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负伤之后,被武馨救助,才死里逃生保住了命。武馨走后,命两个护卫留下来照看虞兮,那两人也算尽责,把她带到一个山坳里休息。
当时虞兮神志清醒,躺在地上暇目之时,听那两个护卫低声议论,似乎再说武馨的不是。虞兮对武馨颇有好感,因见手下人背后铺摆她的不是,心里便起了疑惑,于是攥着剑,站起身来,喝斥那二人,“在背后议论主人,算什么好汉!”
那二人看她已经醒来,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吓得连连抱拳求饶。
虞兮啐道:“你们家姑娘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告之,似这般在背后议论,成何体统!”
那二人一听,忍不住都唉声叹气,“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家小姐样样都好,弟兄们跟着她和东郭大哥,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可是,哎,我们家主人要知道小姐跟他对着干,而我们又知而不报,弟兄们都会守牵连!”
“他们父女之间能有什么不和,还能对着干!”说到此,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当年自己幽居深闺,和父亲又有几分交心?于是叹道:“也难怪,父女不和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既然你们认定了她是个可交之人,就更应该替她保密了。”
“哎,姑娘是不知道啊,要是平常琐事倒也无所谓了,只是,小姐她,她竟然背着我们家主人,和东郭秀一起去救周懿!你说,我们能替她隐瞒了?”
“什么!”
虞兮一听周懿二字,脑海中顿时涌现出那些被自己回忆过无数次的画面!白鹤山的孺子少年,自己苦苦寻找的十年的周郎,当年泛舟芙蓉涧,荷花丛中定下的终身之约,还有那对鸳鸯分离十年之久的香玉鸳鸯……虞兮眼眶中的泪水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眼下之势已然明了,周懿逃亡长沙,化名周童,与狼为伴,险处求生。当初自己见他第一眼时,那种久违的眼神已经被她一眼认出,若不是他以化名相告,那二人相见之日,就是重逢之时了。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虞兮几乎不敢相信,忍住呜咽之声想那人确认。
那二人被她的神情惊住了,目瞪口呆地答道:“是啊,东郭大哥为了救周懿,还演了一出结拜的戏给尧贵看,现在眼看窗户纸被捅破,我们也在为难要不要告诉主人。”
虞兮无心再听,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漠然回头,攥着手中的那把剑,踉踉跄跄往北山赶过去。
正巧,她到幽魂崖时,武馨和左子枭正在僵持,后来武馨被那个黑衣人推了一掌,失手杀了周懿,这一切都被虞兮看在眼中。
她手中空拿一把宝剑,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周懿死在了恶人手中,她内心压抑已久的心火登时冲破头脑,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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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山中下起来大雨,虞兮被雨水浇醒,抬头一看,天已经渐渐黑了。
她头脑昏沉,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昏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恍惚记得她是来找周懿的。当时雨下的正大,地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她起身看了看,只有几个被杀的下人,并未见周懿的身影,于是惊慌起来,对着茫茫山川大喊周懿的名字。
忽然,夜色之下,不远处一点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虞兮断定那里有人,就顺着山路下了幽魂崖,直奔那个亮光而去。
绕过一道山丘,雨渐渐小了下去,细看那个亮光,乃是一个山洞中的一堆篝火,虞兮提着剑,悄悄围了上去。
走进细听,洞中传出几个人的说话声,且言语之间,多与周懿相关,虞兮心中立即警觉起来。
“左先生,我们干这一票,是否真能得道高升了?”
一个膘肥大汉看向他身旁的瘦弱者,听他这称呼,那瘦弱者应是左子枭。
左子枭起身看向外面,说道:“就比如这外面的大雨,你看他表面上只是喧闹的下着,可你却看不透它背后应藏着的危机!雨夜杀人,向来是江湖血案的契机,有人想要趁着这份喧嚣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就免不了有其他人为之所用。每一幢交易都有人欢喜有人忧,只可惜,你只看到以后的晋升,却看不到随时可能来临的危机。”
那人被他一言镇住,不知当喜当忧,于是又问:“左先生,我们都是替他人办事,这事先的约定总不能不算数吧?再说,周懿的死是武馨一手所致,再不济,白鹤山也不能把这笔账算到咱们头上吧!”
