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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涉江湖意气扬 第四十章 共乘一骑

瑶山剑尊 糖糖水橘子 6661 2022-10-31 15:20

  四月初,江南郡,江越城,郡守府。

  “爹,柔儿进来了?”

  门外传来年轻女子的询问声,打断了书房中闭目养神的郡守大人。

  毕竟做了几年的一郡之首,郡守大人身上,无形中散发着久居高位之人才可养成的威严之气。

  双目轻启间,锐利有神。

  听到女儿的声音,郡守大人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转瞬之间,便完成了从主宰一郡生杀大权的郡守到慈祥老父的转换。

  郡守大人扬声道:“进来吧。”

  妙龄女子推门而入,笑吟吟地看着郡守大人,问道:“不知爹找柔儿有何事?”

  郡守大人看着眼前从满脸泪痕的幼稚小女,渐渐长成大家闺秀的女儿,不由得感叹一声岁月不饶人,玩笑道:“爹还能有何事?自然是为柔儿寻了个好夫家,喊你来便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爹!”

  妙龄女子瞬间没了笑脸,皱着柳眉不依道:“柔儿不过才二八之年,哪有这么早就找夫家的呀!柔儿还要多陪爹几年呢。”

  不知为何,脑中竟浮现出昨日那个登徒子的相貌,顿时吓得打了个冷颤,摇了摇头,试图将那登徒子从自己脑中驱赶出去。

  郡守大人还以为是自己的玩笑之语吓着了小女,满是心疼地苦笑一声。

  说起来,当今这个年代,寻常女子到了二八之年,本就是该找夫家的了。

  哪怕暂不成婚,也应先行将亲事定下。

  只是,郡守夫妇相守多年,只此一女,自然是万分疼爱,加上小女不愿提及此事,郡守夫妇二人也就依她所愿,暂且将婚事搁置一旁。

  这对郡守府的父女,自然便是苏问荆父女二人。

  “柔儿不愿意就算了。”

  苏问荆正了正神色,指着对面空着的雕花木椅,微笑道:“先坐着,爹有正事与你说。”

  苏雨柔眨了眨眼睛,许是猜到些原因,两步走到木椅前,静静端坐。

  苏问荆开口道:“查出来了。”

  毕竟是手握大权之人,想在自己府内查出几个宵小之徒,简直易如反掌。

  “是谁?”

  苏雨柔自然知道父亲所言,是指前日有人暗害自己之事,再加上今日一早,身边侍女便少了几个,问及旁人,都言不知,想必是父亲已经将其处理了吧。

  想到此处,苏雨柔抿了抿嘴,不知该作何表情。

  那些人中,大多都是自从自己来到这江越城时,便开始跟着自己的人,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却是情同姐妹。

  为何要对自己下毒手!

  多年的感情,难道抵不上那点铜臭之物吗?苏雨柔不解。

  苏问荆能理解女儿此刻的心情,遭逢背叛,任谁都是难以接受的,叹息道:“红袖带的头,还有两个丫鬟,和一个马夫。”

  “红袖吗?”

  苏雨柔眼中闪过悲哀之色,红袖可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说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为何会为了钱财出卖自己!

  “红袖的父母,被刘大人请去了。”

  苏问荆随后的话却是给了她一丝安慰,原来是被威胁所至。

  苏雨柔知道苏问荆所言的刘大人是谁,以苏问荆身为一郡之首的那身三品黑袍,在这东胜境内,能让他称呼大人的,不多。

  交州牧刘安,便是其中一位。

  东胜国内门阀甚多,苏问荆一系文官,背后靠着的是当朝丞相诸葛瑜,而这交州牧背后却是站着东胜皇帝的胞弟——汉王曹广。

  汉王曹广与丞相诸葛瑜向来政见不合,明争暗斗已是常有之事,东胜皇帝玩弄帝王心术,自然是两不相帮。

  幸好有蜀王曹斗从中搅和,两派倒也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至于,东胜另一位王爷——唯一的异姓王,平西王关百胜,常年领兵在外,为东胜国镇守边关,自是不愿理会朝中这些腌臜之事。

  其实,苏问荆本就早有怀疑,当初上任江南郡守之时,那些半路袭杀之人便是汉王命令交州牧刘大人所派。

  只是没有查出证据,也不敢查出证据。

  苏雨柔毕竟长在官家,有些事情早已耳濡目染,此刻一点就通,可是在这种事情上,身为女子的她,想帮父亲却有心无力。当下,只得是眼带希冀地问道:“那红袖人呢?我想见她。”

  苏问荆摇头道:“没了,今日府中侍卫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躺在花坛中死去多时了……服毒而死。”

  哪怕是遭逢背叛仍旧镇定自若的苏雨柔,不禁红了眼眶,颤声道:“死了?那其他人呢?”

  苏问荆叹息一声:“都死了,服的同样的毒,显然是早有准备。”

  苏雨柔忽然想到一事:“那红袖的父母呢?”

