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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临终遗言存疑问 娓娓道来周晓茹

墓邪:盗墓救世界 公子沐邪 7566 2022-11-01 12:35

  刚才经青山这么一闹,竟然没人注意到周晓茹是什么时候走近过来,并且从地上捡起小刀刺进杨峰的后背的。杨峰的双手还被反绑在身后,背后挨了这一刀,立刻自口中吐出不少鲜血,蹬了几下脚,转瞬间就圆睁着眼睛直挺挺地死掉了。

  正南抱着杨峰的尸体,视线从满是血迹的地面转向周晓茹,只见她捧着小刀,满脸惊恐的神情。青山在不远处看得清楚,慌忙跑过来将刀从她手中抢下,正想对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可周晓茹双脚一软,先一步瘫坐在了地上的血污中,失声痛哭起来。

  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包括正南在内的所有人竟然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周晓茹的哭声萦绕在墓室的祭台上,再经过四周墙壁的不断折射和加强,听上去没有半点凄婉的意思,反倒令人汗毛直立,心生惧意。

  还是正南最先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他首先想到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心机,可对杨峰一直死心塌地,正因如此才会被杨峰利用,甚至不惜犯下了同谋杀人的重罪。可按理说,在场除她之外的人都被杨峰的行为所激怒,于是才有了青山刚才那番不顾后果的拳打脚踢。然而大家的报复行动也就仅限于此,周晓茹纵使再怎么苦大仇深,也不足以不由分说地痛下杀手吧!

  人常说“爱之深,责之切”,正南虽然已经年近三十,却从没认认真真地谈过一次恋爱,无法体会这由爱生恨的道理是否真的可能,只觉得在他眼前发生的事颇有些诡异,尤其是就在杨峰死前,他忽然间神情大变,说出半句没头没脑的话,还没来得及解释的时候,就被周晓茹一刀捅死,这事如果不是天大的巧合的话,一定有着某种内在关系——能够让杨峰这样十恶不赦的魔头都感觉恐惧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并没有在古墓当中——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句杨峰最后的遗言该是整件事的一个突破口才对。问题是这句话本身就毫无道理可言,这处云楼地下的建筑,无论从建筑风格还是机关设置来看,都确是处墓穴无疑。当然一直不见墓主人的尸体倒是有几分可疑,正南推测着或许云楼的作用对于越王来说,并非是传统意义上藏纳自己尸骨的所在,而是更加接近于帮助他羽化升仙的祭祀场所。不过总体来说,即便越王的尸体没有最终埋在此地,就此讨论称呼云楼为“古墓”是否恰当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合乎情理的举动,杨峰的这句话应该还另有深意才对!

  正南将杨峰的尸体平放在祭台上,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这次他这次是真的死了以后,向绿水使了个眼色。绿水立刻会意,紧贴着站在周晓茹的身后——先前就是因为太过低估了她,以至于让她如此轻易地得手,这下无论如何都要看紧她了。

  算上杨峰,祭台上已经有了四具尸体,放眼望去,一派肃杀的惨象。正南冷不丁的感觉脊背发凉,打了个哆嗦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别处。他忽然想到,在那句话之前,杨峰似乎还道出了个前提,好像是关于先前自己提过的什么疑问。假定这个前提和后面的话存在某种因果联系的话,是否可以借此猜出杨峰的意思呢?

  先前被绑缚在祭台上的时候,正南的确问过杨峰每个人肩膀上的龙纹的来历,以及杨峰是如何凭借意念就可以在古墓中随意操控绳索、石柱甚至整个祭台的——当初正南在提出,这两点疑问的时候本来也没做过多思考,只觉得这是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还在困扰着他的疑问而已,没想到杨峰对此讳莫如深,好像它们与他的计划成败之间,存在着某些比较重大的关联一样。

  杨峰的遗言没有交代完整,可显然是他不知何故改变了主意,打算解开正南的那两点疑问。如果说“我们并没有身处在古墓当中”是答案,或者至少是一部分答案的话,那这又作何解释?

