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人是在天山之战中,战胜了当初的天山山神,继而将其融合了去,以身合道,最终成为了天山山神。
这典故我曾经知晓过,不过所谓山神,我脑海里能够想到的,就是《西游记》里面给孙大圣耍得团团转的那矮个儿侏儒老头子,拄着一根老拐棍,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地喊道:“大圣、大圣……”
就这样的奴才样,而且还是人随意跺一跺脚,喊两声就屁颠屁颠儿地跑了出来。
陶真人也是这般么?
当然不可能,从杂毛小道对他师父的描述来看,这位陶真人可是当今之世的最强者之一,强者就应该有着强者的脊梁在,怎可能如此?
只是,到底怎么找?
难不成就这么漫山遍野地叫喊,期待着他老人家能够吱一声?
杂毛小道在旁边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问题,茫茫天山,自然无处找寻,不过但凡天山山神,必定会在一处地方显灵,那便是天山神池宫。”
我浑身一激动,开口说道:“可是天下三圣地的天山神池宫?”
杂毛小道点头,说正是。
我说这天下三圣地,苗疆万毒窟早已烟消云散,东海蓬莱岛我却也是去过的,唯独这天山神池宫只是听闻,却从未有想过,没想到这一回倒是能够亲自一观,实在不错。
陆左在旁边说道:“苗疆万毒窟倒也不是烟消云散了去,其实还是有传承的,只不过寻常人并不知晓而已。”
我想起身体里的聚血蛊,问道:“莫非给我弄这聚血蛊的,便是苗疆万毒窟的人?”
陆左摇头,说倒也不是,据我所知,苗疆万毒窟人员稀少,现如今是一个小女孩儿掌权,而她父亲,则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隔壁老王,跟我们也算是朋友——至于拿你身体养蛊,制造出聚血蛊的那人,估计是得到了一些传承,但并非一脉。
我说那天山神池宫怎么走?
杂毛小道耸了耸肩膀,说我不知道啊。
什么?
我愣了一下,说你不知道,那怎么还这么自信满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杂毛小道理所当然地说道:“天山神池宫素来隐秘,寻常人罕有得闻,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几人去过那里,据说我大师兄曾经去过天山神池宫,后来还跟慈元阁合作了一个项目,专门拍卖天山神池宫里面出出产的器具,不过现如今他又不好联系,所以过来,只有撞运气了。”
我挠头,说这不是大海捞针么,真的能成?
陆左在旁边笑了,指着前方的屈胖三说道:“说起天山神池宫来,我们都没啥资格,认倒是认识几人,但也联系不上,不过前面那位见多识广,说不定能够给我们指点一二,所以我让朵朵去处理了。”
啊?
我犹豫了一下,说屈胖三对于上一世的回忆一片混沌,未必能够得出什么答案来——我也从未有听他说过此事呢。
陆左说无关虎皮猫大人,单纯就是屈阳,只要他还记得,这事儿就好办了。
我瞧见陆左如此自信满满,也不好意思再多说,耐心地往前走。
果然,没有一会儿,屈胖三便屁颠屁颠儿地跑到了陆左的跟前来,说我听说你们在准备找寻天山神池宫啊?
陆左点头,说对,天山山神居所缥眇,或许还在沉睡,唯一能够确定联络到他的地方,就是在天山神池宫内,所以我们想要去那儿找寻一番,不过这地方我们只是听过,也知道可能就在博格达峰附近,但是却从未有去过,一时之间犯了愁。
杂毛小道大喇喇地说道:“无事,就这般找,地方又不大,说不定几天就能够找到了。”
屈胖三“切”了一声,说天山神池宫名气那么多,无数人想要求仙问道,都跑过来,但这世间有几人能够找寻得到?你们这般弄,恐怕到明年,也未必能够成行。
陆左故作犯难,说那可怎么办?
屈胖三拍了拍胸脯,说还好我却是知道一些事儿的,你们跟我走便是了。
陆左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故意说道:“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天山神池宫的呢?”
屈胖三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含糊其辞地说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不确定地方是否还在那里,所以不能够陪着胸脯打包票,但总比你们这般漫山遍野的瞎走要有效率得多。怎么样,走不走?”
