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前辈了,实在抱歉。百度搜索文学网,更多好免费阅读。”
来人倚身在头顶的槐树上,声沉气盛,吉格看不真切,当下屈身一拜恭敬道。
“前辈莫不是认识我”
方轻寒也惊疑不定,一双大眼睛盯着上面,似在寻找来人的身影,左手却悄悄握住了剑柄,做着防护的准备。
槐树之上,那人又笑了三声,随后语声一顿,落叶飘下,吉格就见那人影衣阙飘飘,自树梢滑下,轻逸灵动,与那日的翟老极为相似,想必使得也是上乘轻功。
吉格举着火把,静待下文,方轻寒也走了过来,与吉格并肩而立。
来人一身白衣,年岁在六七十许,五官端正,发须皆白,想必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是个俊朗儿郎。长发搭肩不以束缚,自由不羁,腰身缠着一条宽大腰带,身前白衣上绣的是山水画,配上长白靴子,给人一种祥和宁静之感,更是添了几分致远的豁达。
“认不认识你,又有什么关系。”来人一收长袖,搁置身后便行将过来,盯着她一阵打量。
“晚辈斗胆,请问前辈尊姓大名。”吉格又是一拜,询问道,倒不是他出言打断,只是方轻寒已经紧张到掐着吉格的胳膊了。
“哦”来人并没有回答吉格的话,反而眉角一展,眼神直直盯着方轻寒掐吉格的地方,见到这一幕似乎有些好奇,颇为无良的笑起来。
吉格也是无语,只能忍着疼痛,瞪着方轻寒,老人心比天高,反正他是搞不定了,看样子对方轻寒更为感兴趣,还得靠她自己了。
“认不认识我,当然有关系,”方轻寒放开吉格的手臂,仰着小脸,脸孔皆有些微红,斥责道:“不认识我的,那就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也不会理。”
“你可知道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到底谁说了算”老人忽的眼神一冷,缓缓靠近,一连逼问了三个问题。
方轻寒本就兀自壮着胆子,此时见他这般逼近,火光中须发皆张,神情摄人,更是可怖之极,当下脚踝一软,便要晕厥过去。
“这种问题,不如还是交给我吧”吉格一闪身挤在了两人中间,讪笑道:“这紫竹林是您所有,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紫竹林居士,高风亮节气度不凡的那种;槐树之下有紫竹,那这地方,想来是思念之地,小生斗胆猜测,您一定是取了谐音之意,孤独一生终老,仍只为记忆中的一人,这般下定然还是个一心一意的痴情人;这是您的地盘,当然您说了算,要是对于我们的出现不满意,我们可以分分钟滚蛋。”
吉格说完便一直盯着老人的神色,面上笑容不减,后背皆是汗水,这五百两银子,今日怕是拿不到了,这一番胡诌抢白,也不知这人听进去没有,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冒险一试,只希望他能听到最后一句,让我俩滚蛋就行。
还不待来人答话,吉格忽然感觉腰身有小手乱摸,转头一看,方轻寒却是脸色发白,彻底晕了过去。百度搜索文学网,更多好免费阅读。
“这”吉格无奈,只得投向求助的眼神。
“跟我来吧”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转身叹道。
紫竹林深处,青山绿水,阳光充裕。
有着一个竹屋,竹屋两层三间,倚有楼梯,清新淡雅,与紫竹林外围地狱般的幽暗诡异相比,这里安详沉醉的净土实在算得上天堂。
吉格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方轻寒,想着这个性情古怪的老人,实在想不通最后竟然答应让他们进来。
看着外面风吹叶落,吉格有些感慨,现在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也不知外面赵得志几人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要冒险摸进来,不然真的危险了。
想了一阵,吉格又转过头来,盯着方轻寒,方轻寒脸色已经红润许多,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
