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闲望着传音符盘,静静等待。
很快,盖风游回复。
“他只是我的顾客而已,跟你我的关系比起来,远远不如,甚至不能比。再者说,此人自建‘神生派’,明明是命术师,却走邪派的路,据说还跟魔门交好。我风命宗虽然是小门派,但拎得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盖风游做事向来小心翼翼,与虎谋皮,并非我所喜。”
李清闲没有回复,而是思索盖风游的真假。
过了好一会儿,盖风游又道:“大先生又找到我,说如果我能找到那个命术师的身份,就给我丰厚的报酬。还说如果你不愿意透露身份,可以退而求其次,让我做保,你们两个谈谈。”
“他要谈什么?”
“没有说。”
李清闲静静思索。
过了一会儿,盖风游又道:“他的目的,是与伱化干戈为玉帛,你离开启远城最好,如果不能,希望你不插手他的事。如果谈不拢,他只能与你做过一场。”
李清闲没有回复。
那盖风游又道:“那大先生行踪隐秘,始终不露真身,根据我的观察,他背后或许有不小的势力,同时继承了古代命宗的命术,包括命主宗的命术与宝物。对我来说,这种人就是随时可能炸掉的雷火符,离得越远越好。至于你,背后是半个天下的读书人,又是新任状元,又有绝强的命术天赋,甚至得赵首辅的青睐,他老人家正在给您准备状元的大儒赠诗。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偏帮他。若真让我做保,我必然先与你签一个阴阳契约。”
李清闲连听三遍,疑惑不解。
这个盖风游,说话太过直白,怎么看都很真诚,可又觉得太不真实。
先送小国玉玺,后不在乎大客户。
说信吧,总觉得天上掉馅饼。
说不信吧,阴阳契约的约束力很强,除非盖风游不在乎修为与命府。
而且之前自己连问过许多人,甚至从夜卫渠道调查过盖风游,此人的确贪财,但很少得罪人。他曾经因为意外得罪过几位惹不起的人,他的补救方法很简单,上门负荆请罪,完全不要脸,软磨硬泡,最终那几位都无奈放弃报复,其中两人甚至还与他成了朋友。
无论怎么看,他都没必要为了一个走邪派路线的命术师得罪自己。
因为事情一旦暴露,整个风命宗都会万劫不复。
李清闲想了想,道:“我们见一面再说。”
“好!”
接下来,李清闲不断施法,全都是判断吉凶、检测对方是否有敌意的,并用承命符承载了一道天命宗的著名命术“铭心术”,最是灵验,甚至还向里面注入整整十条气运鱼。
太阳高悬正天,阳光为初冬的启远城带来丝丝暖意,街上的行人不再缩头缩脑。
东区城的奇峰酒楼,乃是整个启远城有数的大酒楼,人尽皆知的青山帮产业。
中午的奇峰酒楼座无虚席,二楼靠里院的白山阁内,桌上摆满美食佳肴,两人对坐,一人站立。
周恨站在门口,似是直直望着前方。
易容的李清闲坐在东侧,对面盖风游仙风道骨,须发如雪,面细如婴,满面笑容。
李清闲暗中激发一张又一张承命符,包括铭心术在内,都没有反应。
这意味着,盖风游对自己有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两人先是一边吃饭一边喝酒,间或聊一些天下大事、北地风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清闲道:“盖大师,你此来北方,所为何事?”
盖风游呷了一口小酒,放下道:“通阳府的知府孙茂先,时运不济,屡遭同僚排挤。他用尽手段也无济于事,于是请我出面积运,帮他化解或转运。”
“这种层次的积运,一次大概收费多少?”李清闲问。
盖风游笑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此人好一些,这么多年攒七八万两不成问题。我一向与人为善,更何况推演到此人有望上品,结个善缘,只要万两。”
“还是积运赚钱啊。”李清闲道。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对头若知道,必是对我不满。我在答应他前,推演过,他的对头气运不稳,方敢出手。更何况,他当年帮过我,顺水推舟还个人情。”
李清闲点点头。
盖风游又道:“不过,你与我不同。我出身不好,不得已才如此。你尽量少走积运之道,你要向上走。”
盖风游伸手指了指天。
“下品推命,中品论势,上品弈天下。我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若非必要,不会给人乱推演,也很少去积运赚钱。”李清闲道。
盖风游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京城如今暗流涌动,你不要回去,等局势明朗了,再回不迟。我这次离京,其实是避祸。”
“因为周补天入宫?”
盖风游点头道:“周补天一入宫,表面没什么,但宗室诸王早早动起来。那几位龙子,已经明目张胆拉拢人,我在短短三天内,收到七封请柬,能争那个位子的,一共才几人?我前思后想,屡屡推演,始终看不明道不清,于是借此事离京北上。”
“京城已经如此了么?”李清闲皱眉。
“当年先皇病危之时,可比现在还乱,现在人才济济,文有赵首辅定海神针,武有武王……武王就算了,那位脾气不好,不过能压住事。总之,只要不出意外,最多乱个两三年。”
“两三年?”
“当年可是乱了十多年,至今仍有余波。”
李清闲点点头,道:“京城在天边,与我现在关系不大。我现在更想解决大先生。”
于是李清闲说,盖风游记,之后盖风游传讯给大先生。
过了一阵,盖风游道:“我按你说的,说已经找其他朋友联系上了你。他让我说你身份,我盖风游岂会被那点浮财打动?坚持说不认识你,但指出你背景不弱,让他有所忌惮。”
李清闲点点头。
“之后,他见谈和无效,想让我做保,与你做过一场。”
“你觉得他如果输了,会甘心?”
“他不知为何判断出你只是下品,所以他应该没想过自己会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找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