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埋了!”
一声炸雷响起,将睡梦中的第一鸣炸得醒来,他双手急忙捂住耳朵,闭着眼睛,极力的想躲避那些画面,但眼睛好像是一块银幕一样,不断的闪出连环画似的画面——一个个老幼病残被推下坑中,他们反抗,他们叫喊,他们的声音填满了坑,他们的血流满了地,火光之下他们直到最后还在求饶,但泥土还是不长眼的飞上了他们的声,泥土迷住了他们的眼,填满了他们的嘴,最终使他们深埋地下。
那群冷血地无情地甲士,总是有着无穷的后手!他们砍断了奋力伸出土坑的手,他们为了防止人爬出来牵来牛马把地夯实,他们笑着,癫狂的笑着...
“行刑!”第一鸣脑内的画面被这一声喝叫弄得一滞,转瞬之间银幕翻开,他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在黑娃的背上,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行刑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行刑者是一个棕色骨甲士,他正在说着什么。
“懦夫!尔等是十足的懦夫!看着你们身下的土地,里面埋着你们家人的血肉!因为你们的逃跑,你们的家人变成了一堆无用的黄土!”行刑者大声对在地上跪成一排的人们喝骂,不管他们是否哭泣难过,他不断的喝骂,时不时用手上的皮鞭抽打他们。
行刑者在犯人面前走着,一脸气愤,喝道:“今日,尔等逃了,死的是你家人,来日,尔等逃了,死的便是天下人!如今北方兽族泛滥,茹毛饮血之辈尚知道团结一心攻我人族,汝等受国恩养育,竟不思报国保家,尔等只道北方有我北坚守着便可安居否?若人人皆如此想,北坚虽固,如何能守住他族全力之攻!”
他说着,鞭子一甩指向第一鸣等人,喝道:“尔等亦然,来日若敢临阵脱逃,今日因你等姓名得以活命之人,来日亦会追责,纵使你逃走千万里,我北坚亦会追你千万里,也莫怪我北坚之法严厉不仁,须知此法已经庇护尔等人族几百年,此刻正是尔等报恩之时!”
行刑者的话有道理,或许会让一些人产生震撼感,但对在场的人来说并没有那种让他们为之付出的激励感,相反,在听见行刑人的下一句话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行刑!”
唰唰唰...只听一声声刀声鸣响,一颗颗人头落在地上,转眼之间,血流聚成了小溪,缓缓流下低处。
......
逃跑的人没有活埋的多,血液也只是汇成了小溪,不知道会不会通过土层而渗入那些被活埋人的身上,血流进土里,慢慢渗透,变成血块。
这时,第一鸣他们像个包裹一样已经被人分配好了目的地并且已经上路。
在路上,他知道了昨夜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坚城的人通过刚进门时记录的名册去村中抓人,先将逃跑人的家人抓来活埋在地下,随后将逃跑之人全部抓了回来排着砍头,下到襁褓之中的婴儿,上到耄耋之年的老人,皆死在这一夜中。
那本名册免了很多人的死罪,同时也是当时在场二极国人的催命符,如果逃跑被发现,北坚城一样会循着名册回来将五户处死。这就是北坚城,只要缠上了你,除非完成所命之事,无死无休!魂生一脸厌恶而又后怕的给第一鸣说着北坚城的伎俩。
第一鸣双手放在胳膊上,狠狠地搓揉,仿佛感受到热气才回话:“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见第一鸣又问,魂生哈了口气,远眺了一下发白的天边,说道:“这鬼天气,真不知道什么鬼人会来这种鬼地方定居,我家老祖先也是个没眼界的!”
