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是土行孙赶到了。
一棍子敲死了四匹千里驹,使得马车陡然失控,轰地一声,砸在一颗参天大树上,强大的冲力直接将那颗古树撞得七零八碎,但马车的速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土行孙率领的数千铁骑飞速冲来,将那辆华贵的马车团团围住。
青铜戟冲外,闪烁着森冷的光泽,每一名骑士的脸庞,都写满了冷漠之色。
帝辛赶来,见到马车停了下来,顿时稍稍的安心。
“参见大王。”土行孙拜道。
“做的不错。”帝辛淡笑。
若不是土行孙关键时刻赶到,说不定还真让这条大鱼给逃了。
这时,尤浑带兵赶到。
王庭军队被尤浑杀得七零八散,大部分被歼,但仍有少数人趁乱逃走了。
尤浑没有追去,而是立即来到这里,保护帝辛的安全。
“出来吧,莫非还想让寡人亲自请你?”帝辛站在马车前,淡淡说道。
许久,马车都没有发出声响。
土行孙冷笑,扛着铁棒,走到马车车门旁,砰地一声,一棒子将铁木制成的大门砸开。
嗖!
一根乌黑色的小箭,猛地从马车内射出。
土行孙急忙抡动铁棍,与那根乌黑小箭对轰在一起。
一阵沉闷声响过后,土行孙脚步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奶奶的!”土行孙恼羞成怒,脸庞浮现一抹暴戾,一个亡国之主,竟还敢这么嚣张?
土行孙提着铁棍,正欲挥棒砸下,打算要马车里的人好看。
结果,却发现有一道倩影飞掠而出,女子样貌绝色,身材修长而又饱满,她执着一口灵剑,如矫捷的豹子,朝土行孙杀来。
砰!
一剑将土行孙攻势化解开来。
土行孙双臂震了震,定眼看去,眼眸豁然一亮,老毛病不禁又犯了。
“好一个漂亮的女子!”
土行孙脸庞顿时浮现一种色色的笑容,“美人年芳几何?姓甚名谁啊?”
女子俏脸冰寒,一语不发的继续对土行孙发起进攻。
她身手很好,剑影在虚空连接成片,攻势若连绵江水不绝。
刹那间,空气中便传出一阵刺耳的劲风声。
土行孙抡动铁棒,使得黑色棍棒在虚空中浮现出一大片虚虚实实的黑影,将女子的剑气,尽数的化解。
女子身手虽好,但修为毕竟与土行孙相差一截,若不是土行孙怜香惜玉,不忍害她,她或许早已身首异处,被这个矮子一棒敲死。
噗!
一抹残虹骤然冲至,一下子就将女子的头颅割下。
这是帝辛出手了。
右手轻拍养剑葫,一记天外飞仙,就将女子斩杀。
“可惜,可惜!”土行孙有些心疼的看着那具无头尸体。
纵然女子生前再美,可一具死尸自然无法让土行孙再提起什么兴趣了。
车门洞开,露出了一个瑟瑟发抖,衣着黑袍的中年男子。
帝辛右手一招,摄灵大法开启,直接将中年男子从马车里吸出,被一团黑雾包裹,定在半空中。
“你就是古羌国的王?”帝辛沉声问道。
“是,是寡人……”黑袍中年吓得瑟瑟发抖,全无王者之风。
让尤浑和土行孙一阵鄙夷。
“刚才那女子是谁?”帝辛再问。
“寡人的王后,也是左相尔玛的义女。”黑袍中年如实道。
帝辛听后,点了点头,松开了他,封住其全身各处穴道,并一掌废掉了他的法力,经脉全部被一股气息堵塞。
黑袍中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一阵摇摆,却被两名玄鸟卫扶住,喂下了一粒丹药,情况才稍微好转。
帝辛还不能让这条大鱼出事,他必须得留着,好吃好喝的供起来。
不久,远处猛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战旗迎风飞扬,印着一枚大大的黑色“孔”字。
是孔宣到了。
