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过数面之缘,对这位江湖素有威名的总镖头有几分敬佩之意,而且还身负伤势,她李长嫣绝不会一退再退。
换做别人,恐怕她李长嫣的双刀上,已经沾了血。
“聂沧海,我敬你是个大侠,而且有伤在身,我已经退让了不少,你若再咄咄逼人,就别逼我真的出手了。”李长嫣见聂沧海排山掌已经向她拍来,顿时厉声喝道。
聂沧海收掌,神色震怒,言语坚决的说道:“我不管你双刀李长嫣有何苦衷,夺我家宝巫云杖,便是我聂沧海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长嫣神色凝重的看了看手中黑杖,这是一品侯交给她保管的东西,不管出自何处,她都没有白白送出的可能。
既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也谁也别留情面了,况且,她李长嫣也只是敬仰他聂沧海的威名,又不欠他聂沧海什么,她李长嫣有什么理由白白让他聂沧海的道理。
眼看谈不拢,李长嫣也是心里恼怒,扯下一块长布,将黑杖绑在后背,然后抽出另一把刀。
依旧西凉刀!
两把西凉刀!
聂沧海也非送死之人,刚才看到双刀骄女李长嫣,一眼便认出,更是好奇这在意名气的李长嫣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盗了他的家宝,但是不由分说,直接就和李长嫣打了起来。
此刻李长嫣明知那巫云杖是他聂家的宝贝,依旧没有归还的样子,心里顿时恼火,也不管他到底投靠了什么一品侯,还是投靠了什么大明天子,为了夺回家宝,唯有一战。
“一个在乎名声的双刀骄女竟做起了盗贼,也是可笑的很。”聂沧海冷哼一声,然后不等李长嫣回答,便纵身挥掌而去。
掌势不俗,但李长嫣也非庸庸之辈,毕竟双刀骄女的名号也不是虚设,双刀挥舞间,如有白光闪烁,与聂沧海的掌劲触碰一起,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
“好一个双刀骄女李长嫣!好一个祥山总镖头聂沧海!”
一品侯朱文丹身后的青羽双雕站在门口,目睹两人激战,打的甚是猛烈,齐齐称赞。
一品侯由始至终都在品茶,张贞也被安排坐在了桌子的一边,在她的身后,是一个腰悬椭圆形武器的中年男子,面色阴沉,没有兴趣观看那所谓的狗屁激战。
一品侯朱文丹似在等候,如今一身便装的他,是来看一个即将逝世的老朋友的,可那个老朋友显然还不想出来见他,所以他在等,所以,他没有阻止和催促双刀骄女李长嫣,而是让她自行处理。
巫云杖就在那儿,能不能被聂沧海拿走,就看聂沧海的能力,能不能守住巫云杖,就看李长嫣的本事,他不会出手,也不会干预。
这聂沧海与李长嫣出手都是不俗,不过李长嫣此时也是忍无可忍,从聂沧海出现为止,自己已经一退再退,菩萨尚有三分火,李长嫣再也不留情面,双刀挥动下,局面瞬间逆转,占据上风,打的祥山总镖头聂沧海节节后退。
聂沧海心知不敌,此时李长嫣更是发力出刀,这更让他心知双刀骄女李长嫣果真不俗。
此时冷静下来,聂沧海也知大势已去,再打也是徒劳无功,索性收掌敛气,与李长嫣拉开了距离。
“不打了,李长嫣,我有一事不明,我聂家巫云杖,为何出现在了你的手上。”
聂沧海刚一开问,双刀骄女李长嫣愣了一下,然后收刀,将巫云杖取下,摸了一下后,神色有些狐疑。
“你说这是你聂家的巫云杖?江湖传闻,你聂家不是宣称并无此杖么?怎地现在又说这黑杖成了你聂家之物?”
聂沧海顿时一阵脸红,神色古怪,不过很快释然,道:“当初我向天下人宣称并无巫云杖,是因为我发现有人开始觊觎此物,为了断绝这种骚扰,我只能出此下策,而且……”
一时间,聂沧海似有难言之隐,面露犹豫,李长嫣道:“这话好笑,江湖人都知道,你聂沧海武功不俗,谁能让你感觉到骚扰?明明没有,却硬要说此物是你聂家之物。”
“这样倒好,以后你聂沧海看上的宝贝,都跟别人说一句,此宝乃聂家之物,如此一来,天下的宝贝,可就都成了你聂家的宝贝,那你就可以铸一座宝库了。”
“胡说!”聂沧海满脸憋屈,李长嫣明显有调侃自己的用意,聂沧海心中有怒,可又知李长嫣双刀之威,并非寻常之辈所能披靡。
“李长嫣,我聂沧海生平行事磊落,我不管你是如何得到的此物,但我相信,你一定见过易无冲那个叛徒,如若我所料不错,那叛徒掘了我聂家祖地,得了此杖。”
“李长嫣,我聂沧海不管易无冲为何会交给你此物,也不管你和他有何干系,聂某就一句话,可否将此物归还聂某,聂某他日必当重谢!”