陆左也不逼他,说好啊,正愁不知道怎么找地方呢,你若是有消息,跟着你走便是了。
有着屈胖三这识途老马,我们便再也不用漫无目的,一路往山上走去。
行了许久,我们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天池之处。
天山天池,又称瑶池,在中国的古神话中,这儿是瑶池圣母的地盘,而实际上这一大片的湖泊则是著名的高山湖,乃古冰川蚀刻而成,不过说句实在话,爬了那么久的山,突然间瞧见偌大的一片湖泊,的确是让人有一些感慨造物神奇。
路过这里的时候,陆左和杂毛小道都停下了脚步来。
在2012年的冬季,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旷世大战,而陆左和杂毛小道则是这一场战斗的参与者和幸存者。
在那一场战斗之中,他们一战成名天下惊,无数人为之顶礼膜拜。
而同样在那一场战斗中,他们也失去了许多的朋友和亲人。
这是一个埋藏着许多回忆的地方,故地重游,难免会触景生情,回想起前尘往事,不知不觉,突然间就多出了许多的感慨来。
停顿许久,杂毛小道说道:“在湖的那一边,靠山崖的位置,后来建起了一座陵园和纪念碑,用来纪念当日为此奉献出生命的人们,因为涉及到一些不能公开的机密,所以十分隐蔽,路途不好走,不过倒也难不倒我们——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下?”
陆左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他说去看一下吧。
说起这话儿来的时候,他仿佛又陷入到了沉思和回忆之中去。
我们沿湖而走,路过那边的旅游景观时,陆左叹了一口气,说当日大战的所有痕迹都给清楚了去,现如今重新走过,有谁曾记得,当初有多少人在抛头颅洒热血呢?
杂毛小道笑了笑,说别人记不记得,这个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我们的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然后说道:“我们记得,英雄便永远不朽。”
从大道这边沿湖而走,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我们方才赶到了杂毛小道口中的陵园,那是一个立在山崖转弯处的地方,从外面看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有一般,而转过那山梁子,一个百人陵园就出现在了眼前。
而陵园中间那儿,还有一个华表一般的汉白玉石柱,足足有七八米高的样子。
陵园有院墙,但没守卫。
我们进入了陵园之中,缓步而走,瞧见这一根根树立的青石墓碑,以及上面的人名,我心中并无感觉,但是陆左和杂毛小道却驻足良久。
他们试图从墓碑之中找出一些熟悉的名字来,又不愿意瞧见。
这种矛盾的心情充斥在了他们的心中,使得脚步沉重。
最后我们来到了陵园中间的华表纪念碑前,这石碑的底座下,有两面是图像,从上面的表现手法来看,应该是描绘当日大战交手的场面,而另外的两面基座,则是用文字形容了一下当时的战况。
文中多次提到了陆左和杂毛小道的名字,并且直接指出,官方与江湖义士,正是在这两人的带领下,战胜了邪恶。
里面居然没有提到受到XX的领导,团结在什么的旗帜之下这种官样词眼。
由此可见人们对于天山一战中左道两人起到作用的评价。
只可惜这两人在一两年后,一个成为了宗教总局通缉的逃犯,而另外一个人则被撸去了茅山掌教真人的位置,随后更是自革出了门墙,成为了散人一个。
陆左和杂毛小道矗立在纪念碑前,站了许久许久。
我瞧见他们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缅怀,也流露出了几分悲伤。
如此站了差不多一刻钟,突然间旁边走来了几人。
为首者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和尚,他瞧见我们这边一行人,便走了过来,打量清楚之后,上前拱手,说两位有礼了,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们。
陆左和杂毛小道瞧见,赶忙施礼,说黄河大师,怎么会这么巧?
黄河大师说道:“老衲每年都会过来祭拜一下曾经并肩作战、最终战死于此的江湖同道,你们是?”
陆左和杂毛小道拱手,说正好路过此地,听说建了座陵园,便过来瞧一眼。
黄河大师点头,说理当如此。
说罢,他仿佛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直说道:“陆左居士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陆左微笑,说大师也知晓了?
黄河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声,然后说道:“江湖事纷纷呈呈,孰是孰非无人知晓,不过公道自在人心,老衲却是信得过你们的——不管如何,有事儿,招呼悬空寺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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