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杜默笙
成年后,杜默笙第三次进入杜相府。杜仲身穿一身玄色锦袍,威仪的坐在大厅的主位之上,他身边坐着祝玉儿,下手坐着杜雪舞。杜默笙也不见礼,只是站在那里,目光中的失望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今日叫你来,是要你去徐府提亲的。”杜仲懒得拐弯抹角,直接用命令的口吻去交代杜默笙。杜默笙一阵冷笑,毫不畏惧的与杜仲对视,“提亲?是你的意思还是寿王的意思?”这个所谓的父亲,竟然只是存心利用他,真是可悲啊!不过也对,当初自己亲眼目睹了他的丑事,他又怎么会拿他当自己儿子?“放肆!”杜仲心虚的捶着案几,自己虽然有求于他,可他毕竟是自己生的,他怎么敢忤逆自己?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大厅之上的气氛冷凝的不像一家人商量事情,倒向是两个敌对国在谈判。
“默笙,既然你也心仪那徐雪殇,就听你父亲的话吧!”祝玉儿见气氛不对,一方面拦着杜仲一方面劝着儿子。“况且,她身份卑微,身为商女能嫁入咱们丞相府,已经是她修了几世才修到的福分。”杜默笙无语,徐雪殇身份卑微?她的出身比在座的诸位高贵多了。那个口口声声说别人身份低微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背叛好友,爬人家丈夫床的美人蛇。至于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的父亲——当朝丞相杜仲,不过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惜毁人清白的伪君子!他们口口声声说别人身份卑微,他们能高贵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一堆烂泥而已!
杜雪舞拽了拽杜默笙的衣袖,紧皱着眉头,好言相劝:“默笙,爹爹和娘亲是为你好!你还是听话吧!”如若不听话,这接下来的事情她都不敢想象了。父亲的狠辣她是知道的,他不会在意他们是不是他的子女,妨碍了他的路,只有一个结果——死!杜默笙好奇的瞅着杜雪舞,似乎在问:凭什么你可以胡闹,我就必须得听话?杜雪舞心虚的垂下头,若是父亲知道那天的事情了,她就全完了。权衡之下她松了手,默默地出了大厅,如今她只能选择自保了。
“你是去还是不去?”杜仲眼神中的杀机一闪而过,看的祝玉儿一阵心惊。杜默笙也看到了,今日之后,他对杜家仅存的一点儿感情也丝毫不剩了,“你备彩礼吧!”说罢,杜默笙转身离去。看着远去的背影,祝玉儿终于松了口气,自己的后背都被他们吓得汗湿了一片。“你准备准备,三天后让默笙去徐府。”说罢,杜仲转身而去。“是,老爷!”祝玉儿见他走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她抚着胸口,如虎口脱险一般。
杜默笙赶到徐府时,太子、宁王正好在门口上车,“杜默笙?”二人异口同声。杜默笙分别向他们见了礼,宁王不善的望着他的身影,司徒靖接收到宁王的眼神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杜默笙是留不得了。太子看热闹看的分外开心,正好路过的萧寒掀开车帘一角,微弯唇角,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司徒靖你可准备好了吗?“回府!”他一声令下,车夫赶着马车悄悄消失在了另一侧街口。
“怎么了,心情不好?”徐雪殇见到杜默笙板着脸,关切地问他。姐弟俩在园子中散步,风儿就跟在他们身后。“丞相大人要我来向姐姐你提亲。”杜默笙如实回答,徐雪殇扯了扯嘴角,满脸的尴尬。杜默笙第一次见到姐姐脸上的这种表情,逗的他立时哈哈大笑。“你还笑!”徐雪殇无语了,杜默笙笑了半晌,一阵长吁短叹:“这弟弟给姐姐下聘礼,咱们俩可是千古第一人。”徐雪殇笑过之后,脸上只剩下了嘲讽,“他倒真为寿王着想啊!”杜默笙心有同感,“以后随你怎么对他,我不再过问。”杜默笙的心彻底死了,徐雪殇却是放心了不少,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默笙的看法对她来讲,太重要了。这是她唯一的温暖,来自骨肉亲情的温暖。
徐雪殇身穿一身雪白色长裙,蒙着面纱亲自送杜默笙出门。“回去吧!”杜默笙在大门口,笑着看向徐雪殇,徐雪殇回以一笑,“路上小心。”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杜默笙上了马车,徐雪殇目送着马车离去,正巧看见了对面公主府大门口。身穿一身深蓝色锦袍的南宫清,扶着一身浅紫色长裙的南宫明珠下车回府。南宫明珠第一眼就看到了徐雪殇,不觉眼前一亮。她向徐雪殇走去,徐雪殇躲无可躲,只能迎难而上。她冲南宫明珠微微福了福身子,“见过公主殿下。”南宫明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面前之人很亲切,她亲手扶徐雪殇起身,“姑娘不必客气,毕竟我们是邻居。”徐雪殇压下心中的激动,强自镇定的回了一句,“应该的。”一隔多年,没想到她昔日的公主姨娘还这样年轻、美貌、亲和、有礼。徐雪殇只觉得恍如隔世!
