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年前,白河停止了再生治疗,滥用这一项不成熟技术的后果,就是这样,用身体和精神糟糕的健康状况换来的,不过是朦胧的视觉,他的家人都开始感到后悔了。他们过分强烈的爱,却给了一个少女糟糕的人生。”
赵丞和黄贤不约而同的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我去德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她们,小舞,小时,还有一个你没见过的阿龙,秦延龙。他们几个都是在白河的家族经营的孤儿院长大的,而小舞是在国内读读书,直到高中毕业,才通过孤儿院的途径前往了德国总部,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这座城市,继续白河的治疗。他们坚信布鲁姆家族的神经科学,加上华斯大学的生命科学,双方世界顶尖的最高医学成就能够治好白河,可是事与愿违,长年的保守治疗得到的确是每况愈下的状况。”
黄贤想要发声,却发现自己所能说出的安慰或者是鼓励,在她们眼中,应该只是廉价的同情而已,这份沉重的感受,让他已经挤在喉咙中的声音一次又一次被扼杀,哪怕是最真诚的祝福都可能是对她们表现出的坚强的亵渎。
“小舞曾经在我的俱乐部打过一段时间比赛,而且并不是女子组。你知道为什么吗?”
黄贤摇摇头。
“因为白河的父亲坐牢了,监禁35年,如今依然在服刑中。”
“坐牢?”医疗事故?黄贤脑中所能想出的也只能是这些无关轻重的可能。
“因为白河的父亲,沃尔刚夫·冯·布鲁姆(WolfgangvonBlume)是德国最大的黑帮白花(WeissBlume)的BOSS,同时也是这所华斯布鲁姆大学的实际所有人,非法的业务被抓到了把柄,财产被大部分冻结,不久之后白河的治疗花费,也开始越来越紧张。而小舞为了高昂的花费,才去打那些对抗强度危险程度都极高,但是有名声和巨额奖金收入的比赛,才导致现在膝盖受伤,没办法继续参加比赛。”
“这……”
“我想要帮她们,但她们的高傲让她们拒绝了所有的直接援助,小舞在俱乐部挂名的教练,包括这栋房子的使用权,都是我尽力争取来的。除了让更多的人免受现在白河所受的苦难,我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向她证明这个世界的友善。我不想她们对这个世界绝望,而沉底沉浸在那个阴谋游戏里。”
听了这么多,黄贤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赵丞的理想和决心,心里的结豁然开朗。
“我觉得,她们也并不是单纯的沉浸在游戏里而已,我能够感受到她们对那个世界的喜爱,这并不是虚假,赵老师。”
赵丞想要反驳黄贤,却被黄贤一记拍手打断了,“难过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不如今天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吧,为了好好谢谢你愿意跟我讲这么多。”
“……你这么想,我也不好说什么,价值观不同罢了,”赵丞顿了顿,“对食物我可是很挑剔的,做得不好吃别怪我嘴下不留情。”
“嘴巴不留情,那就多吃点好了。”
“小舞姐!”门外传来了小时由远变近的声音,大概是上课回来了,“大白姐怎么了?我看到赵四的车也在院子里!”
“嘘——!”小舞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看样子偷听他们两个的谈话应该有一会了。
“咳咳!”赵丞出声提醒,便起身拉开了房门,门口的小舞正捂着小时的嘴巴,对突然出现的赵丞傻笑着打算蒙混过关。
赵丞没有理会他们俩,回头对黄贤说,“你不是打算做菜么?走啊,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一些专业指导。”
“你会做菜?”小舞看着黄贤,有些难以置信。
“小舞姐,你就好好休息吧,今天,不,今后就看我的!”黄贤自信的撸起袖子,跟着赵丞朝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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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止住了伤口,早早从楼上下来,坐在了她的专座上等着开饭。小舞则难得清闲,和白河说起了上午的事情,小时则脑补着画面,时不时的添油加醋,听得小舞一时紧张不已,一时又狂笑不止。如果不是认识白河,她那从头到尾都无精打采的表情,绝对会让人以为她是个冷笑话大师。
洗菜,烧水,切片,热油,反反复复几道工序,黄贤和赵丞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时不时传来几声“事故”的声音,不过四十分钟,一桌子菜还是摆满了起居室的小桌子。
大厅的钟声响过十二声,几人坐定在桌边,赵丞简单的确认过白河没有什么不良症状之后,便拿起筷子和几人一起享用起了饭菜。
“你的手怎么了?”小舞突然看到了黄贤包扎着的手指,问道,“你不是说你会做饭么,怎么把自己都差点做进去?”
“你问他!”黄贤不满的指着赵丞说到。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拿刀不稳怪我喽!”
“要不是你游手好闲瞎指挥,我能把手切了吗?”
“狗咬狗,两嘴毛……”小时一边扒饭,一边用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小时,不许你这么说四叔!”
“咳,行了行了,你们姐俩有完没完,我还没那么老呢!”
“噗……”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白河突然笑出了声,让几人都是一愣。
“卧槽,这家伙原来会这么笑的!”
“有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笑?”白河又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即便透着虚弱,黄贤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状态正发生着变化。
“小舞姐,白老大……上午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二黄!”小舞突然出声打断了黄贤,用手中的筷子当做授勋时的仪式剑比划了起来,“我现在以总理大臣的身份任命你为,白王的荣誉骑士!”
“啊?”小时和黄贤同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为啥,小舞姐?”小时依然保持着抗议。
“不只是要强大,谦卑,诚实,智慧,英勇,牺牲,这些都是骑士的美德,虽然还是个菜鸟,替身而出的时候,一定是最帅的!很英勇哦,我都快迷上了你,我们的小骑士,你一定会成为,我们所见过的最优秀的骑士!”
对于一名骑士来说最高的荣誉,便是同伴和受他保护的人的肯定,声声话语仿佛一枚实质的勋章,热腾腾的烙在了黄贤心间。
黄贤突然感觉到热流在朝着眼眶涌上,不过还是拼命用微笑,将眼泪挤了回去,“那当然,我可是要成为第二个其实开阳的人,这点事情,小意思!”
“你就膨胀吧,就你那水平……”
一顿饭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送走了赵丞,小舞也打算准备出门去学校办点事情,黄贤则拉着不情愿的小时收拾桌子,清洗碗筷。
白河默默的又回到了自己光线昏暗的房间,那一个木质的相框正摆在床头的矮桌上,相框中一张发黄的照片上,一个头发略长的男人高举着看上去和白河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开心的笑着。
白河扫过一眼那张照片,苍白的脸颊宛如阴霾过境,一股异样的情绪让白河又恢复了淡漠低落的状态,不安仿佛如同实质一样瞬间溢出了房间,藏在屋宅老旧的气息之中向四周散去。
厨房的黄贤清洗着碗筷,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难道是洗澡的时候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