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阵阵脚步声,齐晨脸上满是红光,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进来”的浑厚声音之后,才走了进来,低头说道:“九爷,刚刚周磊发来信息,已经顺利接头。并且拿到货了。”
九爷穿着一件绛红的唐装,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仿佛都被抹平了,今天的他显得容光焕发,他缓缓走到房间的边缘,墙壁上放着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摆放着一柄日本刀。此刀名为“裕河”,历史依旧,是长安城一个小家族的祖辈在战争年代杀死日本军官夺来的,之后一直被当做是荣耀的象征,一代代的传下来,可惜,却因为得罪了九爷而灰飞烟灭,就来这把刀,也落入了他的手里。虽然悉心的保养,但毕竟年月久了。所以显得有些暮,他的目光深邃的扫过刀锋:“很好,告诉齐晨,把货带到城外。按照原计划行事。”
齐晨点头:“一切都很顺利。”
九爷手指摩擦着刀刃:“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头的不安感好像越来越浓郁了,今天似乎要出大事。”
齐晨皱眉:“能出什么大事?”
九爷说道:“我怀疑郝正还是没死。”
一心盼着九爷快点行事的齐晨心情很不好,因为这是他极力促成的事情,为了今天,他等待了很久,可是九爷却瞻前顾后,他不明白九爷为什么会对一个死人如此上心。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看着九爷临阵退缩,说道:“要不我带着人杀到裴家看看?”
九爷将刀缓缓插入鞘中,叹了一口气道:“希望是我多虑了。”
他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之,他的年纪不算老,但毕竟已经进入了暮年,想要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积极进取那是不太可能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只有这一个念头。人的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没有来由,但却是无比的准确,他认为他的不安来源于我,宁可让齐晨在这个节骨眼上多跑一趟。
齐晨很清楚九爷的性格,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清楚了,就是希望他多跑这一趟,老实说齐晨并不觉得自己做这件事能有什么收获,顶多只是为了让九爷安心,他心里头还是觉得九爷太过于谨慎了,齐晨看着九爷说道:“爷,外面的那些大哥已经等的着急了,他们迫切的想要看到货。”
九爷冷冷笑道:“想要货?那就拿命来换,一群掉进钱眼里的王八蛋,为了让他们上钩。我是真的花了大价钱亏本进了一批货,不然他们能动心?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告诉周磊,让他好好把货存着。一旦有闪失,我剥了他的皮!”
齐晨点头:“好。”
九爷把自己的宝刀重新放到架子上,背着手说道:“走,去会一会那群王八蛋,为了要他们的狗命,咱们还需要演一场戏!”
齐晨笑着说道:“这就要看爷您的演技了,我这就去一趟裴家,把郝正的尸体给您扛过来。让您真正的放心。”
九爷满意的笑笑,似乎觉得最后的顾虑也消失了,背着手意气风发的走了出去。
只是他却没有发现,跟着他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为他出生入死的齐晨却是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锐利之。
一闪而逝。
半个小时后,正在酒店计算时间,感觉着大幕似乎即将要拉开的我,得到了眼线的消息。龙湖山庄有一队人马出来,是九爷手下第一悍将齐晨亲自出马。
十分钟后,齐晨他们走了团结路。
二十分钟后,朝着城郊而去。
三十分钟,裴家大宅遥遥在望。
坐着轮椅的我将手中的书本丢了出去,将床头柜上摆着的台灯砸翻,面难看的我发出一声怒吼:“九爷,草拟吗!”
很久没有爆出这样的粗口了,由此可见我的心情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我都已经做出这样的努力了,他居然依旧不放心,依然派人去裴家,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不相信我死了,前面不找我,后面不找我,偏偏要在这最关键的一夜来找。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也是临时起意!
这无关于算计,纯粹是一个人心血来潮,觉得不踏实,然后要验证一下,于是就去验证了。
这让我上哪说理去,郝火看着气得暴怒的我,很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嘴:“还好我们不在裴家。”
我瞪了他一眼,他马上低下头。
是啊,我们不在,可是裴家还有关楚楚,还有裴彩,以及更多无辜的人。
事实上只要齐晨到了裴家。应该就会发现端倪,因为有太多破绽可以找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为什么没有人披麻戴孝?为什么我的人都消失不见?为什么我的尸体不在裴家?最关键的就是尸体。人死了要么入土为安,可是我却迟迟没有下葬,去了裴家却没有找到,如果齐晨不是傻子,那么他就一定会怀疑。
我脸阴沉,望着前方心里头开始衡量。
四十五分钟,裴家大院被攻破,看门的一些普通保安在凶神恶煞的齐晨面前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枪和刀子一亮,便已经开车长驱直入了。
没办法,我们的手底下能用得上的人,大部分跟着白景腾走了,少部分则是和我在酒店,裴家本来就没有防卫力量,我大意了,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变化。
齐晨把玩着手里头德国mc公司产的新式半自动手枪。他的身子靠在松软的沙发上,一只腿翘着,看着如花似玉的关楚楚,越是看越是觉得惊讶。他不是一个好的人,但他绝对是一个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这样的女人是能够让君王不早朝的祸水。以前只听过名头,长安第一美人,心里头还在想什么样的女人敢说自己是长安第一美女,如今见面了才彻底服气,他很难相信世界上还有比关楚楚更漂亮的女人。看着关大美人的精致侧脸,齐晨露出一个还算儒雅的笑容:“关姐,能否告诉我,郝正的尸体在哪里?”
关楚楚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因为她知道的内情不多,并不清楚这些人从何而来,想做什么,但是这满满的恶意她能够感觉的到。她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尸体自然是下葬了。”
齐晨笑盈盈的说道:“埋在哪?我要挖出来看看。”
关楚楚说道:“入土为安都不行么?”
齐晨深吸一口气:“关姐别当我们是傻子,要是郝正真死了,这地方也不至于连个遗像都不摆?更何况,裴家的防卫力量如此松懈,这只能说明郝正他带走了人,这些人去了哪?想做什么?关姐可否给个交代。”
关楚楚摇头:“我不知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倍感震惊,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仗义的人,就连裴汉生死的时候她都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有的只是惶恐,因为自己的生活发生巨变的惶恐,而不是老公死了妻子本能的惶恐。她不爱裴汉生,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裴汉生爱她吗?也许,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只是荣耀的勋章而已,她的美名能够让裴汉生的勋章闪闪发亮。按照她的预想,在生命受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应该毫不犹豫的出卖他对?
可是她没有,所以关楚楚不安了,并不是因为齐晨所带来的威胁,而是她内心的迷茫。
我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