这城主的女儿,还真的是作死的人,要不是自己机智出言,只怕这会早就双双gg了,一想到方轻寒当时脸孔微红的强势模样,吉格便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也算了解方轻寒了,实在没料到她壮完胆子之后,只说了几句话就吓得腿软。
不过说起来还得谢谢她,不然也不能进来,能进来便离说服这个高手更进一步,还有那诱人的五百两。
沉睡中的方轻寒温柔恬静,眉头舒展,青丝散在肩头,确实算得上美女,吉格一想到她撒泼刁蛮的模样,随即又是一阵恶寒,当下连连摇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还是清柳儿可爱一些。
睡梦中的方轻寒睫毛跳了跳,勾着嘴角,似乎不舒服,吉格住眼一看,却是耳际有一缕青丝,落在了她的唇边。
这,该不该帮她拨掉,好像有些难办吧她现在可是我老板哎
吉格朝门外看了一眼,那个老头也不知去忙什么了,方轻寒还在嘟着红唇,显得很难受。
帮就帮了,吉格伸出手掌,缓缓勾起小拇指,点了点方轻寒光滑白皙的肌肤,神色紧张的刮起头发,梳理到鬓角。
好险,怎么自己心跳的这么快吉格拍着胸口,整理了一下衣衫,却似不经意间问了一句:“方轻寒,醒了的话就别装了,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下流坯子,我作风一向正派,不要再装了。”
床榻上方轻寒神态依旧恬静,安静的做着睡美人。
“既然这样,老板您好好睡觉,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吧”吉格小声说完,回头瞅了一眼方轻寒,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外。
还好自己聪明试探一下,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可不想因为这一件小事,使得五百两银子泡汤了。
吉格下了楼来,稍一凝神,就听到了溪水旁传出哗啦的声音。
寻声走了过去,便看见老头赤着脚踝,踏在浮出水面的石头上,手里拿着削尖的竹枝,正往水里掷个不停,岸上活蹦乱跳着不少大鱼。
吉格爽朗一笑,殷勤的拾起一旁的布袋,将摇摆的鱼悉数装了进去,老头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挽起脚踝走了过来。
“您老人家老当益壮,精神矍铄,这叉鱼的本事也是一绝。”吉格伸着大拇指赞道。
老头接过布袋,神色缓和了许多,开口道:“我见你少年英姿,不卑不亢,又怎会为了五百两银子,便与方家小姐厮混在了一起”
“可能您所谓的五百两,并不是表面的五百两这么简单呢”吉格仰面笑道,神色真诚。直奔主题很好我喜欢。
“这么说来,你的胃口还不止五百两银子”老头脸带嘲笑之色,接着道:“不管多少两银子,但凡交了性命便是一文不值。”
“晚辈很感谢您今日肯开金口与我谈话,但恕晚辈却不能赞同您的观点。”吉格面带恭敬,却也有了一丝不悦,直言道:“人命值不值五百两这件事,您想必早有定论。今您倚山自傲,应该见惯了慌不择路的逃难人,那您觉得这五百两,值是不值”
“这么说来,我岂非还是高看了你”老头抹了一把胡须,却是找了一块峭石坐下,笑道:“你当真是一文不值。”
“不仅我一文不值,依我看,您老人家,”吉格说到这里,却是捂住嘴巴,笑了出来。
“那依你所见,我当如何”老头饶有兴趣,追问道。
“你我半斤八两,若是我一文不值,那您,也不过只值一文罢了。”吉格再忍不住笑意,痛快笑出声来。
“如此看来,你对自己的评价似乎还是挺高的。”老头脸色有些绷不住了,过了好半晌,唯有苦笑道:“或者说,我对你的评价太低”
吉格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走吧你的老板应该醒了,去将这麦穗鱼洗净,熬上一锅汤,你这五百两银子,就应该拿稳了。”老头颇为无奈,摇了摇手中的布袋,起身往前走去。
“您老放心,您的五百两,自是也不会差了。”吉格神色一喜,追上去道。
