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是人间曲,意却是悲苦意。
陈脂落脸上早已淌满了泪水,豆大的眼泪滴到琴上,淡淡的苦涩弥漫出来。
兰心跟翠竹也是偷偷抹泪,心中恨透了那个让小姐伤心的男人。
许久,陈脂落似乎用神太甚,眼前模糊起来,她轻轻开口,对华寂等人道:“小女子精神有些不佳,希望侯爷不要责怪。”
说完,不等华寂反应,就轻轻爬到了桌上。
华寂透着帘子看了一眼,叹道:“那个和尚有什么魅力,能让华都三大才女之一的陈脂落如此?”
古蔺则是冷笑,道:“刚开始在剑予林遇到那小子的时候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人!”
“别因为你打不动他就这么说。”华寂瞥了他一眼,古蔺讪讪挠头,心中嘀咕,那龟壳是真的硬,如果用刀的话,他有信心一刀劈开那龟壳。
江贤摊手,说道:“可能他有不得以的苦衷。”
“什么狗屁苦衷?如果这事发生在小爷身上,小爷立马带着心上人私奔了,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
“你这人净说风凉话,你如果是当事人,估计早把自己阉了。”
“你放屁!”
“我没有啊?”
之前古蔺的话被江贤原本不动的还了回去,这让古蔺像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
“哼!你也就嘴厉害,要不我们切磋切磋?我什么人都打过,就是没打过当卒子的!”
江贤将血枪别到身后,眼中闪着战意,道:“谁怕谁?我早就看你这个小黑皮不爽了!”
“你说谁黑皮?!”
“说的你,小黑鬼!”
“妈的!你他娘的,老子弄死你!”
二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然后古蔺一点船舶,轻轻落到了湖面上,对船上的江贤挑衅道:“怎么样?当兵的,有本事也站过来。”
江贤见状冷笑一声,说道:“踏雪无痕而已!别以为就你会!老子被罗冲追杀的时候,靠得就是轻功!”
说完,江贤身躯腾起,脚下一点,也落到了湖面上。
此刻湖面没有波澜,就如一面镜子般。
“有些本事,不过小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被我打哭可别像你爹告状!”
“呵呵,你个小黑鬼,谁哭还不知道呢!”
“那还废什么话!吃小爷一刀!”
“呸!老子先给你一枪!送你上天!”
二人都不是好脾气,话说不到一处就只能打一架了。
当!
枪与道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剧烈的气流也回荡在这静谧的湖泊之上。
那许久未曾波澜的湖面,此刻竟然泛起了阵阵涟漪。
许多船只都开始不稳起来,一些瘦弱的读书人正在吟诗作画,脚下一个不稳,从船上跌落,变成了落水狗,样子好不狼狈。
陈宝然见到二人打架,有些不解,心想你们不是朋友吗?而且你们打得也太认真了吧?这湖面都要被你们掀翻了。
似乎看出了陈宝然的疑惑和忧虑,华寂笑道:“放心,他们两个有数,只是切磋,不会动真格的,不然你就不会看到这种场面了。”
陈宝然张了张嘴,华寂继续道:“别管他们了,说说你姐的事情吧。”
“侯爷对我姐感兴趣?这……您的眼光也太好了,我姐姐是凤颜榜第十,文人榜第三,容貌跟身段都是顶呱呱的,性格也非常……”
陈宝然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姐姐,但他似乎误会了,华寂问的不是这些。
“这些我都知道,说说你姐是怎么遇到苏晋淮的。”
陈宝然一怔,神色有些暗淡,说道:“找个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二十年前,陈家只是华都一个享有盛名武学世家,并无多大权利,而当时的家主陈放是一代刀圣,那是又正值打仗,他作为家主,肯定要为家族利益着想,所以带着家中族人,前去参战。
当年他被称为刀圣,那西景苏家的苏旷风也是当时的剑仙,二人的关系自然是很好的,正巧他儿媳妇有了身孕,不便留在纷乱的华都,所以就将她和刚满一岁的陈脂落放在了苏家。
华都跟北荒打仗有五年时间,本该是接回陈脂落一家的时候,家主陈放却让位,由陈彦担任家主。
虽然外患平定,但陈家也是元气大伤,暂时还无法接回陈脂落他们,但家中不可无主母,所以陈家派人接回了陈宝然跟他们的母亲,不带回陈脂落的原因,两位家主都有思量。
转眼又是四年,陈脂落也从婴儿变成了孩童。
因为寄人篱下,苏家子弟又眼高过顶,骄傲冷漠,所以对陈脂落也是爱答不理,有时候还欺负她。
所以陈脂落在苏家没有朋友,虽然苏家家主对她很是照顾,但毕竟他不能全天陪伴。
而苏晋淮,在家族中虽然地位高,但武功低,也是成为了被疏远的对象。
二人成为了朋友,而苏晋淮也是保持着大哥的气度,什么都让着她,有好吃的也主动给陈脂落吃,有人欺负陈脂落他也会站出来,不过最后的结果都是苏晋淮被揍得遍体鳞伤。
为了躲避自己的哥哥,苏晋淮时常拉着陈脂落去苏家外的小河边玩耍,并给陈脂落练他当时极为满意的《苏辰七剑》。
剑法很粗糙,而且还有很多的错误,但陈脂落却非常喜欢看。
所以四年来,苏晋淮身后总是跟着陈脂落,小男孩儿在河畔练剑,带起一阵阵剑风,而小女子则是捧着脸,一脸认真的看着小男孩儿练剑。
在他的眼中,小女孩儿是唯一一个不嘲笑他剑法的人。
在她的眼中,小男孩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风景。
所以小女孩儿就说:苏哥哥,你的剑法真好看。
只是好看?难道不应该是很厉害吗?
嗯……也很厉害,反正脂落是学不会。
练这个要学我们苏家独门心法,你不是苏家的人,当然学不了。
那脂落要成为苏家的人。
你要改姓?
不是,脂落想嫁给你,这样就是苏家的人了。
小男孩儿很开心,不过他却要保持风度,所以就没有答应。
直到小女孩儿要走的时候,他才假装给出了一个条件。
“脂落,你这是去哪儿?”
“苏哥哥,我要回去了,以后只能书信来往了。”
“啊……你要走了?”小男孩心中出现了失落,那失落占据了他的身心,让他有些恍惚。
“喂,苏哥哥,我跟你说话呢。”
“啊?你说,我听着呢。”
“我说,你剑法好看,人也好看,脂落长大了能不能嫁给你?”
“我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家族中的人都这么说,不过你没胸没屁股的,还是个文盲,我才不要你。”
“那脂落回去后好好吃饭,好好读书。”
“不要。”
“呜呜呜……”
“你别哭,你们女人都是水做的吗?好好好……你别哭,只要你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好好听话,我将来娶你。”
这番话似乎烙印在了小女孩儿的心底,从此,小女孩儿好好吃饭,好好读书……
十一年如一日,本该是小女孩儿获得幸福的时候,谁知道长大的小男孩儿成为了和尚。
听完陈宝然的讲述,华寂有些愕然,最后只能喝了口酒,叹了口气,道:“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陈宝然也是郁闷的喝了口酒,闷声闷气的说道:“所以我才带着姐来散心,希望她能想开一点,为了她,我都请了半个月的假,快刀衙门里每天都很忙的。”
华寂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帘子里休息的陈脂落,这时古蔺跟江贤也已经回到甲板,二人身上都是伤痕,虽然流血,但却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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