  纵使正南想得脑袋发胀,可仍旧还是一无所得,很有那么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势头。

  如果是林炀将杨峰刺死,这事倒还好解释。一来林炀的丈夫是被杨峰所杀,对她来说才有为夫报仇的动机;二来林炀本来就患有抑郁症,自从进入古墓后就越发严重起来,行为古怪且疯癫。可行凶者偏偏是周晓茹,更是选在杨峰态度大变的时候下手,难道说,周晓茹的目的是要阻止杨峰说出实情?这,这也太没道理可言了啊!

  正南也知道若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唯有审问周晓茹这一条路可行,可在他心底仍旧有几分心有不忍,便让绿水把周晓茹带到一边,试着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他自己则是找到鲁宾逊,问他是怎么下到这层墓室的,可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

  鲁宾逊还处在刚才制服杨峰的亢奋当中,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再加上有不少美国地方的俚语,正南费了些力气才算理清了思路。

  原来众人在第二层墓室碰到白煞黑凶的时候,墓室正当中的地面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坍塌,正南等人被卷带着一起掉到了第三层中,唯独机警的鲁宾逊得以幸免。他当时并未顺着来路逃跑,而是有意将自己隐藏在黑暗当中,借助独自在花谷丛林中生活了两年所掌握的生存技巧,数次避开了怪兽的袭击,一直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众人的身后。直到到了地下七层,正南和青山最后钻进石棺,随着整个祭台的合拢和向下翻转一起消失后,鲁宾逊在暗处瞧得真切,冷不丁的瞄到对面的黑暗当中走出一个人影,停在了墓室的正当中,低头向下看了看,随即纵身一跳,竟然如同掉进水里,隐没得了无踪影了。

  鲁宾逊看得一清二楚,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杨峰。他分明记得杨峰已经在第二层墓室中死在了黑凶的手上,怎么此时又冒出来了,并且还形迹如此可疑?

  早先正南等人在这里好像看了一段奇怪的影像,可鲁宾逊因为受限于藏身之地的角度关系,看得不大清楚,只是依稀觉得上面好像也有杨峰和自己的身影,可看背景并不像是最近发生过的事情。此时眼见杨峰“死而复生”,鲁宾逊的脑袋里不知缘何,忽然闪过若干既陌生又熟悉的断断续续的画面,引得他越是想要琢磨清楚,就越是感觉头痛欲裂……

  正南听到这里已经大体上明白了,便对鲁宾逊简略讲述了一遍他们虚像中看到的东西,并说:中美联合考古队的队员,两年前曾在杨峰的带领下来过这里,其他人都命丧在杨峰的手上,唯独你得以逃脱——你说的刚才那阵头痛或许就是触景生情,回忆起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当年你是如何从这古墓中出去的,现在杨峰死了,你就成了大家的唯一希望,务必要赶快恢复记忆才行啊……

  正南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到祭台的中央,仰起头向上张望,果然发现在墓室顶上有个类似于琉璃彩砖的设置,只不过呈现八边形状,平静得如同石板一样,如果不是盯着它仔细查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想来刚才整个祭台就是经由那里从上翻转下来的。有了之前积累的经验,可以确定这种神秘液体应该于人无害,只是这琉璃彩砖距离地面足有六七米的高度,祭台之上别无它物,如何能顺利够到这个出口,就是眼下最大的困难了……

  正南正绞尽脑汁地苦思着对策,忽然见绿水从旁走了过来,对着他悄声耳语道:“周晓茹说她知道如何出去,但要用这条信息跟你做笔交易……”

  正南越发觉得周晓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看来先前大家都被她柔弱的外表迷惑住了。如果说杨峰是个将凶神恶煞表露在外的屠夫,那周晓茹显然比起他来更具城府,让人每每在想着探究她的内心时,都会另有意外的发现,弄得旁人不知所以,惊诧莫名。正南暗自思忖着,她口中所谓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意思,先不管她是如何知道出路的,现在她与大家都被困在这里,对她来说,有什么比先安全出去更加重要的呢?

