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哎……”咿咿呀呀的好似唱黄梅戏的带着些沙哑的女声调子在走廊里回荡。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调子一同响起的二胡,唢呐,笛子等传统乐器演奏出的预示着哀怨与凄苦悲惨气氛的音乐。
音乐和调子都是网上找的,本就让人心生凉意哀意怨意恨意的曲子和调子经过赵诚加工,特意加入了“哲♂学”视频中的俗称“搓吊电音”的拉得老长的滑音,再通过装在蟑螂背上的mp3播放出来,眨眼就让人仿佛置身于漆黑恐怖的乱葬岗,在鬼哭般地寒风吹拂下聆听着恶鬼与冤魂的倾诉。
“谁啊,大晚上的放这些,明天还上班呢?!”
音乐不仅让没睡的人都打了个哆嗦,一些或深或浅进入梦乡的都被吵起来了。胆大的男人,骂骂咧咧,走向大门,胆小的女人,拿被子捂着头发抖,开灯的按钮也不敢去碰。一些迷信的,特别是上了年龄的老人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半夜来收自己了,甚至直接或跪在地上喊“饶命”,或跌跌撞撞地冲向南方人家里都会拜访的神龛,哆嗦着念着“土地公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关二爷保佑”。
“三楼那个没睡的要开门了!”通过蟑螂监视,发现了状况的终衡如实报告道。
“三楼音乐停止播放,老井,让你的管家准备下一步行动!”博士指挥道。
这一瞬,三楼的音乐被终衡控制着蟑螂用嘴咬下改装过的mp3开关停止了。在那个满脸怒气,以为是哪家的熊孩子出来搞恶作剧的一米八多的中年汉子的手碰触到门锁准备打开大门一探究竟的时候,取而代之的一声女性哀叹声钻入了他的耳朵,让这五大三粗的男人一阵哆嗦:
“啊,好,好疼啊……我的腿……停,停下,不要……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要伤害我一个弱女子……”
“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声特意拉长了的凄惨哀嚎让门后的汉子犹豫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也或多或少地信点这些东西的他摸在门上的手有些犹豫了:
难道,真的是……
那声音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就是从正门口传进来的。
汉子有点害怕了,手哆嗦着想从门把手上移走,但是所谓好奇害死猫,有些东西人越怕就越想看,越看才会被吓得越不敢看。
先通过猫眼看一下有什么猫腻!
他眯起左眼,将右眼凑了上去,然后……
“啊!”
有句话: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这句话放在鬼故事里应当改一改,改完就是:当你看见鬼的时候,鬼其实早就看见你了。
汉子“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两腿之间竟然传来了骚臭。他在猫眼里看见,一个黑发遮面,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衣古装女子,浑身是血,有血的地方将那里的衣服映得更红。在她被染得红黑相见的黑腥色发丝间,那没有生命的苍白的脸上,隐约地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瞳孔。
那双可怕的双目似乎早就知道他会看它一般,死死地锁定着猫眼,在猫眼背后的男人倒映在瞳孔中时,没有血色的嘴唇露出了一个让人发毛的微笑。
“桀桀桀……”仿佛没有重量,飘在外面的女鬼笑着“我死得好冤啊,帮我,帮我……”
“咚咚咚……”她抬起手,开始敲门(其实是金环胡蜂在撞),轻微的,仿佛介乎虚实之间的撞击声在外面回响。
“不要,不要杀我啊,你的死和我没关系啊,我没害你啊……”强壮的男人被吓得语无伦次,全然没了先前的怒气,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蜷缩着脑袋哭了起来。
“干得漂亮,差不多了,老井,下一家。”
持续了大概十多秒,看这汉子已经几乎被吓傻了,接到井田通过心灵链接传来的命令后,菲菲离开了这扇大门,向着旁边的住户飘去,重复同样的动作。
在她的身后,跟着三个和此刻的画风完全不搭调的微小身影,那是两只蟑螂,每一只的背后都背着瓶盖大的银白色的圆盘状,外表充满科幻气息的物体:
一台放音乐的mp3,一台艾科学制造出来的只能隐藏半米范围内的东西的信息屏蔽器。二者均安装了信号接收器,受藏在楼下车里的赵诚控制。
顺带一提,艾科学这些天之所以花进化碎片花的这么快,是因为将大半的碎片都砸在升级制造信息屏蔽器模块和制造新的升级版信息屏蔽器上了。这既是为了以后的行动也是鉴于井田带着tx差点又搞了个大新闻的前车之鉴,甚至还包括将来的见面会。
一万六千多的花费,两次升级加制造后,现在的信息屏蔽器已经达到隐身衣的效果了,任何东西在它的覆盖范围之内都等于是透明的,除非用x光,夜视仪,热辐射感应仪等特殊工具才能看见。现在楼下停着的众人的车自打出门不久,看见路上的车子少了以后,就这样凭空消失,潜伏进了一片暗影之中,仿佛夜色下的幽灵。
“啊!”