虞兮一听周懿已死,心火一急,又吐出一口鲜血。
左子枭等人正在洞中闲聊,突然看见闯进一个人。
只见虞兮嘴角流着血,脚步蹒跚地就朝他刺来。
左子枭手下的几个人立即拿起刀剑将她围住,虞兮已经手脚发软,还没等走到左子枭身边,就难以支撑了,她两眼一黑,倒在了篝火边。
“先生,是周懿救过的那个女子!已经昏过去了。”
左子枭走近一看,果然是她,“连东郭秀都赢不了她,我倒要查查她是谁的弟子!”
“先生,还是个绝色佳人!”
身边一个贼眉鼠目的人一脸淫笑,慢慢朝她走了过去。
突然,篝火一阵乱窜,门外吹进一阵冷风,一个青衣身影随即飘过,那一群围着虞兮的恶徒们一起飞了出去。
那人在虞兮身边站定,一只手在她腹部一点,虞兮吐出一口起来,那人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取一枚丹药给她服下,一回头,鹤发童颜,竟是虞广陵。
左子枭傻了眼,连忙跪倒在地上磕头,“前辈饶命,原来,这位姑娘是您的……”
“先生,这老头是谁啊?”那个企图猥亵虞兮的恶徒顺手捡起身边的钢刀,“我们一起上,还怕斗不过一个老头吗!”
广陵手一挥,衣袖斗起一阵剑风,那人手里的钢刀振成两截应声而落,那人也随即口鼻流血,暴毙而亡。
其余的暴徒都吓傻了一样,连忙跪在左子枭身后求饶。
“周懿现在何处?”广陵怒起的眉宇透露着阵阵杀气。
“虞老前辈,请恕在下死罪,在下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左子枭以膝带足,往前走了两步,“武馨杀死他之后,把他的尸身也抢走了,我本想用他来要挟岳忠交出九龙玉箫的,没想到,武馨心狠手辣,竟下了如此狠手!在下也是始料未及啊。”
“住口!”广陵怒斥道,“当年你蛊惑武邺反叛,置无相山于不义之地,我本就该取你性命,没想到你死不悔改,到现在还在搅弄时局!你究竟在替何人某事!”
说话时,一股怒气扑面而至,将左子枭吓得脸色蜡黄。
左子枭知道此时他的处境,落在虞广陵手上,自己绝无逃走的可能,没办法,只得老实交代了。
“回老前辈,不是在下不交代,只是……只是,在下一旦说了,就免不了会被人灭口的!”
“匹夫畏死,又何必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左子枭哭诉道:“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让我死在前辈的手中,也算是让您报了当年武广的仇!”
广陵一声叹息,说道:“你且说来,说出实情,我可饶你一命!”
左子枭摇了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杀周懿确实不是我的本意,只不过,这都是别人设下的局,我也无能力啊。”
“是谁设的局,目的何在?”
“不满您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要杀周懿,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为之卖命的那个人是谁!”
“你连替谁做事都不清楚,那这十几年来,你都是如何与之联络的?”
“都是宫里的太监出来传话!”
“宫里?哪个宫?”
“是东宫。”
广陵一惊,“你是说,太子?”
“小人实在不知道,每一回来传话的都是一个叫管让的小太监。哦,对了,不仅仅是我,还有严家大当家的,他也在为此人效命,前辈不防去问问他,也许他知道的比我多。”
“就是前宰相严紫龙家?”
“没错,就是严曷。”
广陵听了,苦思冥想,看来宫里来搅动江湖的力量,不止一个。
“你可知道武馨为何要夺走周懿的尸身?还有,宫里可有利用周懿大做文章的预谋?”
“回前辈的话,武馨自负医术高明,也许……哎,她要是能医活周懿,就天下就太平了!实不相瞒,在下得到的命令,就是等周懿已死的消息传遍江湖的时候,再出面指证六悬峰,说是武馨杀死的周懿,让白鹤山把这股怒火烧向六悬峰。”
广陵冷眼斥道:“因为你是武邺的心腹,你要出来指认他,白鹤山才会认为六悬峰起了内讧,你为自保才肯出面指证的,这种可信度自然也高于常人!杀人诛心,看来宫里这位高人是不想周虞两家太平了。”
山洞外的雨势渐渐平息,广陵看了看昏睡着的虞兮,心中凄楚难耐,可要比之江湖的太平,他此刻义不容辞地就是要保住左子枭,由他出面为武邺作证,否则白鹤山的怒火必定要烧遍整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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