南宫清打量着她们,刚要开口,韩延庆出了府,“今日可真是热闹啊!”他走近南宫明珠,躬身一礼,“见过公主殿下。”南宫明珠笑着打趣,“世子又要出去呀?身子不好,就少折腾,天气太热了。”韩延庆点头称“是!”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可这位公主殿下多年来对他们府上照拂有加,他一定会听。“公主您教训的是,延庆这就回府歇着,免的中了暑气。”南宫明珠无奈一笑,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徐雪殇好笑的看着韩延庆乖乖回府,不经意间发现南宫清也在笑,南宫清第一次看到徐雪殇会笑,那一笑煞是动人,如冰雪初融、雪莲盛放。南宫明珠见儿子在看人家姑娘,心中不觉一阵欢喜,看来日后她要跟这徐姑娘常来常往了。
祝家别庄地处偏僻,半夜时分,司徒靖带人站在了祝家别庄之外。他们身穿黑色夜行衣,全都蒙着面,只露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一会儿你们把火油淋到房子上,然后放火烧屋,记住,一个活口别留。”他们拱手一礼,“是!”立即听令办事。他们飞身一跃进了院子,各处撒了火油,随后扔下一个火把进去,火借风势,不多时火势越来越大,被烟气熏醒的杜默笙和下人们立即冲出了卧房,“怎么回事?”“着火了……”“救命啊……”现场一片混乱,可还没跑出多远,嗖的几声箭声,杜默笙等人被射中了。杜默笙看着倒在身边的下人,又低头看了一眼没入心口的箭支,径直倒在了地上,他吐出了一口血,“姐姐,来世再见了!”他知道,他恐怕是坏了别人的事情了,究竟是太子的人、还是宁王的人?罢了,都不重要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他闭上了眼睛。
司徒靖得意的勾唇一笑,刚要离去,他发现他们已经被围住了,围住他们的是萧寒。“杀,一个活口不留。”萧寒下令,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让宁王和寿王互相攻击的好机会。萧寒的人都带了短弩,人又多,刚开始司徒靖他们还能用刀剑去砍掉射来的箭支,可后来就挡不住了。一盏茶的功夫,司徒靖的心口被箭射中,他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倒在了地上,很快他们全军覆没。萧寒微弯唇角,走近带头的司徒靖,俯身拉开他的面罩后不觉微弯唇角,“很好!”这下,明日可热闹了。
萧寒命人去击鼓鸣冤,苏平再次被人从床上拉下来。“大人,祝家别庄被大火烧了,杜丞相的公子和十几个下人都死了。”苏平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立即穿戴整齐去了祝家别庄。祝忠和杜仲都被惊动了,他们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只觉得愤怒无比。当看到司徒靖的尸体时,杜仲几乎是吼出来的,“司徒家……”竟然是宁王的人干的。
苏平没有在祝忠和杜仲的脸上看到伤心之色,他看到的只有愤恨。苏平一阵叹息,吩咐自己的人,“带尸体下去。”这桩案子牵涉可真够广的了,这京都城的水可是越来越浑了。看来,今日是他无法安枕,明日不定得有多少人无法入睡了。
徐雪殇接到消息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明渊,你再说一遍。”徐雪殇脸色煞白,一双腿有些虚软无力,司兰忙扶住她,“主子,您节哀!”她自己已经哭的眼圈红红的了,徐雪殇推开司兰,直接踉踉跄跄的冲出了徐府。如今的她,脑袋里都是杜默笙的一颦一笑,都是他昔日对自己的关心和信赖。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跑着,云离、明渊和司兰跟在后面,“主子……”伤心过度的徐雪殇没有看清脚下的路,一跤摔在了大门口。
豆子正在赶车,看见徐雪殇的情况后,不禁一阵担忧,待南宫清一身浅绿色锦袍,头戴金冠出来时,豆子指着对门道:“主子,您看对门怎么了?”南宫清抬眼一看不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才快步走近徐府门口。他第一次见到徐雪殇如此伤心欲绝,那眼中的伤色和绝望几乎将他吞没,她被云离半抱半托着,因为没有面纱的阻隔,南宫清第一次见到了徐雪殇的真容,他没想到徐雪殇居然如此绝色。明渊用身体挡住了司兰的脸,如实回禀:“杜少爷昨夜遇刺身亡了,徐叔一早出去买菜得回的消息。”南宫清踉跄了两步,抓着明渊胳膊不放,“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可能,默笙怎么可能死去,他才十几岁啊!司兰趁机转身回了徐府,她不能让南宫清看清自己的面容。
“云离,带我去见他……”徐雪殇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看着我见犹怜。云离心疼的无以复加,不住的点头,“好,我们马上去。”他抱起徐雪殇,刚要吩咐人备车,只听南宫清道:“坐本王的车。”说罢,他先一步而行,云离权衡再三还是抱着徐雪殇追着南宫清而去,明渊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