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狗蛋不知道惊这是抽的哪门子疯,见惊发飙,只好乖乖走出门。
惊冷眼看着,待他出门,迅速翻身穿戴起来。
这是一套黑衣,粗布所制,虽然质感不好但很结实,惊很快穿好,衣服很合身,合身的让惊想杀人。
撇了眼胸上刺目的鲜艳花瓣,惊心中杀气四溢。
他的身体很干净,没有一丝污垢,露出白皙的皮肤,惊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干净的时候了。
将戒指重新塞进发梢,转身下了土炕,地面有一双崭新的黑靴,惊试了试,刚刚好。
“嘿,真是体贴啊。”
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纯粹是个意外,如果陈狗蛋等人没有救他,他可能就会被抛尸荒野。
当然,他可能不会死,但身上的东西估计是没了,所以惊对陈狗蛋还是有那么点感激的。
但他多事了,他多眼了,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惊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多嘴。
惊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在门前思索着陈狗蛋适才的表现。
“他看起来对我毫无防备之心,那句话应该也是无心之语……”
惊猛然抬头,一拳打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拳印。
“该死,我表现的太过激了!”
拉开房门,抓起风厄,惊快步走出,不断扫视着四周,寻找着陈狗蛋的身影。
同时心中不断逼问自己该怎么解决这次的意外。
“不得有误,不得有误,太笼统了呀!”
惊发誓以后再也不签条例这么模糊的契约了,做事束手束脚,他甚至连自己违反契约的界限都搞不清楚。
“绝对不能扯到萧擎苍和飘香楼的身上,这是底线,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惊暗暗想着,那一张契约就是他头上的夺命符,天劫二字就如同丧魂钟,敲的他的脑袋嗡嗡响。
出了门是院子,院子很干净,看起来有人经常打理。
陈狗蛋正和那个农家女子坐在一起,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惊看见了,迅速走过去。
“狗蛋,我问你,还有谁看过这面戒指,把那些人都说出来。”
惊放下刀,将手伸向脑后,随后向地面一挥,地面便出现了一小堆灵石。
“你这是……”
“实不相瞒,我就是萧家的人,只不过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不能暴露身份。”
惊知道就算是再迟钝的人看见这枚戒指,也会有所怀疑,索性,他便顺水推舟,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一口咬断。
这样更能骗取对方的信任,对于接下来的谈话更加有利,但如果他不配合,说不得,自己也只好做做那恩将仇报之事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惊心中没有一点愧疚感,顶多是有些不舒服罢了,但这在身家性命又不算什么了。
果然,陈狗蛋面露踹踹,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其实我也猜到了,不然还有什么人能这么拼命的护着萧城呢,咱也不是傻子,你放心,我绝对没有透露消息,我那些兄弟也不会说的。”
惊略微松了口气,但面色依旧未变:“我不相信,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现在上了大街就有人谈论我的事,那个堵在城门前的萧惊就是萧家的人。”
陈狗蛋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他想来萧家的人隐藏起来的人无非就是探子之类的人物,这类人很好打交道,他们流窜在萧城的地下世界,门清的很,和咱这城头兵关系也挺好的。
萧家的探子深入萧城各处,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并且大多人都对这些人报以善意。
原因自然是萧家,人家为了掌控萧城可以说是绞尽脑汁,过年过节发善事,还给了无数人活计,可以这么说,萧城一大半的人都得萧家叫一声掌柜的。
再加上探子这些人本身就不是缺钱的人,自然上下打点,留下了不错的名头,所以陈狗蛋压根就没往惊那儿想,反而帮着隐瞒。
除此之外再加上惊的英勇奋战,如此种种,才让陈狗蛋现在还能一脸镇定的坐在这儿哄孩子。
“你别急,你别急,放心,咱这就领你去,翠儿,看好孩子啊。”
陈狗蛋的配合出乎惊的预料,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在他想来,萧家既然是修魔之人,自然穷凶极恶。
事情发展的太顺利,让惊不得不防,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飘香楼这就找上门来了,可紧接着又摇起了头,若是真被飘香楼发现,天劫应该就来了呀。
惊总是以最坏的发展做打算,在他眼中,陈狗蛋一干人等已是死人了,没有人能握住他的把柄,没有!
