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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无中生有有亦无 身在山中不见山

墓邪:盗墓救世界 公子沐邪 8055 2022-11-01 12:35

  正南虽然在大学里主修的是经管类专业,可对天体物理学极感兴趣,曾经选修过不少这方面的课程。此时为眼前的诸多怪事烦乱,一直都不得要领,直到猜测着父亲先前在墓道里遭遇的那些干尸,可能都是由他的潜意识构造出来的,这才豁然开朗,随即又据此联想到了宇宙大爆炸的某个理论。

  因果定律中有些地方不好让人理解,根据日常经验,人们确信万事万物的发生,都是由发生在它之前的事情引起,所以很自然的加以假设,一定有种力量,哪怕是神造就了宇宙的存在,但是当把宇宙当成整体来谈论的时候也许没有这个必要。

  假设一条河从山坡上流下来,那么河是怎么产生的?也许是早前落在山上的雨水汇聚成流;

  那雨水是怎么产生的呢?正确答案可能是太阳——太阳照在海洋上,水蒸汽进入天空变成云;

  那么是什么让太阳大放光芒的呢?观察太阳内部会看到一个被称为“聚变”的过程——氢原子结合成氦元素释放巨大的能量;

  那么,氢原子又是从哪来的呢?答案是大爆炸!

  基于量子物理学为基础的宇宙大爆炸学说,是近些年才流行起来的理论,在此之前,被科学界普遍认可的理论中,基本都是以物质和能量守恒作为基础,可量子物理学却对其做出了颠覆。该理论认为,在原子的等微粒的范围内,牛顿经典力学不再适用,比如说亚原子就可以凭空出现或者消失,完全无法预测。宇宙的起源,就是开始自一个比亚原子还要小的微粒发生的爆炸,随之产生的宇宙同样是由虚无,瞬间就变成的实有。

  构成宇宙的基本元素有三种,分别是物质、能量和空间,最初都是凭空而来。在宇宙大爆炸时,无数物质和能量被向周围抛撒和扩散的同时,同时还有反物质和反能量,就好比在平地上若要堆起一个小山的话,势必要在旁边挖一个坑出来一样。物质对反物质,能量对反能量,两相抵消,宇宙就重又回归到了不复存在的状态,由此可知,虚无变实有这种变化,并非只限于量子的范围之内,而是在宇宙中通行的一种准则和定律……

  正南想到的这些看似与眼前的局面毫不相关,可又不是全无联系。先前他一致认为,父亲正衡等人在墓道里遭遇的,应该是某种类似于鬼打墙的幻觉,都是些虚无的东西,可一时无法解释为何孙殿英竟能够将一颗实实在在的黄金脑袋带回这点疑问。直到刚才他才忽然领悟,那些奇异的经历并非是幻觉那么简单,而是人为制造,凭空出现却又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话乍听上去自相矛盾,可如果结合上面的理论来看的话,倒也不难自圆其说——父亲所见的干尸、孙殿英遇到的怪人、于岭找到的出路、以及石原龙泰凭空获取了卷轴,这些东西原本都只是他们四个人心中所想,却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变成了现实,只不过不知因何缘故,父亲所见的那些干尸,以及于岭发现的拱门出口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反而是孙殿英拿到了他父亲的黄金脑袋,而石原龙泰更是获取了他一直觊觎的卷轴。

  在正南看来,他们四个人的经历都源自于他们各自的潜意识,可父亲在眼见着干尸向自己扑来时,却被忽然出现的曹沝打断,而于岭更是在迈进拱门时不慎脚下绊了一跤——这两段截然不同的插曲,分别阻断了他们潜意识发挥的作用,所以才不像孙殿英和石原龙泰那样有所收获,这种经历上的细微差别,还算容易解释,只不过由个人的意志控制物质世界有无,很有那么点唯心主义的意味。

  正南由此及彼,又想起先前在闽南花谷的经历,当时还以为是中了杨峰的蛊毒,精神脱离了肉体,进而被困在人为制造的幻境中,可现在想想,那所谓的幻境未必就真的是幻境那么简单,或许也是杨峰用他的意念,创造出来的一个真是的世界?

