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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如不见

春风起 鸡毛王 12007 2022-10-31 15:26

  换做谁看到如今这个一身肥肉,满脸胡须看不清五官的男人,都绝不可能想到就在十年前,他也曾经风流过,潇洒过,说不定也曾迷倒过万千少女和妇女。

  肥硕的李译下巴上的脂肪一颤,道:“原来是为了朋友,让我猜猜,他马上要走哪儿去,该不会是皇城吧。”

  楚春风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译不着急答话,将手中木剑再次翻转,然后手腕轻巧一抖,又有美酒由剑身流入他的喉管,只不过一个男人将剑尖插入嘴巴的样子看上去实在骇人。

  清醒对于有些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痛楚,所以酒精是最能解决这种痛楚的良药。

  “我不仅知道他要去皇城,我还知道,是秦舒要来接他,对吗?”

  楚春风赶紧点头,只以为这世上真有卜算卦相的神人。

  李译抬起木剑重重敲了一下楚春风的脑袋,“你啊,能不能稍微动点脑子,刚才夺目剑剑光如此之剧烈,换做是谁都该知道了。”

  楚春风愕然,旋即才反应过来越是修为高深的人,对灵气的感应就越是敏感,所以就算隔着十几里地,李译也能察觉到剑气。

  不忍心被他人暗指愚蠢的楚春风说道:“你既然知道那是夺目剑,就证明你认识秦舒。”

  李译说道:“从前的三大剑客如今只剩其一,秦舒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剑神,知道他的名号很奇怪吗?”

  楚春风说道:“你刚才说我没动脑子,其实你自己才是最没脑子的那一个,才几句话就无意间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李译好奇道:“我怎么透露自己身份了?”

  楚春风眸子一转,抬手转圈道:“三大剑客其二,蒙柯和李小雨十年前失踪,却并未有确凿消息说明他们身亡,你在这偏远村庄独居自然不可能知道外界消息,就敢如此笃定三大剑客仍然只剩其一,便只有一种可能。”

  少年故意加大嗓音说道:“你就是蒙柯!”

  听到这段话的李译并没有楚春风意料之中的意外情绪闪过,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肚腩,然后自嘲式地挤出一个笑容。

  他说道:“蒙柯也好,李译也好,都早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楚春风好奇道:“你既然认识秦舒,这么多年未见,就不想着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李译摇头,道:“既然这么多年未见,又何必再见。”

  楚春风说道:“难道你们俩关系不好?”

  李译说道:“你说错了,我们的关系很好,甚至不亚于你与你的那位好朋友。”

  楚春风说道:“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不见?”

  李译说道:“多年未见的好友,最好是将对方永远留存在自己的记忆中,因为天下没人是不变的,有时候自己都会变成曾经厌恶的模样,就更不要说朋友了。”

  楚春风反驳道:“你的这话观点实在太极端,我和大牛就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将来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或者他变成什么样,彼此都是不会抛弃对方的。”

  这位曾经是天下第一剑客的胖子已经无心反驳,因为一个人肥胖之后,就连说话也不敢太多,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喘气了。

  李译说道:“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一把剑对吧。”

  楚春风说道:“对,像你这样的人,不会食言吧。”

  李译点头道:“我自然不会食言,但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可要想好,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的剑,在江湖上的名号一定很大。”

  楚春风点头同意。

  李译接着说道:“名号太大带来的危害,你可想清楚了?”

  楚春风说道:“他爹是秦舒,难道还怕危害?你抠门就抠门,别说那么多玄而又玄的道理行吗?”

  李译叹气道:“行吧,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是一个格调,别人说的话从来是听不进去的。”

  他振臂一挥,大喝一声:“剑来!”

  屋外风起,许久后,风势渐平,别说剑来,就连鸟都不愿意来。

  楚春风说道:“是不是太久没用剑,手法生疏了,你再重新试试。”

  李译这次鼓足全身气力,楚春风看到他那肿胀的肚皮慢慢收缩,感叹这真是一门技术,随后李译再次大喝一声“剑来!”。

  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李译吼道:“他妈的,来啊,来啊,怎么不来了?”

