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这个晚上终衡不仅没有失眠,反而睡得又香又沉。在梦里,他梦见自己变成了白衣飘飘,掌一把宝剑走天涯的侠客,在江湖的快意恩仇中行侠仗义,一次又一次,“刷”地一闪而过,只留下一具僵直倒下的尸体。
好一股“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潇洒!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终衡早早起了床,好不容易闲下来的他再次忙碌了起来。
新的三步走计划已出炉。
首先为了防范那伙混混的后台再次袭来,终衡急需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应对可能遇到的威胁。他明白,这一次操控大群毒蜂蜇死五六人完全是建立在对方没有准备的侥幸之下,万一下一次对方有所准备,穿着防蜂服,拿着杀虫剂上门而来别说几百只金环胡蜂,就是几万只也是白搭。
由于昆虫操控模块再怎么升级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带来质的变化,所以终衡需要解锁新的模块,他看上了10万点的能够提升自身战斗力的属性强化模块。
终衡把进化碎片分布图上几块处于野外的,特别巨大的,每块均超过一万点的进化碎片分布点在地图上标注下来,准备过几天去找寻。同时,剩下的500后的铺道蚁群落也被他播撒出去,继续着积少成多搜索行动。
当然,第二,这期间赚钱工作也是不能停下来的,终衡每天去寻找进化碎片的时候都带着捕虫工具,偶尔捉点黄猄蚁或者其他能够卖钱的虫子作为经济来源。
最后,则是后路问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Y县,再找个后备的栖身之所谈何容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终衡还是明白的,他知道凭借对方的人脉只要自己不离开这里,早晚会被找到。
要是搁在前几天,终衡还真的没有办法了,但是现在,认识了赵诚这个傻小子地头蛇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通过联络,终衡委婉地撒了个谎,告诉赵诚自己这个月生意亏本亏得厉害,可能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了,也可能在未来需要去赵诚那里小住一阵子。
赵诚这个傻瓜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还兴奋地说这些就能够跟其他进化者同吃同住学到好多东西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这期间,一切照旧,每天依然是进进出出和街坊们打招呼谈笑风生的平淡。混混们没有再上门,网上尽管出了劲爆的大新闻——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第二天都出现了一条“Y县拆迁人员强拆过程中不慎捅破马蜂窝,被蜇致6死1伤”的新闻,但它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引起无数人在评论区大骂“蜇得好,报应”外,三五天后就没了任何反响,更没有人把事情往常识以外的方向引。
毕竟,记者报道再怎么胡写也得考虑群众的智商,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谁要是敢写“马蜂被人控制”这种超现实的东西,估计工作也不用要了。
然而,在终衡看不见的暗处,却并非表面上这般平静。
……
Y县公安局总部。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均为蜂毒过量摄入致使脑神经系统衰竭死亡。”长条会议桌前,一名法医站起来,将一沓材料传递给参与会议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拿到材料,再翻了翻以后,坐在长条桌尽头,警徽明显有别于其它与会警察的那一位领导模样的人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先轮流说一说对此事的看法吧。小王,你是主持尸检的法医,你先说。”
“是,宁局。”刚才传递材料的法医小王道“我觉得,在死亡原因上,这件事太蹊跷了。”
“以前我也遇到过一次被马蜂蜇致死的案件,那是一个养蜂人不慎碰破了蜂巢所致的意外。那一次的,还有我查阅了以往类似事件的卷宗,这所有的事件都是意外,死亡的原因虽然也是蜂毒摄入过量,但均系通过神经毒素刺激导致的肝衰竭,肾衰竭或者心脏骤停。可这一次的……”