  正南仍旧记得,在云楼地下八层的祭台上,杨峰只要打个响指,就可以轻易的将他们如同木偶一样操控。不过他显然只有在祭台上才会具备这种神一样的能力,不然也不会绞尽脑汁,把其他人一点点地骗到那里去了。正南当时认为这都是身在幻境中,无法不受到梦蛊蛊毒的影响,可事后发生的很多事都显示,恐怕就连杨峰自己,对于这些玄妙都未必有正确的认知,也许他就是在错把自己创造出来的真实世界,当成了虚无的幻境,以至于在无形中用这种想法影响了包括正南在内的其他的人,让他们全都以为那是幻境呢!

  这也恰恰解释了为何邪魔们非要选择在那时,将正南由花谷转移到了几十年前的北平——两件事看似毫无关联,可却又隐隐存有相似之处。难怪邪魔一直都说,让他来是要弥补父亲犯下的错误,前面那些基于现代科学的理论,凭着父亲当年拥有的学识,的确很难参透其中的玄机,该不会自己来的目的,就在于此吧?

  正南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事实,可即便如此,这又表示了什么?最为直观的答案,自然是东陵地宫与闽南的花谷一样,可以任由人的意志来由无生有,可其范围又有一定的局限性,恐怕唯有在花谷的云楼或者地宫的墓道中才能做到。

  四个人中,于岭曾经凭空想象出了一个地宫的出口,当时他如果没有折返回来的话,也就成功脱险了,当然,他不可能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玄机,更没料到拱门竟还会得而复失。不过他的折返经历仍旧给正南以提示:想要出去的话,不一定像先前预料的那样非要解开“锁钥合一”才行,而是只要照着于岭那样故技重施,略微想想出口的样子,或许就可以毫不费力的逃出生天了……

  然而如今墓道都已不复存在,而在别的地方未必能够取得同样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正南虽然能够想到这些,却限于无法亲身尝试,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猜测全部告知父亲,让他去加以验证。可经过刚才的那番交谈,父亲显然是对他所有怀疑,未必就肯轻易照着他的指示行动,更何况他和其他人一样,暂时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寻找失踪的于三刀等人,真要从头开始向他详细解释,凭着正南现时“读心术”的水准,也难以撑过那么长的时间。

  正南心中还有另外一方面的担忧——墓道既然显露出了如此特殊的属性,理应是被他们加以利用并突破的一道软肋,可还未等身在其中的人参透玄机,五座地宫竟然急速收缩靠在了一起,原本的墓道也就此不复存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帝陵懂得思考一般,为了将众人困在其中,故意将自己的软肋隐藏,让人无法加以利用。如果真是这样,那众人面对的将不止是陵墓而已,反而要与一个活生生的,并且具备智慧的东西相对抗,而他们此时都在这东西的体内,被动如此,只是想想都让人感到害怕……

  正南虽然自觉对局面的认识有所突破,可仍旧无法据此想到下一步的打算,正犹豫间忽然听到自一个密闭的墓室里,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众人也听得清楚,都以为是于三刀等人行踪有了着落,纷纷凑上前去,于岭由墓门的缝隙向里面喊了几句,再将耳朵贴在其上,想要加以确认,可刚才的近乎于混乱的声响却转成莎莎的摩挲声,正在大家都面面相觑的疑惑时,于岭忽然从墓门边大叫一声跳开来,捂着耳朵的手上渗出不少鲜血来。

  正衡一个箭步凑上前去,掰开于岭的手,只见他的耳朵掉了大半只,仅剩下的一小块还悬在他的脑袋上,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他赶紧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缠在于岭脑袋上,暂时包裹住了伤口,止住了血……

  于岭在他人眼中一直都是个硬汉的形象,可这次竟然疼得咬牙切齿,冷汗直流。正衡不禁大感奇怪,心想墓门上到处都光滑平整,没见哪里有倒刺铁钩,于岭的耳朵又是被什么东西刮掉的呢?还没等他转过身去细细查看,一旁的夏侯水也失声叫了一下,伸手颤颤的指着前方。正衡顺着他指的方向,将视线移向墓门,惊奇地发现,上面竟有只黑乎乎的舌头,正蜷曲着向回缩去,眼见着就只剩下舌尖了。

  正衡眼疾手更快,见此情景也没多想,伸手就用两个指头捏住了那个舌尖,同时令一只手抽出短刀,贴着墓门就齐齐地向下切去……

  墓门虽然由两块巨型石板拼合而成,当中存有一道手指粗细的缝隙,可那舌头足有成人的手掌般大小,无论如何都不该从里面伸出来才对。局势所迫,正衡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揪住舌尖,手起刀落间,那舌头立时就被他斩了下来。正衡眼见着自墓门上喷溅出不少黑血来,赶紧向后急退了几步,同时将手中那半截舌头丢在地上,任其如同刚被砍掉脑袋的蛇一样,蜷曲扭动个不停。

