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月余,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张桂芬到底是长年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已经渐渐能和盛长桢战个有来有回了。
气氛渐渐暧昧起来,小夫妻俩皆已情动,正欲开展造娃大业,忽得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只听下人来报,是宫里来人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盛长桢心中大呼晦气,但再不情愿,也只能整理衣衫,出门迎接。
开门请了来人进来,却是盛长桢的老熟人,黄桂。
黄桂尖着嗓子,传达着赵宗全的口谕:“圣上口谕,着兵部左侍郎盛长桢,即刻入宫觐见。”
盛长桢领了旨行了礼,张桂芬就吩咐下人给黄桂和随行人员送上了应有的谢礼。
这便是出身名门的好处了,有经验,有分寸,不用丈夫提醒,就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
黄桂谢过盛长桢的礼,上前半步,小声道:“陛下召您进宫,是想问问军器监的事。”
“原来如此,多谢黄公公。”盛长桢会意,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异样,“还请公公稍候,且等盛某更衣。”
向黄桂告了声罪后,盛长桢走进房中。
张桂芬面色惶恐,满是对丈夫的担忧:“是不是陛下要问罪于你?”
“放心,不会有事的。”盛长桢抓过妻子滑腻的小手,轻轻拍着,安抚着忧心的妻子。
“当真?”
“当然是真的。娘子,别愣着了,替为夫更衣吧。”
换上朱色官袍后,盛长桢举步舒缓地在房中走了一圈,检查过后一切无碍,便回头走到张桂芬身旁,附到她耳边轻声道:“乖乖的,等相公回来,晚上我们再……”
张桂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些事!不过转念想想,这不正证明了他心中从容自若么?这么一想,张桂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几分。
……
太极殿中,赵宗全坐立不安,心急地等着盛长桢。阶下是十几位文武大臣,司马建、华青锋赫然在列。
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等到黄桂脚步匆忙地进来缴旨:“陛下,盛侍郎已在殿外,等候陛下传召。”
“宣盛长桢入殿觐见!”
盛长桢步入太极殿中,瞥了一眼司马建和华青锋,心中已有了些猜测,他走到赵宗全面前,大礼参拜:“臣兵部左侍郎盛长桢,叩见陛下。”
“平身吧。”赵宗全将盛长桢唤起,开门见山地问道:“盛卿家,你入兵部已有月余,听说你在打造什么新军器?”
盛长桢一躬身:“承蒙陛下厚爱,托臣以组建新军之事,臣不胜惶恐感激。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组建新军,精良的军器必不可少,臣正是想要由此入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倒是有些道理。”赵宗全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又问道:“这都一个月过去了,盛爱卿可有什么进展?”
盛长桢答道:“颇有所得。”
“哦?不知盛大人所说的颇有所得是得了什么?”司马建缓缓开口,语带讥讽,“是你用一百贯悬赏来的农具,那个舂米用的锻锤?”
“这只是其中之一。舂米用的脚踏锻锤改造而来锻锤,比双手抡锤更为稳定,打造兵甲也更为容易。”
面对司马建话中的挖苦之意,盛长桢似乎丝毫不以为忤,面带微笑地解释着。
司马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禁恼羞成怒,语气愈发严厉地质问道:
“听说盛大人在军器监中新开一板甲局,敢问盛大人,这板甲究竟是何等神兵利器,为何下官却是闻所未闻?”
司马建此言一出,身边的几名御史立即义愤填膺地附和:“还请盛大人给朝廷、给陛下一个交代,否则我等少不得就要参盛大人一个靡费物力,玩忽职守之罪了!”
到这里,司马建等人攻击盛长桢的意图已经展露无遗,连赵宗全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等着盛长桢的解释。
盛长桢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欲扬先抑的手段用得过头可就不好了。
他微不可查地瞥了华青锋一眼,见他仍旧老神在在地站定在原地,一副看戏的样子,心中不禁暗叹,老狐狸就是沉得住气,看来是等不到他出手了。
也罢,先把眼前这些跳梁小丑收拾了再说。
盛长桢朝着赵宗全拱手一礼,说道:“陛下明鉴,虽然军器监中仅得了几架合用的锻锤,但臣所创制的板甲已经打造出来了,其威力,不亚于神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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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桢话音刚落,便是满堂大哗。
赵宗全闻之变色,司马建等人则是冷笑连连。
不亚于神臂弓?盛长桢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神臂弓是真正的军国重器,最大射程三百步,七十步外能洞穿铁甲,其射程、威力都要远胜于过去的重弩。
神臂弓,是周军面对北虏铁骑时恃以自保的利器,更是朝廷抵挡外敌入侵的底气所在。
一个多月就鼓捣出了不亚于神臂弓的新式军器?怎么可能?!
而且司马建身为兵部右侍郎,对军器也是有所了解的。听盛长桢前面所说的锻锤,便知道他所造的军器多半与铁甲有关。
须知,铠甲工序繁琐,一领铠甲没有几十天根本造不出来,盛长桢刚刚上任,又哪有这个时间?
就算赶造出来了,也只是铠甲罢了,又怎么能跟神臂弓比?
华青锋垂手而立,依然面沉如水,让人看不出喜怒,但其实早已是喜上心头。
即便盛长桢造出的铠甲真比原先的强一些,又能如何?
不同的器物之间本就不好相比,只要咬定他的东西不如神臂弓,那盛长桢就是妥妥的欺君之罪。到时候,就是赵宗全也难以为他挽回。
这个罪名,盛长桢担不起,也洗不掉!
一念及此,华青锋已经有了出手的念头。不过他到底是跌过几次跟头的人,做事比以前谨慎许多,还是决定等盛长桢把新军器拿出来看过再说。
第294章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