  苏问荆怔了怔,面无表情道:“落在刘大人手里的人,哪还会有活路。”

  苏雨柔神色黯然的低下头,良久之后,告罪一声,先行回房了。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苏问荆看着书桌上,自己昨日心境紊乱之下写就的那几个大字“泰然处之”,长出一口浊气。

  世间最高明的谎话,便是九真一假。

  图谋不轨是真,刘大人指派是真,人数是真,服毒是真,唯独一点是假——红袖乃是交州牧刘安从小培养的死士,父母早亡。

  昨日,苏问荆将红袖一众押入大牢严加审问时,方才得知。

  这些人竟然都是被刘安从小培养,用于行刺暗杀的死士,从红袖开始,陆续潜入苏府,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将苏问荆一家的生杀予夺之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红袖死前说过,刘安本是下令除去苏雨柔,已报前些日子苏问荆的不听差遣之恨,可是临下手时,许是红袖念及多年情谊,改了主意,宁肯冒着被查出的风险,也只是暗中吩咐马夫在红儿身上下手,毕竟苏雨柔未入三品,从狂奔的红儿身上摔下,难免摔致重伤。

  红袖不想夺了她性命。

  在苏问荆眼里,女儿哪怕只伤一根汗毛都不行,摔伤和害死,并无区别。

  询问过后,便赐了每人一颗毒药,并拒绝了红袖临死前想见苏雨柔最后一面的请求。

  所以,用红袖父母之命威胁一说,只是苏问荆信口胡编,只为安抚女儿那颗受伤的心,自然也就没有想到红袖父母下落这一茬,幸好,瞒了过去。

  回到房中的苏雨柔,坐在绣床之上怔怔出神,她没有苏问荆想的那么傻,父亲那一瞬间的愣神,终究没有瞒过细心的她。

  官场中人,下手狠辣是常事,文官比武官更甚。

  苏雨柔知道,真相怕是和父亲所说有些出入,但是应该不大。

  也明白父亲本意是想安慰自己,所以,配合地没有再追问。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了往日红袖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显得有些寂静。

  没由来的,脑中又浮现出那个登徒子的身影。

  没想到,倒是又欠了他次人情。

  …………

  以许召南的修为,自然是听清了苏雨柔的呢喃低语,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好声好气道:“雨柔姑娘,你的命不是我救的。当年救你们的是顾大叔,不是我。上次出言相告,只是为了谢你那一壶酒,你不必记在心上。”

  苏雨柔紧咬嘴唇,摇头不语。

  许召南只好劝道:“你连三品都未入,左玄若是追来,哪怕有你在旁也只是徒增亡魂罢了,小白速度很快,若是我独自赶路,兴许能逃过一劫,你的红儿脚程不够……”

  苏雨柔嗔道:“你是嫌弃我功力低微,帮不了你吗?!还是嫌红儿跑得慢,拖累了你?!”

  其实,兼而有之,许召南心中如是道,可这嘴上却不敢直言。

  苏雨柔提议道:“要不……你我共乘一骑?”说罢,面似三月桃花般,绽放红晕。

  许召南惊恐道:“不可!”

  苏雨柔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他。

  两人,又陷入了僵持之中。

  从西北方向刮来的春风,渐渐大了起来,将官道两旁的柳叶吹得沙沙作响。

  本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何时,多了片乌云,笼罩在二人头顶。

  小白仰着脖子,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眯着那双猩红狼眸,喉咙中发出嘶吼之声。

  许召南感受到小白的异常,也是耸了耸鼻子,从空气中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瞳孔微缩。

  默然翻身而下,将背后麻布包裹着的情深取下,握于手中,对着苏雨柔微笑道:“共乘一骑也无不可,雨柔姑娘先上来吧。”

  苏雨柔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自己的提议,顿时有些骑虎难下,她没有小白那灵敏的鼻子,也没有许召南修为高,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犹豫片刻,苏雨柔神色一坚,利索地翻身下马,红着脸走到小白跟前,不甘示弱地与许召南对视。

  “骑上去。”

  许召南此刻没了说话的心情,言简意赅道。

  苏雨柔依言而行。

  小白转头看了看背上的陌生女子,而后疑惑地望向许召南。

  许召南抚了抚小白的大脑袋,冲着苏雨柔严肃道:“趴好了。”

  苏雨柔眨了眨眼,不解道:“为什么?”

  许召南也不解释,伸手将她按在小白背上,苏雨柔不由自主地环着小白的脖子,侧过脸望着他,心中忽然一动,似乎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时间紧迫,已经不容许召南再细说,只见他轻轻摸着小白的毛发,眼中满是不舍,俯下身贴在小白耳边,轻声道:“小白,带她跑,越快越好!”

  说罢,在猛然反应过来的苏雨柔那震惊眼神中,一掌拍在小白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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