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名徐荣
“容弟,你随我来。”龙寒远遣退了下人,对余静烟道。
他站在那里,看着不招摇惹眼,却又有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他平日里处事低调,让很多人都下意识忘了他的身份。坊间传闻,五皇子龙寒远是个废物,整日里躲在府上吟诗作乐,不思进取。
每每龙寒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也是淡漠的样子,从不在皇上面前争宠,也未曾立功。
如今京都里风云暗涌,七子夺嫡,为的是渐渐年迈的皇上的那身龙袍。
唯有龙寒远无动于衷,每天散步看书,甚少出府。
但半年前,一个青衫男子登门而来,眼神直接而透彻,对他道:“五殿下,我知你雄心壮志。也希望能在你未来的宏图上,添一笔浓墨。不知殿下可否给草民这个机会?”
一语中的,饶是龙寒远也怔了怔。
从那之后,龙寒远府上多了一位暂住的故友,名为徐容。
……
余静烟跟着龙寒远进了书房,关上门后,她才松了口气。
“近来父皇身体每况愈下,每天都是撑着罢了。而皇兄皇弟,一个个冒着尖儿似的,要么在父皇面前邀功露脸,要么就暗地里动作……”龙寒远坐在桌后,手指轻轻扣着红木桌面。
余静烟叹了口气:“坐山观虎斗。别人都说殿下无心朝政,我却知道殿下的智谋。不费一兵一卒,也免得自己被人盯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我者,徐容也。”龙寒远罕见的轻笑道。
“殿下不好奇皇妃为何找我麻烦么?”余静烟又问。当下的局势乱作一团,她与龙寒远早已商议过,先放任他们斗,反正也殃及不到龙寒远身上。
这段时间里龙寒远暗地里积蓄势力,等着关键时刻的致命一击。
龙寒远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不以为意道:“无非是她想要你死。”
余静烟惊了一下,紧接着想到龙寒远为人思维缜密,背后的势力更是难以想象,那么孙如云做的那些事,又如何能瞒得过龙寒远的眼睛?
“殿下当真不在意皇妃的所作所为,她与大皇子……”
余静烟想起刚来府上不久的时候,她出府买书,无意碰见孙如云的轿子,但方向却不是五皇子府……她心下留意,跟了过去,便看见孙如云下了轿子之后,神色匆匆又紧张谨慎,进了一条巷子里。
之后……余静烟听见那巷子里传来孙如云和一个男人的交谈调情声,孙如云唤那人——大皇子。
因为这消息过于震惊,余静烟半天没回过神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龙寒远。就在这个时候,孙如云独自从巷子里出来,碰见了余静烟。
“若是你胆敢告诉别人……”
“皇妃多虑了。”
说着,余静烟当即便离开。
也是因此,余静烟被孙如云恨上。这半年里,孙如云想尽各种办法来除掉余静烟,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但不知怎么,孙如云却屡屡失手。
这次,她提前找来小厮,偷了库房的古玉,放进余静烟院子里。本以为十拿九稳,可她却不知道,余静烟早有防备。那天晚上余静烟听到响动,仔细在院子里勘察,之后找到了那枚古玉,用了法子藏进孙如云的衣襟处。
方才,也是余静烟故意拖延时间,等到龙寒远来了,才同意搜院子。
“无妨,我早已知情,心中有数。”龙寒远漠然道,并不愿意继续孙如云这个话题。
余静烟不知该怎么安慰龙寒远,被自己的妻子戴了绿帽子,这滋味想必也不好受。书房里一时间陷入沉默。不过龙寒远却是在想朝堂上的事情,等他回过神来才看见余静烟蹙着眉的神情,不禁淡笑道:“容弟不必为我忧心。”
“我也是在感慨,世间薄情。”余静烟想起了往事,嘲讽一笑,“男子女子都是如此,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心里藏的是哪个人,对你笑的时候,又是否真心……”
“容弟被哪个女子伤了心?”龙寒远笑问。
“都是些往事。”余静烟不愿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跟龙寒远的相处,与龙寒远政见、爱好都大致相仿,她把龙寒远引为知己,只是碍于身份原因,有很多事都不能倾数坦诚。
龙寒远道,“不是世间薄情,是人心难测。本王绝不会爱上孙如云那样的女人,也便不觉得难过,更没有女子薄情的感叹。”
说到这里,余静烟忽然好奇问:“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说来,我来到府上已有半年,除了皇妃之外,这府上再无其他女子,更没有通房丫头,侍妾……不知情的,还以为殿下对皇妃有多痴情。”
“呵。”龙寒远勾了勾唇角。
“喜欢,这个词,倒是有些陌生。我还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从小在宫里头长大,见的都是些玩弄心计的女人,后来父皇指了孙如云给我,这几年因夺嫡的事,更是没有闲心找什么女人……”
龙寒远甚少对人袒露心迹,不管是手下,还是父皇,皇兄皇弟,亦或是他的皇妃……
“是我逾矩了。”余静烟道。
龙寒远摆摆手,道:“无妨。我倒是喜欢容弟这样的性子,爽利,直接,聪明,而且心胸宽广。只可惜容弟是个男子……”
余静烟心跳漏了一拍,她抬眼瞧见龙寒远那张俊美如神祗的脸庞,眼前闪过相处的点点滴滴。可紧接着,又记起三年前的事,心中翻涌起了无限的恨。
男人,根本不值得被信任。
龙寒远,想必也不能例外!
“殿下这话,草民惶恐。”余静烟蓦地起身,微微作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即便龙寒远不知道她是女人,可她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当初,她不就是被那男人的几句好话,蒙了心智?
同样的错,绝不能再犯!
龙寒远神色淡了下来,道:“退下吧。”
余静烟从书房里离开,带上门的那一瞬间,看到龙寒远揉着眉心,靠在椅子上,好像这个才及弱冠的男子身上有无数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