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于胸
徐雪殇一觉醒来已经子时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云离,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暗处的云离纵身一跃出现在廊下,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想扰乱徐雪殇的思绪。“我认识他五年,为何看不透他呢?”徐雪殇喃喃自语,她走到门后开了门,“进来吧!外面冷!”云离心中一暖,主子看着冷冰冰的,跟她时间长了他才发现主子的心比棉花还软,他大步走进外室,徐雪殇坐在案几后,云离负责煮茶加碳。“主子不是说,他若寅时前回来就是朝廷的人吗?”徐雪殇微微颔首,铺开一张纸,蘸了蘸未干的磨,在纸上刷刷的写了几个大字“天绝谷”。她刚刚放下笔,明渊回来了。她和云离都是习武之人,均是耳聪目明,对风声、脚步声、衣料的摩擦声再敏感不过了。
“冰疙瘩,南宫敬中了北魏皇室的秘药——七绝散之毒。”明渊的声音传进了他们耳中,徐雪殇看了看沙漏,才刚刚丑时。什么都不用说了,看来明渊是朝廷的人确信无疑了,皇宫那么大,他若只是个傲梅山庄的人,又怎么会对宫里的地形这么熟悉?看着他匆匆走了进来,徐雪殇吩咐,“云离,去厨房看看饭菜还热着呢没有,端过来!”她眸光深邃,看不出有丝毫情绪,云离躬身一礼退出了房间。
明渊不客气的坐在徐雪殇对面的蒲团上,看到那白纸上的“天绝谷”三个大字,莫名心中一慌,那表情一闪即逝,徐雪殇恰巧捕捉到了,她低垂眼睑,装作没发现。碳火上的水咕噜咕噜开了,徐雪殇提起水壶放到了案几上的墨色石头垫子上,随后打开茶叶瓮,用木勺盛了两勺茶叶放到紫砂壶里。“又是北魏?”徐雪殇叹息一声,手上动作未停,热水注入茶壶中。她将茶壶放进茶盘里,又浇了一遍热水,连带着三个精巧的紫砂茶杯都用茶水洗了一遍,随后拎起茶壶重新将茶壶注满水,这一过程明渊不耐烦的看着,“我说,什么时候有吃的?饿死了!”徐雪殇用竹夹子夹起三个杯子摆好,“云离去厨房端了,你等等吧!”她将三个茶杯倒满香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喝杯热茶祛祛寒!”她看着面前之人端起茶杯,自己也抿了一小口。
“敬哥哥的毒可有解?”徐雪殇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明渊叹了口气,“这七绝散之毒厉害就厉害在中毒之人会全身逐一器官失去功能,最后中毒之人会变成一个食不知味,耳不能闻,失去五感之人,紧接着就是毒发身亡。”徐雪殇听了此话,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茶水溅到了她雪白纤细的手指上。她的心在痛,为南宫敬而痛。明渊见状又是一阵叹息,“若不是有太医院的老家伙们为南宫敬将毒压制在双腿上,南宫敬最多能再活两年。”堂堂皇子要受这般罪,真是可怜!“你可有办法解?”徐雪殇掩饰的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明渊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我解得话需要两年,而且他要很受罪!”毕竟自己不知道配方,按他的解法,南宫敬至少要去半条命。徐雪殇放下茶杯,“那圣手神医前辈如何?”。明渊耸了耸肩膀,实话实说,“他精通疑难杂症,对毒术还不如我这个师侄精通。”徐雪殇一阵头痛,起身看向窗外明亮的圆月,目光幽远,“北魏皇室定有这七绝散的解药,你跟我去趟北魏吧!雪楼的事交给暗灵前辈。”明渊心里苦啊!去北魏?那他京都城的兄弟们怎么办?
云离手中提着两个大食盒走进外室,明渊闻见酒菜味,吸了吸鼻子,起身立即去收拾案几。“冰疙瘩,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迫不及待的帮云离摆着饭菜,徐雪殇走近他们坐了下来,云离拿起筷子先递给徐雪殇,被明渊抢走了,云离无语,徐雪殇看向云离,“我喝燕窝粥就好!”云离递给徐雪殇一碗燕窝粥,徐雪殇接过碗喝了一口。看他们吃的正香,自己却没了胃口。
“你们天亮时交接一下手中的事,下午跟我去北魏!”徐雪殇吩咐,二人俱是一惊,明渊甚至呛到了,他转身咳嗽不止,脸都被咳红了。“冰疙瘩,这……这也太快了吧?”云离不搭理他,徐雪殇狂怼明渊:“你的亲人若是身中七绝散之毒,估计你能飞着去北魏!”明渊不置可否,尴尬的低下头吃饭,看来只能留书一封给他们,让他们擅自珍重了!