  良久后他自言自语道:“罢了,俗话说得好,剑不向我飞来,我便向剑飞去。”

  一个抬手,那柄多年来承担运送酒水工作的木剑便漂浮在了李译的脚下,他轻踩上去,木剑顿时弯成一个奇异的弧度,楚春风暗叹幸好这剑并非灵兵,否则器魂该要叫苦了。

  “别愣着,上来。”

  谁也没想到楚春风只是刚刚一个抬脚,都还没接触到剑身,只听咔嚓一声,这剑就已经断裂了。

  本来就是寻常木头做的,承受不了太多重量。

  楚春风问道:“李叔,现在该怎么办?”

  李译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道:“陪我走一程吧。”

  于是两人一起走出了大门。

  这个地方楚春风当然记得,那时候这里除了一块无字墓碑外还只是一片荒地,现在却不一样了,至少有一千个墓碑,一千个不同的人名。

  李译轻车熟路的带着楚春风在墓地中间穿梭。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还记得吧,就是在这里,我和你师父打上了一架。”

  楚春风说道:“当然记得。”

  李译又说道:“话说你师父近来身体如何?”

  人一旦到达了某一个年纪,见面时的寒暄就变了味道,年轻时见面总问你最近过的怎样,生怕别人过的比自己如意,老了后总喜欢问最近身体怎样,生怕自己比别人先死。

  就算是李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不能免俗,本就生在俗世,又能雅到哪里去呢?

  楚春风说道:“师父......身体还好,最近又走远方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实在不想说自己师父的坏话,尽管心里已经把周田骂上了千遍万遍。

  要想在这没有任何标志的墓地间寻找一个墓碑,对楚春风来说当然是难事,对李译来说却再简单不过,这条路他已走了太多遍,即使是闭着眼睛摸索,也一定不会走岔。

  他终于找到了这块墓碑。

  墓碑上写着两个字,小雨。

  必然就是三大剑客中唯一的女人,李小雨了。

  李译只在墓碑上面刻小雨二字,纵然被江湖人士看到了这墓碑,也绝不会想到墓主的身份,世上叫小雨的人又何止千个。

  楚春风说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不要要去拿你的那把剑吗?”

  李译说道:“剑就在这里。”

  楚春风四处查看,道:“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该不会......你把剑藏在了某一座坟里吧。”

  李译笑道:“聪明,但愿这一次不要再出差错了,要是让世人知道我如今连驭剑都有一定的距离限制,怕是要笑掉他们的大牙。”

  只见他闭起双眼,微微抬起右手,周围的情况便开始有了变化。

  虽然楚春风没明显感到这奇妙的变化,但他却看见了地上的落叶缓缓升起,最开始是一片,然后便是一片又一片,它们开始围着李译转圈。

  灵气太久未放,一经释放,便有汇聚周身气息的作用。

  在他们后方,一块墓碑轰然倒塌,一柄裹着布条的剑便这样飞了出来,划开那些汇集在主人身边的落叶,精准地落在了李译的掌心。

  这柄剑不停摇晃,似乎在表达与主人重逢的喜悦。

  李译低头道:“老家伙,对不住了,我早已经发誓此生不再对凡人用剑,跟着我也是活受罪,如今有人愿意要你,便跟着他走吧。”

  这剑听到这话,先是不断颤抖,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然后充满怒意地飞到楚春风周围环绕一圈,颤抖程度更大,仿佛觉得这样的人也配的上我?

  楚春风摆手解释道:“不是我要你,我只是负责拿剑的人,用剑的那人是秦舒的儿子,现在也很厉......现在虽然没有太厉害,但以后,他一定会很厉害的。”

  那剑却听也不听,飞回李译手中。

  李译笑道:“我这剑虽是灵兵,品阶却说不上高,只不过是最低级的真灵兵罢了,所以心性也像小孩一般喜怒无常,你只管拿去,过些时日便好了。”

  楚春风上前接过这剑,这剑开始不情愿的左摆右摆,过了一会儿也消停下来。

  他疑惑道:“如果只是真灵兵的话,你怎么能是三大剑客呢?”

