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玩笑?误会?”
白衣书生温和的笑意蓦然转冷,面色一沉间舌绽春雷。
“那还不快滚!”
噼里啪啦的电火花闪烁,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心动魄,一明一暗的灯光彻底熄灭,科长主任两口子惨叫一声夺门而逃,一路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碰了多少壁摔了多少跟斗。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原本一片黑暗的房间突然灯火通明,没有线路爆裂的电火花,也没有碎裂的灯泡和玻璃,自然也没有梁父梁母和白衣书生。
只有一个碗筷狼藉的残席,还有一个失魂落魄的梁青霞,加上满脸赔笑的左哲。
梁父梁母都是障眼法,就连白衣书生卓一航,也不是左哲变身,而是障眼法的一部分。
三转妖魂,到底是非同小可。
亏得左哲的超级变身系统倾向于变身绝色女主,所消耗的积分是诚意十足的良心价,要不他还真玩不起这个格。
原本他想直接把那两口子暴打一顿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到底那是梁青霞请上门的客人,给他一顿暴打她又如何自处?
还是用障眼法变个梁父梁母加白衣书生好了,吓死人不偿命的。
“没事了没事了,这两个讨厌的家伙被赶走了,给这么一吓,想来他们也不敢再在裁员下岗下卡你了,以后也不用讨好他们。”
左哲很温柔的冲梁青霞笑笑,失魂落魄的梁青霞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怔怔的落下泪来。
“小哲,刚才,刚才,爸爸妈妈回来了,还给我介绍了对象……”
左哲叹息了一声,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她。
“过去了,都过去了,姐姐,不用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给忘掉。”
他知道林青霞心里不好过。
她终归是舍不得父母留下的那点念想,所以她才会委曲求全,才会不止一次的请上司吃饭,即便左哲和白晓曦一直都很讨厌那所谓的客人。
就像今儿个,就她自己在家,白晓曦应该是见到那两个讨厌的客人,躲到隔壁习静幽那儿去了。
就算左哲回家,按照惯例也只会躲到自己房间去,在饭桌上强颜欢笑殷勤待客的,到底只是她一个人。
虽然是她自找的,可是她心里终归是有点小委屈的。
白晓曦不止一次的抱怨过,左哲也曾经劝过她,要她做得不开心就不要去做了,他们家不缺那点公交公司的工资,父母的念想也应该不是那个用性命换来的工作。
可她终归是舍不得。
为了争取上班的机会,为了不被裁员下岗,她不得不委屈了自己。
可那科长主任什么的,到底是得寸进尺了,吃饱喝足还收礼不说,居然直接打起了她的主意。
老实说,她都想要掀桌子了。
她本就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何况得到练霓裳变身卡并激活后,她那暴脾气多少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
只是为了逝去的父母,她终归是忍了下来。
可是左哲回来了,就在那厚颜无耻的两口子想要叫儿子过来见面处对象的时候回来了。
然后,那两口子见了鬼,而她,见到的是逝去已经三年的父母。
明知道那不是真的,明知道那只是妖域中的幻象,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至于那个父母物色的对象,虽然长身玉立温文儒雅是个白衣古装的书生,虽然自称卓一航,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身。
那是左哲,父母经常用来开玩笑她儿时就已经认可的童养婿。
他幻化的白衣书生卓一航,只是换了个装束换了个相貌,本质上终归还是他自己。
就像小时候他扮演她的相公她扮演他的娘子一样。
只是儿时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了。
下意识的悲从心来,百感交集的梁青霞,突然就想在左哲怀里大哭一场。
尴尬的是现在左哲太矮太小了,她搂着他,就像抱着记忆中那个一本正经扮演她相公的小弟弟。
何况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她知道什么叫众口铄金,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她是他姐姐,他是她弟弟,就和白晓曦是他妹妹,他是白晓曦哥哥一样,这是很多人的认知。
即便他们自己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别人不信。
那年头,超生是要罚款的,而且罚款的力度相当重,尤其是单位上端铁饭碗的人尤其如此。
所以很多人生了孩子,都会说是抱来的或者捡来的,抱来的捡来的等于自己生的,弃婴等同于亲生,是那时候很多人的共同认知。
所以童养婿童养媳什么的,其实纯属玩笑,真要那么做了,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虽然现在她们搬进了城,虽然左邻右舍都不再是老家老房子那些熟悉的人,可是,世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
她们也不可能一直在城里躲着不回去,毕竟父母的墓都还在同新镇那个小地方。
她自己本身倒是可以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可她不能不替左哲考虑。
他现在还在读书,他已经是能写出书的作家,她得维护他的名声,她可不能让他背负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
所以从进城以后,她在下意识的疏远左哲,她不想再出现同新镇里醉酒后三个人大被同眠的荒唐事儿。
只是,她终归是舍不得,终归是放不下。
所以她很矛盾,所以她很委屈。
就像现在,她很想抱着左哲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这熟悉的人这熟悉的脸,终归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你太矮了。”
梁青霞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左哲愕然。
“你太小了。”
梁青霞再接再厉,左哲继续愕然。
“我抱着不舒服。”
梁青霞恨铁不成钢,左哲迷迷糊糊的有点悟了。
细碎的星光闪烁,小学生似的左哲,变成了长身玉立的卓一航。
梁父梁母先前给梁青霞物色的对象。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只是换了一个全新的装束,换了一个全新的扮相。
梁青霞闭上了眼睛,泪如泉涌。
她靠在了他怀里,他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心中的那根刺,在恍惚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