翌日午时,徐雪殇带着司兰等人出了傲梅山庄。“主子,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啊!”徐申嘱咐,眼神中的不舍和担忧显而易见。徐雪殇点头,明渊撇撇嘴,打趣他:“您是舍不得兰姨吧?放心,我们这么多人会护好兰姨的!”司兰老脸通红,她如今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这小子打趣,真是哭笑不得!徐申也尴尬不已,徐福、暗灵几人都哈哈笑着。“徐叔,您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各大官员府中的眼线,详细的计划我做好了留在我书房里,您记得执行!”徐雪殇嘱咐,徐申点头。她又看向徐福,徐福拱手一礼,“主子放心,我会收集各处的消息,无法定夺之事会给您飞鸽传书的!”徐雪殇微微颔首,暗灵有些不放心明渊他们,嘱咐他们,“你们仔细保护主子,主子回来少了根头发,老夫就扒了你们的皮!”云离拱手一礼,“是!”明渊叹息着狡辩,“那您最好把冰疙瘩的头发先数上一数。”暗灵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是不是又想跟老夫大战一场了?”明渊抽了抽嘴角,谄笑着讨好暗灵,“您老身子要紧,明渊会好好护好她们的!”他还不想早早去投胎,这人嘛该低头时就要低头,他一向最识时务。在场的人一阵哄笑,这傲梅山庄除了徐雪殇,也就暗灵能制得住明渊了。
马儿不耐烦的打着响鼻,徐雪殇看着暗灵交给他一个锦囊,暗灵接过,“这是雪楼的机关图和外围护山大阵的图纸,前辈拜托了!”徐雪殇交代,暗灵微微颔首。明渊眼中闪过可惜之色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保重!”徐雪殇向他们拱手一礼,他们也是拱手一礼,目送着徐雪殇他们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
徐雪殇的马车很大很舒适,车厢宽两米,长两米五,高两米,车上有琴、有棋盘、有案几,有十几卷书,还有各色的水果、干果。他们此行有两辆马车,一辆是徐雪殇主仆的,一辆拉的日常用的衣物。明渊在马上刚刚跑出两三里路,就轻身一跃上了徐雪殇的马车,云离随后跟上。“你们怎么上车了?”司兰请他们坐下,徐雪殇专心致志的看着《北魏民风》。“都是土,太脏了!”明渊抱怨,徐雪殇眼皮都懒得抬,这两个家伙分明是矫情。这又不是现代有柏油马路,古代能有个两米宽的土路已经很不错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护卫居然比她这主子还娇气。司兰无语了,给他们准备了蒲团,他们二人都坐在徐雪殇对面,一个无聊的跪坐着,一个靠在另一个的肩上。“兰姨,给口水喝!”明渊伸手,司兰无奈地摇头,“好!”主子真是把他们都宠坏了,她立即去准备。
看着徐雪殇专注的样子,明渊转了转眼珠,故意道:“冰疙瘩,听说北魏皇帝的寿辰将至,你那个青梅竹马也去了北魏。”徐雪殇猛的抬起头,明渊笑了,原来这女人也有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啊!云离有些懵,他接过司兰倒的茶,一饮而尽。明渊边喝边偷眼瞄向徐雪殇,她轻抿一口,抬眼看向明渊,“为什么我不知道?”明渊得意的勾唇一笑,“高九的消息还没给你送去就被我截下来了。”徐雪殇眯眼,突然一掌拍向明渊,明渊没有防备吐了口血,茶杯摔向了车厢一侧,云离和司兰都吓坏了,一个愣愣地看着她,一个捂着嘴巴,他们从没见过徐雪殇发这么大的火儿。“冰疙瘩,你阴我?”明渊捂着胸口,难受的脸都变形了。“看来你瞒着我的事还挺多。”徐雪殇眸光深邃地看向明渊,她的眼睛很亮,一眼看不到底,明渊惭愧的低下头。“这次我只用了五分内力,下次就是七分,再下次……”她的话让明渊打了个激灵,明渊坐下,没好气的白了徐雪殇一眼,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胸口,“有你这样的朋友吗?”徐雪殇也不客气,怼了一句,“我若不拿你当朋友,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吗?”明渊无语,看来他真得好好用徐雪殇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徐雪殇坐了下来,继续读她的书,明渊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雕成的小瓶子,倒了一枚药丸放入口中,司兰立即递上一杯热茶,他就着茶水吞下药,闭目打坐用内力疗伤。如今他五脏六腑都疼,可却没有严重出血的现象,看来徐雪殇并没有用五分内力,最多也就四分内力,她的心还是很软的。想到这里,明渊对徐雪殇,对徐家的愧疚之情又加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