  李译说道:“你给我一把凡兵,我依然是我,给你一把灵兵,你也依然是你。”

  楚春风说道:“那要看是什么品阶的灵兵,传说神阶灵兵一刀可劈山,一剑可破海,就算是六岁小孩儿,只要拿了那样的武器,都是绝对不会弱小的。”

  李译说道:“少年啊,说什么都是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智障模样,你可知道神阶灵兵是何等稀有的存在,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社会暴打你的时候了。”

  说过这话,他转头面向墓碑,朝着楚春风一挥手,道:“拿了剑就赶快走吧,别耽误我在这里和别人叙旧。”

  楚春风郑重道谢后,用手擦去剑上布条的灰尘,转身朝墓地外走去。

  在这过程中少年才发现了这墓地的不同之处,这里虽有千处坟地,可每一处都干净的异常,没有任何人来祭祀过的痕迹。

  虽然这年月人情淡薄,但要一千座坟都无人祭祀,还是不太可能的。

  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在楚春风脑海中形成。

  这一千座坟都是李译制作的假坟,为的就是让唐小雨的那一小块地方显得不那么突兀,让她可以不被世人打扰。

  等到走出坟地,少年回首望去,坟地角落处,李译如树般站立不动,望着墓碑的神情竟也如他的双脚一般坚实,没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长情的人有很多,但爱人死后却能一直洁身自好保持这份深情的人,就少得可怜了,至少楚春风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他觉得人活一世,不应该把任何东西看得过重,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思维混乱,看着李译如今的状态,幻想着他此刻的心境,楚春风竟然没来头的想起了蒋秋,想起她那被风一吹就自动扬起而不分叉的头发,想起她那不算太挺却很精致的鼻子,想起那一声声的春春哥哥。

  少年自嘲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没搞清楚吗,无父无母无钱,耽误了人家怎么办,人家现在已经进了学宫,性格那么讨人喜欢,以后绝对不愁嫁个好人家,你应该为她感到开心才对,书上说,真正爱一个人,是为她的快乐而快乐。”

  楚春风迈着步子走远,依旧自言自语,“爱情这玩意儿,你越是不想爱这个人,偏偏越要爱,人真他妈的犯贱,或许,人本来就是无法控制某些事物的。”

  柳树的柳叶随风飘散,沙沙的响着,直到天空逐渐有了黄昏的迹象,李译才从心境中清醒过来。

  他拍了拍头,道:“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记不清楚时间了,有时候明明过了许久,却只觉得是一瞬,有时候明明只过一瞬,却又漫长的让人难以接受。”

  “我想着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快的,其他时候的时间却太折磨人,所以我每天都要想着你,才能惶惶度日。”

  李译当然知道死人是不能说话,也绝不会听到别人说话的,但他必须找个地方倾诉,把肚子里的话全部说出来,才能让自己觉得有活着的感觉。

  而且他本就有太多的话,想对长眠在这里的那个人说。

  ......

  “爹,我娘生前是贤妻良母吗,是不是一定很漂亮,长得比那仙女还要像仙女。”

  “你妈还没死。”

  “没死?”

  “对。”

  “那我娘一定是个无比厉害的人物。”

  “其实爹也不知道你妈现在过的咋样。”

  秦天佑疑惑道:“您难道没和我娘生活在一起吗?”

  秦舒说道:“不仅没生活在一起,而且也将近二十年没见过了,把你生下后不过数天,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秦天佑听到这里,已经有些痛心,“那我娘一定是经历了重大的变故,让她不得不与我们父子离别。”

  秦舒说道:“儿啊,你想的实在是太多了,倒没有那么多离奇的故事。”

  秦天佑问道:“那我娘为什么离开?”

  秦舒说道:“那个时候,她嫌弃我穷,你生下来时候的样子又随我,她便觉得看不惯这个儿子,就和别人跑了。”

  秦天佑无话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母亲会是这样势利的女人,不仅嫌弃自己男人穷,还觉得自己儿子丑,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又有哪个儿子愿意将自己的母亲往坏处想呢。

  秦舒拍了拍儿子肩膀,安慰道:“儿啊,人生本就是这样的,变化无常。”

  秦天佑想了想说道:“对,我娘虽然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我爹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已经要比太多人过得幸福了,楚春风从小没爹没娘,也没见他抱怨过一句。”

  秦舒说道:“说起来咱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已经等了你那朋友两个时辰,再等不下去了。”

  秦天佑说道:“爹,再等等,他知道我要走的消息,一定会来找我的。”

  秦舒说道:“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会来找你呢,说不定他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秦天佑摇头道:“不会的,我们俩是最要好的朋友,待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想干什么,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少年的一番话使这位杀人无数的剑神回忆起了年轻时的过往,不免勾起回忆无数。

  秦舒缓道:“朋友啊,我从前好像也有过这么位朋友,也不知道那姓蒙的现在还活着没有,是不是还整天跟那姓李的婆娘腻腻歪歪的。”