话毕,堂堂一代人物,祥山镖局总镖头聂沧海,竟向双刀骄女李长嫣,深深一鞠,甚是诚恳。
这一幕,让双刀骄女李长嫣蓦然惊愕,在她心里,这位堂堂宗师,绝不会向任何人轻易妥协,而如今,他却为了一根所谓的黑杖,向她这个晚辈,鞠了一躬。
这一幕要是流传了出去,江湖人都会说,堂堂一代宗师聂沧海竟向个背双刀的晚辈丫头低了头,有辱宗师形象。
李长嫣左右为难,此杖是一品侯所托付之物,如若轻易赠之,必然会使一品侯不满,对她信任大减。
可若不给,这堂堂一代宗师都低了头,自己若不识趣,也太不识抬举,传了出去,也是说她李长嫣冷血无情。
客栈内,一品侯的桌子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发老人,正是百里苏。
百里苏没有理会外头的打斗,和一品侯品起了小茶,而倒茶的,正是张贞。
张贞本来并不想做此等事情,若非百里苏到来,她不会和一品侯朱文丹搭上一言半语。
李翊云没有出现,而是被双刀骄女李长嫣与祥山总镖头聂沧海的打斗吸引了目光。
“还是年轻好啊,可惜,一晃半百了。”百里苏抿了口茶,啧啧赞叹。
一品侯看着百里苏,目光炯炯,没有说话,一样没有被外面的打斗影响。
“少林一别,不知道你已经发作了几次?”一品侯目光盯着百里苏,询问道。
百里苏微微一笑,道:“你的魔功,确实长进了,以我的功力,无法散出那股毒,我想了很久,如果我没猜错,那并不全是因为你魔功的原因。”
一品侯朱文丹笑了笑,没有否认,笑道:“为了重创你,我借用了最毒的曼陀罗花,虽然我的目的达到了,但自身也中了曼陀罗毒,若非战神诀有压制曼陀罗花的奇效,我恐怕早已死亡,我本来寄希望于巫云杖上,可是很可惜,我没有从那上面发现药王谷的医术,想来,当今之世,能破译巫云杖的,除了聂家,恐怕就只有云南四巫。”
“可惜,他们被我派去西域,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我的曼陀罗毒已经快压制不住了,我等不到云南四巫的归来,所以只有把希望放在聂沧海,除非,你愿意把那张残篇给我,那么一来,聂沧海也就不需要了,巫云杖也就并不重要了。”
“百里苏,你知道吗?因为你的高风亮节,聂家因你们几个而灭门,往前了说,倘若十几年前,你就把残篇给我,或许一切都没有这么麻烦。”
“这一切,因你而引起,百里苏,说白了,你是江湖的罪人,也是中原江湖和庙堂的罪人。”
一品侯的话,让百里苏怔怔出神,回想过去种种,好似一切正如他所言,错在他,不在朱文丹。
“我相信现在你大限将至,也应该不会把残篇交给我了,如此一来,我只好对聂沧海和巫云杖下手了。”
一品侯品了口茶,不知何时,李翊云已经出现在了百里苏的身后,双刀骄女李长嫣和聂沧海之争,已经结束。
最后,终究还是聂沧海得了巫云杖,李长嫣心慈手软了下来。
可是让李翊云看的奇怪的是,得了巫云杖的聂沧海,却被两个同样服装的持锏青年给围攻打晕过去。
李翊云本想跃下救人,却发现那两个持锏青年并未伤他,而是将其打昏,抗进了客栈。
李翊云一时间恍惚,然后就发现了师父百里苏和一品侯朱文丹坐在了一起。
两个人很有雅兴的品着茶,虽然看不出任何针锋相对,但也知有种暗流涌动的味道。
一品侯朱文丹看了眼李翊云,啧啧称赞道:“多日不见,倒也进步神速,不过,按此进步,没有个十年,对我而言,依旧威胁不大。”
百里苏道:“你此行的目的,无非两种,一是想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口中得知残篇的下落,二是抓走聂沧海,亦或是,将我们都抓走。”
一品侯朱文丹扫了眼百里苏,忽然一笑,道:“不愧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不过,恐怕我的野心要稍微再大一点,譬如,把你们全部带走。”
百里苏冷冷一笑,可忽然间,立马神色惨变,皱起了眉头,道:“化功散?”
一品侯朱文丹微微一笑,道:“为了一网打尽,为了不引起骚动,我需要不费吹灰之力的抓走你们,我想了想,化功散应该是最好的方法,就算你的太乙真气难以化解,至少你已经无法运功了,一旦运功你的伤势就会爆发,必然会瞬间毒发身亡。”
“如此一来,有张贞在,李翊云就更好应对了。”说着,一品侯朱文丹瞥向李翊云,却见后者已经迷迷糊糊,倒在了地上。
百里苏长叹口气,道:“终究还是棋差一步。”
一品侯朱文丹道:“放心,我还没想杀你,走吧,我们多年没有久聚了,让我们换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