惊心中暗道:“此次过后,定要找萧擎苍说个明白,这界限到底在哪儿,也免得自己提心吊胆。”
陈狗蛋也没有收拾什么,看着惊焦躁的样子,招呼了一声,带着惊快步走出了院子。
他炼体九阶,这速度也不慢,一个时辰左右就带着惊走了个过场,惊为了不引起怀疑,对着一个个人问东问西,最后临走还每人塞了一袋子灵石。
……
陈狗蛋走在前面,惊在身后,此刻正在去向陈狗蛋家中,眼瞅就要临近了,陈狗蛋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惊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着前方的陈狗蛋,目露阴霾。
有些事不是说今天放心了,明天你就还可以放心。
今日陈狗蛋等人不说,明天呢?
放着把柄在这儿,总有一天会被人揪住的,依照萧擎苍所说,飘香楼就是个卖情报的,我要是想混进去,免不了要被调查一番,万一查到了这儿,自己可怎么办呢?
所以,这些人不能留,不能留!
陈狗蛋对着路过的人打着招呼,现在他出名了,萧城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个卖烧饼的小卒子,这是萧城的英雄。
“人!人!总是有人坏事!”
惊沉下眼帘,他在等待,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人的消失和自己有关,他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再下手。
陈狗蛋带着惊晃晃悠悠的到了家门前,那院门旁有两顶轿子放置在一旁,旁边有几个轿夫站的笔直。
“洛家?”
陈狗蛋嘟囔了一声,被惊听到了。
“洛家?你说这是洛家的轿子?”
“对啊,你不认识?洛家轿子都是四人抬,横竖一丈,花边纹,花花绿绿的,看着挺喜庆,透着一股子娘们气。”
陈狗蛋耸耸肩道。
惊皱起了眉头问道:“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啊,我和你这也才刚回来啊,刚才走的时候也没有啊。”
惊脸色又沉了下来:“该死,难道又要横生枝节?”
“还是看看再说。”
陈狗蛋带着惊进了院子,院子里一个妩媚动人,身着青纱的丰腴女子正坐在一张板凳上逗弄着妇人怀里的孩子,正是洛霞。
惊见到此人的第一眼就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眉心不断刺痛,好像在催促惊拼命逃走一般。
同样的感觉,惊只在幼年时见过的一条碧绿竹叶青时有过,此蛇剧毒,伤人便死。
惊心中凛然,暗中警惕,双眼微眯,压下不适。
“洛家还有如此高手!”
惊这是小看了其余两家的能耐,他们能在这儿萧家的倾轧下依旧存在,必是有两把刷子的。
落霞好像与惊心有灵犀一般察觉到了惊的目光,遂转头看去。
心中暗赞:“不愧是被萧擎苍看中的苗子,竟能挡住我的气机。”
气机乃是修为高深之人不自觉流露出的一丝道意,与所修功法紧紧相关,修为越高,流露出的气机便越强。
当然这对同境界的人毫无作用,甚至会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可以让敌人借此气机寻找到自身。
有的人功法圆满,自然无气机流露,由此可见,落霞的功法修的还不到家。
除此之外,还有所谓的气势,这东西因人而生,有的人生性张狂,那拥有的气势便狂放无比,有的人小心谨慎,喜欢算计,那给人的感觉便是冰冷彻骨。
惊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落霞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一种冰寒刺骨,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迎面压下。
“噗!”
一口鲜血飞出,带着惊从院子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还算不错。”
洛微微颔首,以示满意。
陈狗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气温骤减,随后身后的惊就被那美貌女子用眼睛瞪飞了出去。
“瞪飞了出去,我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陈狗蛋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随后反应过来,也没有顾上惊,紧忙跪下。
“不知,不知,不知仙师大驾,有失远迎,翠儿,还不跪下给仙师磕头。”
“啊?仙师?”
翠儿放下孩子,提着裙子慌张的跑过来,一下子跪倒,磕起头来。
“小女不知是仙师驾临,不识真君,还请仙师赎罪。”
惊摸了摸嘴巴上的血,站了起来,走进了院门,他已经好久没吐过血了,上一次还是在半年前和萧风耀在一起的时候。
惊要弄明白这洛家的表子到底要干什么,找的是自己还是陈狗蛋,而且在这种修士面前,他根本逃跑的余地,既然逃不过,那就撞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