  正南虽然满心狐疑,不过还是希望多过失望——毕竟自己对头顶的琉璃彩砖是否能够逆向通行没有把握,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胡乱尝试。如今,周晓茹既然声称另有出路,那就姑且听听她到底有何说法吧。

  想到这里,正南朝着绿水点了点头,让她和青山先原地休息,自己则信步走到祭台的另外一侧,见周晓茹抱着双膝坐在地上,手臂上沾染的星星点点的血迹好像被她擦拭过,可却适得其反地模糊成几片血红,这令她浑身都透露出不自在,每间隔几秒,就会条件反射般的哆嗦几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正南盘腿坐在周晓茹的对面,并不率先开口,只是直视着对方。周晓茹头也不抬,轻哼了一声,随即用手指捋了捋垂到鬓角的头发,忽然开口道:“你见过我的姐姐了吧?”

  就在之前的几秒钟里,正南对于周晓茹会说什么,曾做出过几种猜测,可万没想到她竟会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琢磨着她该不会是也跟林炀一样,因为承受不起压力而变得疯癫了吧。又或者,她只是佯装做疯癫,借此逃过对她杀人举动的惩罚?

  正南心想既然这样,不管她想要耍出什么花招,料也难以如法炮制地糊弄过关,总归都会露出破绽的。可正当他想着如何搭话之际,周晓茹却顾自接着说道:“你不是说在泉州见过我的姐姐了吗,她叫周晓雅,比我大4岁,也比我漂亮很多……”

  正南闻言只感到胃部一阵痉挛——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周晓茹说的,就是前些日子他刚到泉州时,在杨峰的别墅里见到的那个女人。现在想来,虽然那女人比起周晓茹来多了几分妖艳,可无论身材还是长相的确都有几分相像,难怪自己总觉得对周晓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当时周晓雅怎么会出现在杨峰的房子里,周晓茹此时提及此事,又是什么意思呢?

  正南本能地预感到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来的这样简单,但在心中有数前,暂时保持沉默显然是更好的策略。好在周晓茹一直半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闪过的复杂表情,只是若有似无而又轻描淡写地继续说:

  “我们老家也在闽南,是个距离泉州两百多公里的一个小村。村子四面环山,土地贫瘠,生活困苦,祖辈世代在几分田地里求食,唯一的希望就是后代能够走出山村,到外面的世界里闯荡。姐姐初中毕业后就独自一人出走泉州,用她微薄的收入供养全家不说,还一直支持我念完高中考上大学。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立志以后一定要报答姐姐,所以故意放弃外省重点大学,转而选择了泉州本地的一个学校就读,指望着以后能够跟姐姐永不分离……

  “渐渐的,姐姐变得衣着光鲜、出手阔绰,每次来学校看我时,都会随手扔下一两千的零花钱给我,要知道这可是老家的家人一年的收入,而我当时竟从没想过这些钱从哪来,反而只是隐约觉得,这世间能够比钱更好的东西,或许就只有更多更多的钱吧。当然,我也注意到时时洋溢在姐姐脸上的快乐,可还只当她是跟我一样,是因为忽然降临的富足的生活而开心,却从没想到在她看来,还有着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

  正南听到这里已经大体上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周晓茹的姐姐很早就与杨峰发展出了情人的关系了。他虽然还不知道后来周晓茹是如何介入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任凭是谁也能猜出个大概,无外乎是个喜新厌旧、姐妹反目的故事吧。难怪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周晓雅,一副失魂落魄,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看来是还在纠结于自己的妹妹和杨峰的暧昧关系中,余怒未消吧……

  周晓茹此时讲起这段往事,显然足以证明她神志清楚。正南一边揣摩着她的用意,一边半是宽慰地对她随口说,爱上一个坏男人并不能说是谁对谁错,可这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出乎正南意料的是,周晓茹忽然“咯咯”笑出声来,随即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说:“爱?我会爱那个男人?真是天大的笑话——姐姐人生最大的失败就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满以为以后可以嫁做人妇、相夫教子了,可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么,我眼见着她的悲剧,又怎么会傻到重复她的老路?”