  身后的几个人好奇心起,一窝蜂的拥了上来,却没去看那舌头,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墓门上。这前后不过三五秒钟的时间里,墓门上除了满是黑色血液喷溅的痕迹外,竟然全无它物,一时间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正衡心生疑窦,琢磨着墓室里即便有僵尸的存在也不意外,可不管舌头如何灵活厉害,也不至于给人造成那样的伤害,看于岭耳朵上的伤口,显然是被硬生生地咬掉的半只。难不成是这墓门上另有玄机,僵尸正是借着其上暗藏的坑洞,出其不意地发起了袭击?

  想到这里,正衡忍不住凑上前去,一手扭开手电照在墓门上,一手用小刀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敲击着,刀尖每每次碰到墓门上,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耐着性子,将黑血污染的那片区域全都查找了个遍,到头来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心中难免放松了警惕,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迈前半步,将一只眼睛凑近到墓门的门缝上,借势向着墓室里面张望……

  正衡的这一举动不可谓不冒险,刚才于岭可就是这样少了半个耳朵的,可他一时间被好奇心驱使,并没顾忌太多,待到距离墓门还有几寸的时候便不再靠近,转而将身下的手电顺着门缝向上扬起,指望着能够借助它的光亮,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可就在他的目光和手电的光束汇聚的时候,竟陡然瞄到门缝里与他几乎等高的位置上,同样正有只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看,双目相对的瞬间,正衡的脊背一凉,心知今天可算是碰到冤家了……

  正衡受此惊吓,浑身上下不由得一颤,还没等回过神来,就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一拉,整个身体随之后仰,踉跄了几步后终于站定,转过身来才发现,原来是夏侯水见他有些异样,这才出手相助的。

  众人见正衡一脸的冷汗,魂不守舍的样子,纷纷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正衡先不答话,重重地吸吐了几口气,待到终于镇定下来后,才说:“奶奶的,终于让我碰到大怪了——就里面那东西,兄弟我别说是见过,就是听都听说过……”

  正衡自从进入东陵后,即便在只身应对金不二的百般刁难,性命几乎不保的时候,都未曾像现在这般慌了手脚,众人看在眼里,知道他不会夸大其词,可一时又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让他怕成这个样子。正衡又一连吞了几口口水,这才告诉他们说,他其实也并未看得清楚,不过只凭那东西的眼神,足可以判断其绝非善类,僵尸见得多了,可从未听说还有这类货色,难道是千年生的尸王?

  夏侯水被正衡这么一说也哆嗦起来,悻悻地道:“老弟你可别吓我,谁不知道这皇陵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三百年的历史,哪里来的千年尸王啊?”

  正衡一想也对,哪来那么多千年的尸王,即便能够找到,清朝的皇帝也不会将这种凶煞放在自己的陵寝里吧。可刚才眼见的那东西如此怪异,绝不仅是一般的僵尸那么简单,更何况先前于岭被它咬掉耳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僵尸的蠢笨在行内人所共知,不曾听说还有如此灵活的存在……

  若要进一步确认,光凭在这里胡乱猜测肯定无济于事,唯有打开墓门进去看看才行。正衡也知道此举极其凶险,可一方面好奇盖过了恐惧,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于三刀和金不二的失踪大有蹊跷,既然眼前这间墓室还尚未被查看过,倒也算是条可能有所突破的线索吧!

  正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出乎他意料的是,众人尽皆表示赞同,没有一个因为畏惧墓门后的怪物而提出异议的。想想也不奇怪,既然被困在这里求生不得,还有什么比死更加可怕?只不过墓门厚重异常,几个人势单力孤,如何开启这道石门反倒成了问题。正衡让其余四个人和他汇聚在一起,试着推了下,可那扇石门果然如他预料一般的纹丝不动,想来应该是被顶门石从后顶住了,谁都没有拐钉钥匙带在身上,一时都束手无措了。