“王兄!”孔宣匆匆赶来,仔细地打量了帝辛一眼。
“孤无事。”帝辛淡笑,拍了拍孔宣的肩膀,“传旨,三军就地休整半个时辰,随后即刻赶往涪城。”
“遵命。”左右得令。
这时,一些军士将几百个羌人押了上来。
“大王,这些人都是古羌国王室成员。”尤浑解释。
“全都杀了。”帝辛冷漠道。
尤浑颔首,“刚才混战之中,臣看有几个羌王室族人趁乱逃了,臣担心他们会坏事……”
“沿路设卡,逐一排查,一旦发现,格杀勿论。”帝辛冷声道。
羌王室不除,则古羌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唯有将王室所有成员都赶尽杀绝,才算是从根上,掐断了古羌国的传承。
“待寡人灭了尔玛、日美吉,古羌国必将会成为历史云烟!”帝辛微攥着拳头,距离平定西南,他就只差这一步之遥了。
……
……
涪城。
斜谷关、褒谷关、涪城三位守将,端坐在左右下座,喝酒吃菜,不时举杯,邀敬主位上的洱隆。
洱隆虽然与斜谷关、褒谷关守将一样,都是一关的主将,职位相同,但洱隆却是当朝的上将军,论爵位,是在二人之上。
乃是仅次于左相、右相和八位大将军的存在。
接连吃了好几次败仗,洱隆最近几天的心情,可谓是烦闷无比。
喝酒吃肉的滋味,也没有了往日那么爽快。
不过,若是被洱隆知晓,绵竹已经沦陷,古羌国的王,也已经被活捉的话,估计就不仅仅是烦闷那么简单了……
说时迟那时快。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就见一名亲卫赶来,单膝跪地,抚胸道,“启禀上将军,城外敌军又在叫阵,并扬言要给诸位将军看一个人。”
“看一个人?什么人?”洱隆微皱眉头,问道。
亲卫答道,“不知,只是见那人一身黑袍,模样中年,打扮……倒是与我们很像,似乎也是一位羌人。”
“羌人?”洱隆心头一动,“莫非是被那贼军,俘获到了我朝什么重要的人物?”
外面大乱,商军分数路大军,绕蜀道南下,保不齐朝廷的一些高官,在避难途中,被商军俘获,打算用他们逼迫我打开城门乞降……
洱隆暗忖。
“走,随本将军去看看。”洱隆低喝。
四人乘马前去,来到城楼,朝不远处被绑在一座三层高的大车,一名衣着黑袍的中年男子望去。
“是……”洱隆吃惊,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再瞧,豁然失声尖叫,“是大王!大王怎么会落到贼军手中!?”
其余三名守将同时吃惊。
一时呆住,变得手足无措。
帝辛骑着剑齿虎,行至大军前方,高喝道,“上面的人听着,孤乃商朝君主帝子受!你们家大王现在已经落在寡人的手上,绵竹、剑门、褒谷、斜谷等地,也尽入孤之手中,金牛、景谷、褒斜、子午等道更是遍布孤的军队,如今涪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被寡人五十万大军围住!若尔等献关乞降,寡人许诺,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让你们继续享受富贵!”
如果说古羌王被生俘,对于洱隆等人,乃是一个晴天霹雳,无法接受的消息的话,那么帝辛突然现身在涪城城下,不亚于五雷轰顶般的爆炸消息。
商国君主携五十万大军绕蜀道南下,亲征涪城!?
四人倒吸一口凉气,望着远处不见尽头的军队,无不都在暗示和印证着帝辛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五十万大军,围困涪城!
别说是一座涪城,哪怕是号称奇险的剑门关,恐怕都难以抵挡住五十万精锐的进攻吧?