  见正南还不明白,周晓茹继续说:“姐姐跟了杨峰两年,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只当自己早晚都会嫁给他,可哪知道杨峰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个打算,他只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随时都可以毫无顾忌地牺牲掉而已。姐姐读书不多,思想单纯得无以复加,在面对选择时,往往会把感情看的很重,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了她的日记,那今天被困在这里的,就会是她而不是我了……

  “姐姐在日记中说,杨峰正在筹谋一件‘大事’,如果成功的话,两个人就可以变成神仙,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永世相伴。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必要先放弃凡胎肉身才可——姐姐自然不会将生命赌在如此怪异的奢望上,但见杨峰打定了主意,心知他绝不是在开玩笑,左思右想之下,竟然顺从的应承下来……

  “姐姐的想法是,反正不管在哪个世界,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好。她在异乡漂泊了几年,吃尽了苦头,受够了白眼,如果不是想着还有一家老小指望着她的供养,也无法支撑不到今天。如今既然看着我上了大学,家里的情况也大为改善,即使她不在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是时候该去为自己争取些幸福了……

  “在那之前我在姐姐家中见过杨峰几次,谈不上什么好感,只觉得他在泉州是个不小的干部,算得上是有些本事的人,以后既然可能成为我的姐夫,满心希望他能够好好对待姐姐,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撺掇着姐姐一起殉情。于是我拿着姐姐的日记找到他,当面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杨峰不动声色地告诉了我他的所有计划,甚至直言不讳地说,能够升仙成神的人只有他一个,至于姐姐,他其实并没有把她列入自己的计划之内,只是想借助她,认识我,然后让我帮他完成这个计划而已……

  “我直斥杨峰是个疯子,正要转身离去,他却把我叫住,塞了几张纸给我,让我回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想法,再去找他不迟——正大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根据我的这些叙述,猜出前因后果了吧?”

  正南正听得入神,不想周晓茹的话戛然而止,反倒饶有兴致地来考自己,自然不甘任怂,表面上胡乱的应付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私下里却脑筋转得飞快。

  他首先想到的是,周晓茹先前曾经跟他讲过自己的经历,现在看来那都是杜撰出来的情节罢了,按照时间推算,她应该也是最近才和杨峰相识。不过,既然知道了杨峰的计划,任何有理性的人都应该避之唯恐不及才对,她既然后来能够心甘情愿地参与其中,杨峰必定是动用了足够打动她的理由。然而,周晓茹不比她的姐姐,与杨峰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爱情,再说她受过高等教育,思想应该更加趋近于理性,怎么会仅凭杨峰的只言片语,就相信了他的那番无稽之谈?怎么看这都毫无道理可言呢。

  然而根据“存在即为合理”的理论,周晓茹后来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那先前必然是接受了杨峰的邀约,如此说来,当初杨峰递给她的那几张纸,应该大有来头,或许即是推动周晓茹做出这个决定的最终动力了……

  正南忽然有所领悟,暗地里直骂自己蠢笨——令一个人由不信到信得死心塌地,有什么比让她自己去探究来得更加高效呢?如果没猜错的话,杨峰交给周晓茹的那几张纸片,应该就是他手上的那本《归藏》残卷吧,周晓茹回到家后,必然是依照残卷的指引,验证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少往事,进而才像杨峰一样,对其抱定了深信不疑的态度。

  正南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周晓茹,最后还不忘说:“这个推论只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虽然看上去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你也研习过《归藏》残卷,自然知道加入到杨峰的计划,无异于以身犯险,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经此一行呢?”

  周晓茹笑了笑,妩媚中带着无尽的得意:“因为,当时根据那几片纸片,我对未来得出了个明白无误的结论,而那结论与杨峰自认美好的设想刚好截然相反——呵呵,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不仅没能杀了我,反而注定要被我杀死,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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