  这位如今世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剑神突然觉得惭愧,看着自己儿子眼神中那股对朋友坚定不移的信赖神情,他终于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信赖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了。

  他小声说道:“不见也好,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事,他已不是他,我已不是我,又何必互相打扰。”

  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没到达门口,秦天佑便已经从屋里跑了出去。

  楚春风刚一抬手,还没敲门,便看到大门被秦天佑大力打开。

  他惊道:“我都还没敲门你就开了,反应这么快,从前我是敲上十来分钟你都慢吞吞的,唉,看来你是真的要走了。”

  秦天佑把朋友拉近了院内,说道:“楚春风你真的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去皇城,怎么也不会比在这里差,我知道,你从来都是想去大地方的。”

  楚春风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就更应该清楚,我是绝不会跟你去的,只因为人生这种事,要自己拼出来才有成就感,把我换做你,你也肯定会做和我一样的选择。”

  秦天佑想了片刻后笑道:“对,如果我是你,也绝不会跟自己走的,就因为你是这样的性格我们才能成为最好的朋友,你要是那喜好攀缘的人,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了。”

  楚春风把那缠着布条的剑递给伙伴,说道:“李译说过你十七岁的时候把剑送给你,我去帮你拿回来了。”

  秦天佑接过剑,眼睛盯着自己的伙伴说道:“你消失了这么几个时辰,就是为了帮我拿回这剑?”

  楚春风腼腆地摸了一下自己脑袋,说道:“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什么钱,还都被师父拿走了,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也就是跑个路而已了。”

  秦天佑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道:“凡是用钱能买到的东西才是世界上最没用也最无聊的礼物,如果你要送给我的是那些,我便瞧不起你了。”

  他接着说道:“你可别忘了,我是秦舒的儿子,以后这天下上的兵器,我想要就要,还用得着这把剑吗,就送给你吧。”

  楚春风也突然有些想哭,他故作幽默道:“你爹上面还有谪仙和皇帝,怎么能说天下的兵器你想要就能要到。”

  秦天佑笑道:“你真傻,皇上的兵器只是用来撑场面的,让人家知道咱们国家很厉害,所以皇上不需要使太多兵器,只要好看就行,那位谪仙就更不用说了,神仙跟凡人干仗,还需要用兵器吗?”

  楚春风说道:“这一把剑可不是寻常武器,你如果知道......”

  秦天佑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说的这不是屁话吗,像李译那样的人,能用寻常武器吗,管他用的什么兵器,能有我爹这把夺目剑厉害?”

  楚春风想了想,发现蒙柯虽然名号和秦舒差不了太多,可使的兵器却差别太大,夺目剑是玄灵兵,这柄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剑却只是真灵兵,对即将飞黄腾达的秦天佑来说,这似乎的却算不了什么。

  秦舒这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己儿子手中缠着布条的剑,念头一动,这剑便从秦天佑手中飞出,送到他的手里。

  布条拆开,这柄剑的全身便展现出来,它虽然被埋在土中十年,却依然亮眼,剑柄上的宝石一红一白交相辉映。

  秦舒眼神沉默,这柄剑他已太久没有见过,他曾经亲眼见过这柄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一剑取万人头颅,也曾无数个夜晚怀恋过这剑的主人,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它。

  楚春风说道:“这柄剑......”

  秦舒打断道:“秦天佑既然说送给你,就收下吧,对你来说也是一桩机缘,只不过这机缘太大,就看你受不受的住了。”

  楚春风说道:“本就是一条烂命,再差也没有什么东西可输,大不了再抵上这条命。”

  秦舒说道:“不错,已经无退路可走,倘若再顾左顾右,那便太没出息了,看来我儿这个朋友并没有交错。”

  这柄剑又递回到了楚春风的手里。

  楚春风问道:“李叔,能不能告诉我这把剑的名字?”

  秦舒说道:“梦雨,这把剑的名字叫梦雨。”

  秦天佑说道:“一把男人使的剑竟然叫梦雨,实在是太矫情,太他......太矫情了。”

  在自己父亲面前,少年很识相的没有使用以往最爱挂在嘴边的语气词。

  秦舒感叹道:“你他妈的懂个屁,这把剑的取名,便是那家伙做过最浪漫的事。”

  他又接着自言自语道:“老东西,知道老子在这里也不想着迎接一下,不过也好,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事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不想说,我又何必多问。”

  空气寂静下来,秦舒拿起行李背在肩上,道:“儿子,走吧,去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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