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长风与白潮声说话之间,那被李聪聪骗开的食人花终于识别了真伪,一个掉头,直往东面而来。
那苗疆的巫胖子心知适才受挫出糗,当下便急要表现,舌尖一咬,以血作祭,将手中的肉傀儡催活。
只见那傀儡本无五官面目,经了血的点染,一下子生长起来,不仅身姿胀大了十倍有余,还渐渐的生出人的眉目七窍来,生到最后,竟是个八岁幼童的样子,不过肤色紫黑,瞳仁泛白,咧嘴一笑,一口子的毒瘴——
这等怪物,唤作古曼童,是天疆族人用心头血养成,能听候驱使,作战面敌。
古曼童才生长到八九分的程度,还差一点筋骨没舒展开,那食人花已是抢先咬上了它的脖颈。
只见古曼童左手一扯,硬生生的将食人花从脖子上扯将下来。
望那食人花口中去看,黑气森森,獠牙尽断,竟是中了蛊毒。
巫胖子当空大喝:“嘿嘿嘿我们苗疆的娃娃厉害罢——看你这朵烂菜花还嚣张!”
那食人花失了獠牙,攻势更甚,几下兜转,对着那古曼童缠上身来,缠了个七八圈后,全身萎缩,直冒黑气,不多时便直跌了下去。
巫胖子大喜,催使了古曼童在食人花的尸体上多踩了几脚,边踩边道:
“让你嚣张!让你嚣张!”
蓦地里出来百八十条红色绣线,一个不留神,便将古曼童给缠了个紧。
那绣花线不是活物,古曼童皮肤的蛊毒也奈何不得,只得由它缠着,且愈来愈紧,愈来愈紧,古曼童吃痛,不通人语,只是嚎叫。
又倏忽间牵出一根绣线,咻的一下勒紧了古曼童的脖颈,使它再无法放声出来,只是呜咽。
巫胖子见状,心下大痛,却对那无血无肉无欲无念的绣花线束手无策。他只好暂作隐忍,回头向李聪聪求助道:
“小天师,快救救鸦鸦,鸦鸦快不行了——”
李聪聪第一个念头便是要使出刀锋,将绣线斩断。然而那异化的绣线缠得实在是紧,刀锋一碰,必然要伤到古曼童皮肉。
当下他的念头转了七八个,无一可行,只得放眼四顾,去寻那施术本尊。
正当他四顾之际,那古曼童终于支持不住,断然气绝。
它与巫胖子血脉同心,那咽气之苦,也一并传到了巫胖子身上。巫胖子一个嚎啕,就要作哭,思及身在险境,只好咽下。
李聪聪这时终于瞧见了那青面女尸的踪迹,当即一个催使,踩着座下的大鹭鸶俯冲过去。
青面女尸指间一弹,出来千百条绣线,弹指间织就了一件大寿衣,风里一个晃荡,直往那李聪聪飘了去。
俯冲的势头过猛,李聪聪一时不及闪避,正面撞上了那件大寿衣。
寿衣几下纠缠,竟裹在了李聪聪身上。李聪聪大骇,赶忙使手去脱那衣服,然而终究是慢了——
寿衣上有一根绣线给青面女尸牵在手里,祂远远见到寿衣上身,便将绣线一扯,寿衣立时收紧。
李聪聪当即被裹在里头,叫苦不迭,不多时,那衣服的线头扎入血肉,竟是连苦也叫不出了,只是空吐着舌头,瑟瑟的抖着冷气。
好在皮肉一开,血便流了出来。他李家的血液本来便是百鬼克星,那寿衣沾了一点,便惊的脱身出去,晃晃的到了十丈开外,再不敢接近。
李聪聪死里逃生,然而终究精力竭尽,不能再战。
就在这时巫胖子赶到了。他铃铛一摇,叮铃叮铃,竟使了“养鬼蛊”,不多时便有两只夜叉恶鬼从他的草鬼盅里爬了出来,直往那青面女尸扑去——
“今天,就再来一场鬼吃鬼罢!”
然而那青面女尸并不理会他们。祂悠悠一个兜转,将眼前的两人两鬼绕了过去,一个拂袖,竟往那断崖掠去了。
断崖之上,白潮声与季长风攀谈正兴,祂倏忽一下出现,一个利爪,直接抓上了白潮声的面门。
就在两寸之间,一柄青剑破空劈来。青面女尸受了剑气的冲,一下子跌出十丈开外。
季长风手持青剑,郎朗笑道:“白公子,还是要我保护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