关内平静了一刻钟。
随后,城门洞开。
洱隆带着涪城内高级将领,卸掉了盔甲和武器,出城乞降。
“参见至高无上的商国大王!”洱隆稽首在地,效仿中原殷礼,恭谨的对帝辛行三跪九叩之礼。
帝辛嘴角一翘,拍了拍剑齿虎的脑袋,率大军入城。
而洱隆等人,也被玄鸟卫押了起来,关进涪城的牢房里。
自此,西南大后方尽入帝辛之手。
剑门关也已经沦为了一座孤城。
“放出消息,就说绵竹被商军攻占,古羌王被俘,西南大后方尽数沦陷!”帝辛轻喝。
左右得令,去找当地的绣衣门密探运行。
毕竟散播传言,制造恐慌,是他们所擅长的事情。
帝辛走到隔壁小屋,看着迟疑不决的古羌王,冷声问道,“孤让你写的旨意,你还没写好吗?”
古羌王浑身哆嗦了一下,强挤出一丝笑容,“就好,就好……”
“孤乃人王,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若是你好好配合,寡人会留你一命,让你安享晚年。如若不然,那些被砍杀的王室成员,就是你的下场。”帝辛的话语很露骨,没有任何委婉和掩藏。
古羌王手腕在抖,连称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难怪羌王室日渐没落,就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君主,若不是古羌国政体的特殊性,恐怕早就被人给灭了。”帝辛摇头。
古羌国看似王庭最大,实则政体更像是远古时期的部落联盟制。
王,乃是部落联盟的盟主,其余部落酋长,都拥有很大的独立和自主权。
不像是商国,承袭夏制,又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和对制度的改善,已经告别了部落联盟那种初级形式,渐渐地朝着集权制发展。
两种制度,皆都有利有弊。
比如说古羌国的部落联盟制,弊端就是权力太分散,无法集中力量做大事,各管各的,只扫门前学雪。
但好的一面就是王庭的延续性,要远比商国久远。
毕竟王庭的存在,更多的只是一种象征。
古羌王在哆嗦中,写完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篇圣旨。
随后,帝辛命人即可发往神龙山,送到尔玛手中。
……
……
神龙山下。
尔玛军团围攻此山,已有四天四夜的时间。
奈何,张桂芳仗着神龙山天险,层层设卡,虽伤亡过半,但依旧没有让尔玛找到一处突破口。
“左相大人,参狼大将军传回消息,请左相速速北撤治渠山,他最多就只能挡住洪锦半个时辰了!”传令兵来报。
尔玛神色如常,但眉头却是微蹙起来。
他不甘心。
几十万兵马竟然连几千残军都拿不下来?
这让他有何脸面,回去面圣?
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敌军主将是谁?”尔玛沉声问道。
“据俘虏交代,乃是将军张桂芳,听说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左右。”一位亲卫回答道。
“张桂芳?”尔玛轻喃,“本相记住这个名字了。”
纵有再多的不甘。
尔玛最终还是妥协,下令大军北撤。
但尔玛却没有选择走治渠山,北撤入西南。
而是让五千轻骑,打着他的旗号,再选一敢死之人,担任先锋,吸引洪锦部队,往治渠山方向引。
至于尔玛,则命令麾下化整为零,由八大将军各自率领一部,分八路走密林大山,北行万里,绕蜀道回西南。
“洪锦终究太嫩,以为本相会中了他的计,往治渠山这个埋伏点钻吗?”尔玛冷笑。
“好在,这几场战役打下来,我国主力犹存,只需回去休养生息一阵,就能恢复过来了。”尔玛轻语。
……
……
望着敌军缓缓地撤退,卷起一路烟尘,逐渐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中。
劫后余生的张桂芳,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四天四夜连续不停地坚守,饶是铁人都会吃不消。
入神龙山时,张桂芳尚有一二千兵马。
而现在呢?
能喘气的,已经不足三百人。
这三百人中,包括他自己,人人都带着伤。
季康的腹部,甚至差点都被开肠破肚,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还在流着鲜血。
“弟兄们,我们赢了!”许久,张桂芳大笑。
却发现无人响应。
他起身,望着四周。
许多人都闭上了眼睛,
再也,
没有醒来。
张桂芳神色一滞,泪水渐渐地模糊了双眼。
三百弟兄,又没了一大半……
战争结束了,
像是交付了什么使命一样,许多人在睡梦中,祥和离去。
天边的残阳渐渐落下。
大片火烧云出现。
像是沸腾的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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