魂生好像对其家人有着特别的恨意,不过第一鸣没有多问,不理他继续编排老祖先,第一鸣狠狠地跺了两下脚,暗道这温度可能零下五六度了,前两日还热的发慌,转个头却下起了雪,这种天气会死多少人?他对这种没有任何后勤保障的行军毫无信心,他踮起脚来,看着绵延的长队,心中有点没底。
队伍的行进有着明确指向,东北方向,距北坚城境内还有两百余里,而队伍到达的地方,在北坚城深处未知的坚城,只有甲士知道是什么城,但队伍中无人敢问。
甲士们骑着马分布于队伍前中后部防止有人逃跑,即使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很微小。在队伍的前部和后部有着下士督军押送着几车辎重,那是这群乡民的生命保障,行进的路上,队伍不时停下,通过辎重进行补给。
慢慢的远离城市,路过几个村庄后,路上渐渐荒凉起来,在低矮山间有一条颠簸的黄土路让队伍通行。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慢,虽不是小跑,却也容不得人们慢慢悠悠走,行两个小时左右方能休息,高强度的行军让乡民们怨声载道,但在有人试图耍赖皮而被斩杀当场后,人们又老实的行起路来。
第一鸣注意到队伍中所有人都背着行李,或是包袱或是篓子,里面装有食物与鞋子,这是他未曾考虑到的,消耗品!他与黑娃只带了食物还有麻布衣服和一些钱,那会想到鞋子,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上了贼船。
不过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在休息的时候他悄悄去买了两双鞋子,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但鞋子能解决的仅仅是保护问题,一天下来行了四五十里,鞋子磨得差不多还是小事,脚却不是那么耐磨,夜里还需要挑水泡,这让他不是很好受。
队伍并不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行进,每天天还未亮,队伍便出发,太阳已经完全落下,队伍才会停下,上午太阳将东升后吃早饭,下午太阳西斜后吃晚饭。说实话第一鸣感觉并不是特别不能接受,如果只是这样单纯的赶路,那么只需要熬到最后便可以回去享受那份“家业”,但不可忽视的是,这还没开始,这只是预备,真正的服役时要到北坚以后,在兽族的领地中运送辎重,那想必是一种在绝望中绝望的事情,他想了想,随后将这个想法甩出了头。
北坚城的甲士让人十分意外的温柔,真的温柔,他们虽然喜怒无常,但一路上鞭打催赶的工作都是由下士督军来做,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除了拔刀杀人时冷漠无情,其他时候并未有虐待这些人的举动。这让第一鸣感觉十分诧异,如果真的没有见过他们将平民百姓坑杀,那这些人的表现真的可以称为是秋毫无犯。对于北坚甲士的印象,由喜怒无常到嗜血狂人,现在还要加一个军纪严明一说。
“这北坚甲士就不会吃拿卡要?”第一鸣问魂生道。
“吃拿卡要?”魂生一听愣住了。
第一鸣也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就是从这些乡民之中敲诈些钱财。”
魂生听后,轻笑一声道:“呵,你以为别人看得上咱们这些小钱?但凡是个甲士,谁家中没个良田百亩家仆十几个,便是邻水城中富户也比不上!”
“哦?甲士为何如此富庶?”
魂生道:“这便是实力为王,一名甲士只算强士,十名甲士可顶万斤,百名甲士可搬山河,千名甲士便可撼动大地,更何况北坚有的甲士是几十万名,如此强军,堪称天下第一强军,这些年来南征北讨,虽然背面要抗衡兽族,但普通国家那经得住甲士的攻击。几十年来灭国无数,北坚除了北境有无数坚城之外,北坚国内大片土地都是甲士封地,有无数灭国得来的隶徒来供养北坚四处征战。如今,若不是墨尘国中有着强大势力庇护,它早就被北坚城灭了。”
“如此说来,北坚自己便有很多人口,缘何来临水城借兵呢?”
“往年确实如此,北坚国内十分封闭,即便有战事也是自己应对,但这两年北坚不知何故,频频征战的同时又四处借兵,而不行征讨之事。”
“莫不是北坚后力不足?”
魂生听后,细思一阵,摇头道:“想来不是,若是后力不足,如何要征兵往北境运粮?这是征讨兽族之举。”
第一鸣听后,他对魂生又有了一层认识,这人是普通的乡民能有的样子?不像。说话头头是到,且在这种信息不同的世界有如此多的信息,可见其不简单,抱着试探的心态,他道:“你这番言语倒是有些见识,可不像那些普通村民。”
魂生一顿,转头看向远方,说道:“你也不像个乡下地方出来的人。”
第一鸣笑道:“那是自然,我自小饱读诗书,有些见识自然合情合理。”
魂生转头对第一鸣不屑的一笑,道:“我也是,我还是城主的亲儿子,此次是出来历练的。”
第一鸣见状,有些尴尬,却感觉有人在摇自己肩膀,回头一看,却见黑娃兴奋的指着前方。
第一鸣一看,只见树林的痕迹消去了踪影,在不远的前方,竟是一片广阔的草原,在临水城的皑皑白雪,早已经不见踪影,前方类似于非洲草原的旷野透着酷暑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