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香整顿十万尊武门弟子交付唐璜,命令唐璜带回大明。自己则带领西域士兵撤除临时营帐,清点人数班师回朝。她去往公子阁,准备先收拾好东西再入朝面圣。一旦将兵符完璧归赵,便可带武喆离开西域,重回尊武门。
当她步入公子阁时,忽然愣住了。床上的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可是武喆已经没有了踪迹……。
“武郎……?武郎……?”她寻遍了整个套间也没有看到武喆,心觉不妙:‘若是遭人劫持,那床上不会整理的井井有条。若是被察尔王召见,那为什么事先没有通知我?难道……?’
带着某种猜测,她急匆匆入宫面见察尔王。她刚步入大殿便傻了眼,察尔王正在为达木提和魔娜姐妹们接风洗尘。事态突然,她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在外面帮西域平乱,察尔王却不声不响的在这里宴请三善门。看到魔娜在坐,她忽然手足无措。
察尔王看到冷凝香踯躅不前,微笑着说道:“冷参士?……来来来,现在就差你了!你出师告捷,旗开得胜,是西域这场危机中的头号功臣。本王为你摆下庆功宴,就等你上座了!”
冷凝香一看察尔王高调夸赞,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笑容:“啊……!多谢陛下!”她用余光扫视了一下魔娜,故作镇定的走上前去,坐到了察尔王的左手边的第一席。
她知道这样的安排是察尔王精心设计的。左席在座的都是这次战役的功臣。右席在座的都是三善门的人。自己能列为左列一席,代表着察尔王对自己的肯定和嘉许。而达木提和李笑笑身为西域公主和驸马爷,自然在察尔王身边就坐。因此,正对着的便是三善门的掌门纳阑飘雪。之后便是鲁菲嫣。
察尔王的安排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是和仇人脸对脸就坐,多少有些尴尬。但这个时候,并不是计较私人恩怨的时候,想那文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而武喆在精神萎靡的情况下不明下落,这让她心中暗生疑惑,对武喆的忧虑自不必说。
察尔王言道:“冷参士雄才伟略,攻心克敌,战无不胜。没想到你早就识破了释迦的奸计,抓捕了释迦的刁民,挽救了皇城危机。又摆出奇门大阵,将释迦的贼军一网打尽。实在功不可没,本王一定要重重的犒赏你!——来,本王代表西域子民先敬冷参士一杯!”
冷凝香端起酒言道:“谢察尔王赞誉,我只不过是兑现了当初对陛下许下的承诺,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并不是为了得到西域的犒赏,所以陛下的美意臻虞心领了!”
此话一出,不等察尔王说话,达木提立即插话道:“既然你已经兑现了承诺,又不需要陛下的犒赏,何不快快归还兵符,功成身退?”
冷凝香知道达木提对自己充满了敌意,恨不得卸磨杀驴。自己本来是要把兵符还给西域的,但三善门的人突然出现,武喆又凭空消失,所有的局势都对自己不利,因此万万不能在此时交出兵符。关键时刻,‘兵符’很可能会变成自己的‘保命符’。
但武郎被察尔王挟持只是我的猜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只能用言语和他们周旋。于是对达木提言道:“达木提?我帮西域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你非但不感恩戴德,还想卸磨杀驴吗?”
怼完达木提,又将视线转向察尔王言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我和您之间的约定,若不是我及时相助,西域恐怕早就沦陷。现在大局初定,我可以不计功劳苦劳,但也绝不想受到无功之人的指指点点。难道,陛下想让世人都说西域得鱼忘筌,忘恩负义吗?”
“你……!”达木提被冷凝香倒打一耙,忍不住拍案而起。李笑笑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冷凝香?我知道你牙齿尖尖,嘴也麻利,我们说不过你,但是你休想打西域的主意!”
察尔王在一旁暗暗对李笑笑纠正道:“中原的话叫‘牙尖嘴利’,怎么你比我这个西域人的嘴还笨?”
冷凝香听了李笑笑的话,禁不住大笑:“哈哈哈哈,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叫‘李笑笑’了,因为你本人就是个笑话!……你说,我在打西域的主意?真是笑煞旁人。我如果真想打西域的主意,就会等释迦和西域打得溃不成军,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何必要带着西域的将士上阵杀敌?你们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单身
达木提愤言道:“就凭你也配称‘君子’?……是君子就不会为了自保而扣押我们的孩子!是君子就不会谎称自己怀胎欺骗我二姐从而保命!是君子就不会勾引别人的丈夫从而拆散别人的幸福!是君子就不会暗中下药让我糊里糊涂嫁给李笑笑!”
达木提激动之下例举了冷凝香的一系列罪状,可是末尾却把李笑笑带进了沟里,无故躺枪。李笑笑转头望向达木提问道:“怎么?你嫁给我不好吗?”