“啊~”
“啊……”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老人的尖叫声中,三楼很快就被搅得鸡飞狗跳。
镜头转向四楼。
“我死的好惨啊,好疼啊……谁来帮帮我……“
和菲菲在三楼的行动一片顺利相比,小倩在这里似乎遇到了点挫折。她刚敲到第一家的门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四楼不像三楼住的大多是女人孩子老人,唯一一个男人还是个胆小鬼这种“弱势群体”,407房间租住了几个外地来这里打工的打工仔,年轻气盛胆子本来就大,人多了凑在一起更是少了几分恐惧。
“走,去看看!”
打工仔们虽然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仗着人多他们还是决定一探究竟。相互打量一番后,抄起菜刀木棍折叠凳子,你前我后,蹑手蹑脚地排成一队向着大门移去。
“博士,有麻烦,四楼的那几个家伙好像不害怕。”终衡报告道。
“还不是你的管家叫得不够惨,九点多彩排的时候就掉链子,现在又喊得跟似的,能吓到人就有鬼了!”艾科学略有怒意地说。
博士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终衡在心底吐槽道。
这锅我背了……
心灵链接的另一头,小倩吐槽道。
终衡: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就快出来了,断电吗?
“嗯,B计划,速战速决!”
……
话说打工仔们蹑手蹑脚地摸到门口,先通过猫眼查看了一番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再慢慢地将门打开。
“吱——”生锈的门的推开声背后,领头的先猫着腰伸出脑袋左顾右盼一番,发现没有倪端后,再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示意身后的同伴们出来。
在他们鱼贯而出的时刻,那吓人的唱京剧的声音也随即消失了。
“咋回事,没声了?”
“不知道,哪家熊孩子恶作剧吧?”
“不会真有鬼吧?”
“怕个鸟,咱这么多人,我还不信它……”
……
“我操,别,别过来啊……”
……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走廊里的灯不知为何竟“啪”地一声灭了,宁静的黑暗中,一阵毛骨悚然地笑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嘿嘿嘿……”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如被微风吹拂的风铃,很好听,但放在这漆黑的旧楼走廊里,完全没有一点纯真与无邪,只剩下恐怖。
“上面!”
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一幅恐怖的场景倒映在他们眼里:
一个白衣女子,瀑布般地黑发将背后的五官完全遮住,耷拉着双手,平行地贴着天花板飘在他们上空。
“嘎吱,嘎吱……”黑发的背后,传来了令人打颤的磨牙声,好像在咀嚼骨头,打工仔们看见女鬼被黑发遮住的脸上,应该属于嘴巴的那块地方正在上下鼓动着。
黑发组成的山丘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破用而出。漆黑的环境下他们看东西也只能看个半清晰半不清晰,但无法知道下一刻里头会喷出什么明显更让人恐惧,刹那间“鬼啊”、“快跑啊”、“啊——”地嚎叫此起彼伏。
打工仔们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两个跑回房里,全然不顾外面的同伴“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再锁死了。另一个房门敲不开,跌撞着滚了下去,结果正好在楼下正在装鬼的菲菲撞个正着,再次给吓得半死。
“别怕,干,干……“最后的一个胆子大些,见没地方跑了干脆就来了一出破釜沉舟,将手里的菜刀丢飞出去。
可结果除了砸下两块天花板上的墙皮外,什么也没有,反而使得贴在天花板上的女鬼的咀嚼声更大了。
“啊——”精神崩溃的他也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和前面的倒霉蛋一样,三楼马上又传来了一声更大的“啊”,几乎被吓傻的两个人撞在一起从楼梯上“咕咚咕咚”地滚下去了。
接下来,终衡和井田两人的管家把三四楼整个逛了一遍,先给每家住户挨个来了个“鬼敲门”,再给楼里住的一些非老人的没有被吓得心脏病发而死的住户来了场“亲眼见鬼”。她们一般穿墙而入,悄悄地来到这些倒霉蛋的后面,在其后轻轻地拨撩一下(还是金环胡蜂)。
受害者先是听到微微地地一声“嗡”,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拨弄自己的皮肤,或猛地回过头去,或是畏于从小听到大的鬼故事的传说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不管他们选择哪种应对方式,接下来都会传来惊声尖叫:若不回头,他们会渐渐地通过地面上的影子,或者屋中的一些能够像镜面一样反光的东西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站着一个“人”。然后,这个仿佛藏匿于迷雾中的白色人影会在被发现的那一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而若是回头,那结果就更恐怖了:一开始,背后什么也没有,但在这些倒霉蛋回过头的时候,他们就会看见一张黑发遮面的面孔脸贴脸地看着自己,再哀怨着留下一句“我死得好冤啊”后瞬间消失。
“差不多了,TX,你去弄完最后一步,然后我们撤!”
“啊——”
楼梯拐角处,又是上次被井田搞出“会飞的箱子”吓到的那个中年女人,跌坐在地上捂脸惊叫。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这样的一幅情景:
一只苍白的鬼手,凭空漂浮着(TX的信息屏蔽器只开了30厘米,所以抬起后露在辐射范围外面的手可以看见),仿佛被鲜血染红的指甲在墙上划过,书写出四个还淌着血的歪斜大字:
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