人会永远记住他们的英雄一样,一个骨子里充满血性的男儿,无论他是健壮,还是羸弱,那种藏在灵魂深处对先烈的敬仰,是永远不会消亡的!
周懿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握住那把剑,颤抖的嘴唇诚恳地叫出一声“师父!”
世翁没有回头,笔直的脊梁显得十分瘦弱,可那份岁月压不垮的秉性却愈发坚韧!
“你也不必叫我师父,我选择你,是因为这是你的使命!你要记住,把这把轩辕剑传承下去。一个背负使命的男人,要时刻提醒自己隐忍,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锋芒,无论你对复仇的渴望有多么的强烈!”
周懿几度哽咽,认真地听着他的教诲。
“你要面对的是一个人的战争,你只要牢牢记住最终的目的,无论过程有多么困难,依你的智慧,我相信你定能成功!你一定要走下去!”
周懿伏地而拜,“此身不灭,此心不泯!”
他一抬头,两眼殷红。
世翁哈哈一笑,眼中也含着热泪,“你出去后,会有很多事要做,我有件事要嘱托你。”
“老先生请吩咐!”
世翁道:“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消息,包括你太师父,你能做到吗?”
周懿抹了眼泪,站了起来,“虽然我现在还不到为什么,但周懿必定奉行!”
世翁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心情从没有如此时这样舒畅过。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放心了。记住我的话,凡事就像沙场夺帅,莫被凌驾他人生命之上的快感所麻痹,短暂的光环算不得什么,你要懂得最后的一击!”
说罢,他两袖一挥,手中顿时冒出一股无形的剑气。
“这套剑法,你看仔细了!”
只见世翁在十步见方的密室内飞檐走壁,长袖飘飘,将一把无形之剑演绎得惊艳无比!
周懿看在眼中,嘴里默默说道:“沙场夺帅!”
他怅然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当初太师父给我说起的那位故人,就是一位沙场夺帅的英雄!”
世翁收了剑,背对着周懿。
“前几日我已将毕生所学的医术都传授于你,医者好医,行走江湖时,能救人时则出手相救。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周懿双眼微微闭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他跪在地上向世翁行了三拜之礼,一抬头,密室空空如也,世翁已经不知去往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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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翁离开密室,直接来见公孙稽。
“请武馨来见我。”
公孙稽稍有犹豫,问道:“父亲可是要替她治病?”
世翁道:“有些事虽非人力所能为,但即便如此,为父也不能见死不救。她是个烈女子,凡事又太过隐忍,我怕她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公孙稽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就去请武馨过来。
武馨早已知道世翁是诈死,他此时让公孙稽来传唤,则说明周懿的事情已经了结,她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也就无所奢求了,说到底,那枚金丹终归不属于六悬峰。
她对自己的情况早已灰了心,没有金丹,所有求索都是徒劳,于是谢别了公孙稽,独自一人离开了公孙府。
刚走不远,只见山间下路尽头,有个白衣老翁,背对着她,想必就是世翁。
武馨信步而往,叩首拜谢道:“晚辈福薄命苦,老先生不必再费心思了。”
“哀莫大于心不死,你和周懿生于宿敌之家,这才是你内心的悲哀!”
世翁回过头,眉目及其和善。
“既然你不愿去争取,那我就给你指个去处,他日周郎回来,也要有个追思之地,如何?”
他一句话说到了武馨的心坎里去了,武馨扭过头,委屈地流着泪,手里的剑也随即丢在了地上。
长沙城外有个碧云轩,里面住着一位道姑,是世翁的忘年之交,世翁便带着武馨去投靠她。
武馨满心凄楚,她的病本不足为虑,只要她不成亲生子,那病便不会发作,她自叹宿命如此,和周懿也是缘分不足。可是,自从十年前六悬峰一见,周懿在她的心中便是无人替代,今日既然交割清楚从此不再与他相见,那世间男子也就再无能入她心扉者,所以她再此修行,也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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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周懿找到司马春,千恩万谢,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司马春和他性情投合,二人把酒言欢,当夜抵足而眠。
其间,周懿了解了司马春的往事,对他也是十分的敬佩,尤其是那段千骑退敌的传奇,更是由衷的赞叹。二人你来我往,彼此垂怜,惺惺相惜,于是便摆下香案,拜黄天,拜厚土,拜关公,而后结为金兰。
司马春长他四岁,尊为兄,周懿三拜之后,又将他和东郭秀的故事讲了一遍。
司马春也十分憨厚,面南而拜,尊称东郭秀为大哥。
诸事已了,周懿便独自来找公孙先生,向他打听武馨的消息。
公孙先生事先问过世翁的意思,可将武馨的下落告诉他,容二人再见一面。
“她为了救你,舍弃了自己唯一的机会,这份情谊你自然不会忘记。可你要知道,武邺在六悬峰的处境并非如世人所见的那样,这个江湖也充满了尔虞我诈,日后你要声张正义,为武邺洗清他的冤屈。”
周懿默默答应,唯求去见武馨一面。
公孙先生便骑马引路,带周懿去了碧云轩。
当日电闪雷鸣,二人到了碧云轩,已经大雨滂沱。武馨尘念未了,心中也想着和她再见一面,可一想到相见即使别理,徒增烦恼,索性避而不见。
周懿站在山门外等了一夜,那门始终未开。
在他心中,武馨算是一个知己,而这位知己的存在犹如芸儿,或者钟钰,随不是可以厮守终生的红颜,却也不是匆匆而去的过客,他天生重情仗义,偏又受了武馨的恩惠,此时二人不见而别,实非他心所愿。
到了半夜,武馨打了一折雨伞出了门,就站在门前,说了一句:“你非昨日你,我非今日我,你要求见这一面,我来了,你可以去了!”
说罢,提起灯笼,灯火晃动,映在她的脸庞,瞬间的温存之后,武馨转身进了门去。
山门紧闭,再未打开!
周懿独自站在大雨之中,彻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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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懿拜别碧云轩,回到公孙府,来向公孙先生辞行。
公孙先生问:“公子欲往何处?”
周懿道:“我已经得知关东的变故,只是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如何,所以,我想先去那里打探清楚,或许,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那你就不打算先回白鹤山报个平安?”公孙嵇问道,“自从你处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只怕白鹤山现在同仇敌忾,要对六悬峰动手了。”
“也不急这一时,白鹤山,可请司马兄长替我走一趟,等我到关东查清了原委,自然就会回去。”
司马春道:“可是你一个人远赴万里,我有些不放心。我随你一起去。”
周懿笑道:“老先生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本事,二哥大可放心。况且,是非轻重我自己分得清楚,他在明,我在暗,我一个人反倒方便些。”
“也是,既然这样,司马公子就辛苦一趟,白鹤山那里并非一封书信所能安抚的,有些事,还是你当面说为好。”
司马春点头答应了。
次日清晨,司马春带着慕容雪,从长沙出发,一路北上,直奔白鹤山而去。
中午,周懿也要离开公孙府去往关东,临行前,公孙先生把他拦住,给了他一个药瓶。
“这里有些丹药,你身体不舒服的实话,服一粒。”
周懿接过药,不解地问道:“这些日子蒙老先生悉心照料,已无大碍,这药,不用也罢!我从小多病,现在难得自由了……”
“未必!你体内的金丹乃是纯阳之物,每逢急火攻心,便会有烈火焚身之苦,没有这些丹药,你会被心火活活烧死的!”
周懿心中一凉,半天才缓过神来,笑道:“我信天,不信命!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连自己生存的事都要依靠这些丹药,那我还怎么去和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去拼斗!”
说罢,写别公孙稽,一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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