冷凝香大笑,笑够了方回道:“你们懂什么?我若不这么做,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我虽然把木宝儿留在了身边,可是我可曾亏待过她?我从来没有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就将你们污名化,这还不够君子吗?反倒是你们,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将宝儿偷回去,还整天在她面前说我的坏话。”说着,她一把扯开自己的战甲,露出了胸衣之下雪白的小腹。
小腹之上用朱砂刺着‘宝児’二字。而刺青之下遮盖着的却是一个指长的刀疤。她亮出刀疤对达木提继续言道:“这就是拜你们所赐!若不是你们整天在木宝儿面前说我坏话,木宝儿又怎么会不到五岁就懂得拿起屠刀杀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在,宝儿长大后,双手必定会沾满鲜血,永远不可能回头!而这杀人之路是从忘恩负义,持刀弑母开始的!”
冷凝香的话让达木提和李笑笑哑口无言。察尔王作为年长者,明白冷凝香所说的句句都是箴言。一时间,眉目紧缩,深刻反思着……。
冷凝香裹上战甲,继续说道:“你说我为了保命,用假孕的谎言欺骗过文晓,这一点我供认不讳。但是不论你们相不相信,我当时说得都是真的!只要我能为武家留后,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来弥补我有生之年的遗憾,死又何惧?所以我才乞求文晓给了我半年的时间,只要我达成了心愿,一定不会食言,就算被文晓千刀万剐我也必定赴约。
而在这短短的半年里,我而又何尝不想真的怀孕?当年,我冷家惨糟黄梁血洗,当时我身怀六甲,还被黄梁抓到了鸠鸨山的云雀宫吊打。害得我的骨肉憋死腹中,我死里逃生。我是做梦都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武喆沉迷武学,一闭关就是三个月,我和谁生呀?但是半年之期已定,你们谁能想象到我当时的恐慌?”
说道此处,冷凝香已是满面泪水。不过她仍然保持着一贯的镇定,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言道:“而你说我勾引别人的男人,拆散别人的幸福,这是对我的极大侮辱!当年在清苑县,我卖身救父时初识武郎,阴错阳差和他有过两夜春宵。三日后武郎才和文晓入了洞房。到底是谁要拆散谁,答案由大家来想,公道自在人心!
最后,你说我用催情散害了你,让你糊里糊涂嫁给了李笑笑。其实,你应该谢谢我!倘若你对李笑笑无情,也不可能从西域远赴大明,一路追随李笑笑而去。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我只是为你们锦上添花而已。如果公主后悔了,随时都可以劳燕分飞各奔东西。”
冷凝香舌绽春雷,口吐莲花,说得众人都诧然无语。
这时,魔娜忽然拍着巴掌从座位上站起,她走到冷凝香身边笑道:“好!冷凝香不愧是尊武门的军师,巧舌如簧,才辩无双,能把死人说活。——但是,你的道理却不能掩饰你犯下的罪孽!
当年,你和武喆两情相悦,我可曾为难过你?我非但没有横加阻拦,反而成全了你们,并选择一走了之。可你为什么要暗中唆使清虚子,不远千里赶赴云南山将我的母亲和妹妹捉拿在案?又为何要唆使武大状去杀害我娘,导致我和武喆仇深似海?武喆救父心切,在清虚观刺我一刀,你又为何要派左承志火烧田舍,试图将我赶尽杀绝?
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我早晚会讨回来。今日西域逢此大难,你救驾有功,你我之间的个人恩怨暂且不计。且说西域:你暗使奸计引大漠烧杀塔斯城,让多少西域人民变成了无辜的亡魂?若不是你当初怂恿端木清河就走了释迦的女眷,何以酿成今日西域被颠覆的危机?
羊屯弯一战,你名义上是帮助达木提支援西域。而背地里让蔡虎南屯兵巷北村欺压百姓,征宠妇女,挥霍粮草,奴役镇关。最后背信弃义,临阵刀戈,帮着冥伦法王阻杀援军。你才是战争背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鬼!现在倒借着一战之功在这里指鹿为马,说西域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简直是自说自话,混淆黑白!
说完西域再说大明:你利用蔡虎南筹建龙虎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设计陷害临安知府贺凌云,让他从一个倍受爱戴的好官,一夜之间变成了人尽唾弃的奸臣。试问贺凌云可曾害过你?临安百姓又是否害过你?
引冥伦法王屡屡攻占嵊界山,还窃取梵竺和沧澜。你包庇过梅三娘,活埋了左承志,囚禁过武霜儿,关押了李笑笑,这些见不得光的私人恩怨我都耻于言表。为了抹黑我,利用龙虎门在各大洲县杀人碎尸,暴尸街头,制造魔界惨无人道的假象。你以为杀人不用偿命的吗?
这些还不止,你居然勾结漠北势力扰乱大明边境。并支持魏王蛊惑群臣,还假传圣旨,伪造遗昭,发动宫廷政变,试图颠覆皇权。你到底还有没有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