  正衡忽然想到什么,冷不丁的抬起头来,却见每座墓室外的天花板上,原本独立开来的琉璃瓦,因为五座墓室紧靠在一起,也在彼此之间有了呼应。虽然并未相连,可放眼望去,五块琉璃瓦如同墓室一样,在天花板上排列成了一个规则的五边形状,因其颜色较之石砖更加鲜亮,所以乍看上去就像是镶嵌在头顶的天灯一般,散发着柔弱却不暗淡的微光。

  正衡因为开启墓门受阻,继而联想起头顶的琉璃瓦来,应该说是自然的举动,可他眼见着头顶的奇景,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直觉告诉他,琉璃瓦似乎并不止是连接空间的通道那么简单,又或者说,琉璃瓦具备将人由一地送往另外一地的作用,大家看在眼里自然就深信不疑,可实际上帝陵之间的相对运动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说一直以来移动的并不是人,而是每座墓室在琉璃瓦的作用下,移形换位到了人所在的位置上,那就算是身在其中,也未必能够有所觉察了……

  这个想法甚是古怪,就连正衡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可再仔细想想,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能够将其推翻,最重要的是,这以理论刚好应和了先前他所作出的猜测,于三刀等人其实并未失踪,只不过他们没有随着墓室的移动而移动罢了。琉璃瓦与其说是勾连的通道,道更像是地宫移动的动力所在,众人被困在当中,犹如本事通天的孙悟空,却始终无法翻出如来的手掌心一样——掌心未必见得有多么巨大,只要令猴子相形见绌就足够了。

  隐约中,正衡觉得自己似乎是触及到了事情的关键,只是暂时还不能将这些线索有效地串联起来,得出结论罢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他把自己的想搞说给其他人,问他们对此有何看法?众人都在为如何打开墓门发愁,却没想到正衡的思维如此跳跃,忽然间又转到了琉璃瓦上。可四个人中除了孙殿英对此毫无概念外,其它三人都没有立时就他的观点发表看法,反而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当中,正衡知道他们也跟自己一样,虽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又一时找不出驳斥的理由,便接着说道:

  “你们尽可以先认可这一假设,然后分析其所代表的意义好了,如果一味较真,恐怕到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经正衡这么一说,夏侯水率先说道:“假定你的说法没错,这事还真就有点意思了。依我看,琉璃瓦不但是东陵的动力所在,更有可能就是地宫本身,而我们现在与其说是在地宫里,倒更像是存在于琉璃瓦中——你们想想,依着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琉璃瓦的特性,空间的差异在它内部并不存在,这不正应了五座地宫贴在一起的情境吗?”

  夏侯水一直生活在香港,耳濡目染了不少近代西方的科学理论,虽然他这番话都是从正衡的说法发展而来,可又不拘泥于此,只不过其他人限于学识,一时间还不能体会他的意思,纷纷让他进一步解释一下。

  其实夏侯水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独到的看法,刚才无非是借着正衡的话头,胡诌乱扯一通而已,可眼见着旁人不依不饶,非要他解释清楚,不免支吾起来,可又琢磨着不能在人前露怯,硬着头皮继续道:

  “东陵何其巨大,要想将所有地宫都按照特定的速度移动到一起,不止是动力的问题无从解决,更加需要在建造的时候就加以统筹,要知道这毕竟是前后绵延一两百年的浩大工程,不可能不在史料里留下蛛丝马迹,除非,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东陵的地宫,而是另外一处玄秘的所在,这个地方或许是依傍东陵而建的秘密场所,也可能只是一块巴掌大的琉璃瓦——既然空间都不存在,基于传统观念的大小也就毫无意义了吧……”

  正衡认为夏侯水扯得实在太远,比起自己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当下大家急切想知道的问题归根结底只为一点,那就是不管这地宫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究竟如何才能从这里安全出去?至于地宫的运作机理,石原龙泰早先的“环面”说也好,夏侯水此时的“空间”论也罢,闲来说着玩玩倒也罢了,却都对解决当下的困境于事无补毫无裨益。

  可大家经夏侯水这么一说,立刻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正衡耳朵里满是争辩之词,一时间也没主意,只觉得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人,见识都未免太过浅薄,以至于根本无法驾驭眼下的局面,如果于三刀或者金不二没有失踪,又或者义父夏侯水能够现身的话,说不定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只可惜……

  正衡忽然浑身一抖,继而想到:怎么所有进入地宫的人里,偏偏资历最老的三个人都不见了踪影呢?这到底是难以言喻的巧合,还是某种巧施谋划后所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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