一张幻灯片被播放出来,上面是6具早已肿得发黑,五官全无被四周肿起的肌肉覆盖成了“无脸人”,全身上下有近百个凝着脓水的针孔大的溃烂黑点,几乎成了盗墓笔记里的千年大粽子的尸体。
法医走上前去,将图片切换至面部特写,手拿教鞭指向恶心的已经肿得如凸出的金鱼眼泡的眼部周围道:“大家看,不对劲的是这里。每一具尸体近半的蜇伤都分布在眼部周围,每具尸体的每只眼球都受到过三至十次蜇击。我们都知道,眼睛是大脑的外露部分,眼球背后就是脆弱的脑神经。也正是眼球,还有太阳穴的等要害部位遭受了如此之多的蜇刺才导致这些死者在几分钟内受到剧烈的疼痛刺激而昏迷并在数小时内随着毒液侵入脑部死亡。”
“这就是蹊跷所在。以往马蜂伤人,通常蜇伤都在背部或手部,头部虽然也有,但极少,即便有也多为额部,后脑勺或面部,而不会如此频繁地蜇刺眼部周围的要害部位。而且,是什么让这些头脑简单的昆虫认准了人的要害部位并且如此频繁地发动致死攻击的我们先不谈,更蹊跷的还在后面。”
镜头视角下拉,每一具尸体的口鼻处竟还分布着十几块掐人直接将皮肤掐住再撕下才会留下的露出下面猩红色的血肉的痕迹,痕迹周围是一些面包屑般细碎的黑色碎屑。
“这些死者的口鼻处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破坏,经过鉴定是马蜂啃咬所致,这些黑色碎屑是马蜂的粪便。”说到这儿,被称作小王的法医不禁打了个哆嗦“宁局,恕我直言,您可别说我科幻片看多了。我认为,这些马蜂是有智慧的,它们不仅会集群攻击人的要害致死,还会啃噬人的尸体,这是在赤裸裸地向我们人类这个种族挑衅宣战。虽然科学研究表面马蜂的食性是有一定的食腐性,但是啃噬死人的尸体,还是具有象征性的面部,这恐怕是这世上的第一次。”
这席话引得所有人一阵嗤笑。
坐在长桌尽头的宁局长抿了口茶,也笑笑道:“很好,小王你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我会向上面反映的。还有哪位有不同的意见?”
“我有。”又一位警官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这是一位消瘦的中年警官,矮小的个子,黝黑的皮肤披在窄小的骨架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猥琐,但一对细小的眯眯眼却渗透着隐藏极深的锐气。
“刘所,你说。”
“虽然在技术上不可能,但我认为这些马蜂是被人操控进行攻击的,不然它们怎么知道要攻击人的太阳穴之类的要害,并且还会啃噬尸体,这明显就是销毁证据。”
平和而冰冷的话语让整个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但瞬间就在宁局长的一声咳嗽下被压了下去。
“那好,姑且按你说的这样想,请问刘所你有什么证据吗?”宁局问道。
“没有。”瘦小警官无奈地说。
“那,这种做法在技术上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呢?”局长接着问。
“这个我们特地咨询了华农的吴教授,还有省里的几位昆虫学专家和法医专家,得到的回答虽然是有,但是却几乎不可能。”一位30多岁,看起来很干练的女警官站起来道。
“哦,说说。”
“吴教授告诉我们,马蜂蜇人的时候会释放一种信息素,这种信息素如果被其他的马蜂嗅到,就会拼命地朝它所在的地方进行蜇刺。如果把信息素留在人的眼角周围,再释放大片的马蜂,是有可能达到这种成果的。”女警官道“但是,别说目前这种信息素根本不可能被人工制造,就是可以,谁能够悄无声息地将它涂抹于好几个人的眼角呢?”
宁局长:“那直接控制马蜂蜇人是否可行呢?”
女警官:“也基本不可行,目前世界各国对昆虫的研究表明,大部分昆虫都是依靠特有的信息素进行交流。目前对这方面的实验显示,人类只能通过在它们交流过程中混入一些其它的信息素扰乱它们的感官让它们陷入疯狂或呆滞,或者用特定的信息素,比如食物或它们交配时散发的荷尔蒙引导它们去向一定的地方,根本没法达成杀人这么复杂的命令。”
“是的。”另一位30多岁的男警官跟着道“省里的专家告诉我们,美国军方曾经研究过这些方面的东西但都以失败告终。他告诉我们,美国人曾经试着制造出一种机械蜜蜂,让它进入蜂巢之类的地方散布让蜜蜂陷入狂乱的拥有攻击性的信息素,看看是否能够这样间接控制蜂群执行杀人的命令,结果是由于人工无法仿制每个蜂巢特有的类似身份证明的信息素导致其他蜜蜂根本不认这个来客,直接将其当作异类撕碎了。”
“而且,即便蜂类陷入狂乱,它们也只会胡乱攻击,包括自己的同伴都是攻击目标,而不是这样如此井然有序地攻击特定的目标。”这位男警官再一次切换了幻灯片,上面出现了陈志勋的照片“这些技术性的问题根本不在我们的职能范围之内,我认为,我们应该从这件事情中的人的周边关系入手。”
“罗警官,说一下你们走访查出来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