“我的五百两”老头笑意更深,面上却是不解问道。
但见吉格扬起手中一双长白靴子的时候,老头摇头苦笑,叹道:“这事看起来似乎妥了。”
秋老搬出一应做饭的器具,便去林间打拳去了,吉格忙着在屋前支架生火,方轻寒已经醒转过来,提着裙摆自楼梯而下。
她脸颊生晕,举止罕有的扭捏起来,长裙袭身,有出水芙蓉之姿。
吉格倒了一锅水,添了几根柴火,朝她笑道:“这个老头,哦不,是独前辈,他收留了我们。”
方轻寒转过身去,打量着眼前的竹林,阳光倾下,分外宁静,她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过了好久,才转过身来笑道:“这么说,岂不是真的可以出言请他出山”
吉格整个人姿势一跌,出言道:“我说老板,你又不了解他,怎么知道他一定武功高强,心术忒正”
“什么老板”方轻寒眉头一皱,似乎想通了老板的意思,瞅了四下一眼,忽的提起裙角快步走来,附耳道:“其实,我这次来大竹峰底,便是受我父亲的命令,要我来寻一位故人,父亲说他的这位故人性情古怪,居无定所。告诫我若是遇到此人,不可言明身份,更不可妄自动武,要我于关键时刻假意晕倒,便是看他是否还念及与父亲的交情。”
“这么看来你成功了,你父亲还真是老谋深算,厉害厉害。”吉格面上不变,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吓得不轻。
他看了一眼方轻寒,问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大竹峰的路线并且只准备了四匹马”
“是啊你没看本小姐进这林中一点也不害怕吗”方轻寒吐着舌头,颇有俏皮之色。
你不害怕那当时紧扯衣角呼吸粗重的人是谁吉格只觉有些窒息,久久无言,消化着这些信息。
方轻寒得意一会又懊恼起来,诉苦道:“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意向,父亲说了,若是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求。”
吉格也不愿理她,兀自想了一会,越来越失望。
这样说来,治理竹叶村的水患只是幌子,他们本意根本不在治理潮汐水患之上。
想想也是,他们这种地位崇高之人,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只有三十几口人村子的死活
只是可笑了自己,从头到尾都还在为了这侠义之举沾沾自喜。
“老板诚意相商,独前辈又怎会不愿意”
吉格心中委屈,却是言语不得,当下意兴阑珊,便是往溪水边行去。
自己还是太自以为是了,吉格也不知是难过还是无奈。
来到小溪边,捧了两把清水洗了下脸,他舒心一阵,却还是感觉异常难受,不管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把这事情做完。
这般静坐一会,吉格吸了吸鼻子,却是哑然失笑起来。
暗自挥拳,不能总让这些随之而来的事情误了自己的心境,他的心境可不能止在如此。
“听说小溪里的鱼,很是灵活多变。”
“那也不能说明你能够对它为所欲为。”吉格捡着地上的石头,却没有丢在水塘,而是拿在手里把玩。
“你的五百两银子,待我回去定然送到你的手上。”方轻寒来了,嘴角荡漾着笑意,看样子应该是胜券在握了,她手里拿着削尖的竹枝,言语透着欢快,却不似先前那般亲近,离吉格有了些许距离。
“不要说得这么直接,虽然我喜欢听这样爽快的话。”吉格纵是再舒心,此刻也觉得自己表现不出来了。
“你我本就是生意人,不谈钱,难道只提身份”方轻寒板着脸,隐着威严,神色与之前的小女儿姿态相比,截然不同,她冷冽道:“提起身份,只怕”
“只怕我更是遥不可及。”吉格接话道。。
“你知道的,世间之事,非黑即白,墙头之草,也有择命而生的权利,懂得随机应变自是好事,为这五百两银子,却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我根本没看到你有别的本事,不是吗”
她欲言又止,指出一番接着反问,效果却达到的很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