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婠婠的骑术是做不到骑马睡觉的,她打量着马车,心中琢磨着跟金莺几个挤一挤。
这会儿的功夫凤寒已经跃身钻进了马车里,挑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坐着。
许是为了迁就奔行速度,这辆马车很是窄小轻便,不过要塞下四个婠婠这般身形的人也是可以的。偏偏,锅铲体宽,凤寒太过高挑,只靠着一个金莺也省不出多大的空间来放下一个她。
婠婠恍然了。金莺和锅铲都不会骑马,凤寒这货是会的,怪不得她跑这样快。
婠婠明确的给了凤寒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看了看那马车的轮子。这年头虽然也有减震技术,但这辆马车的减震配置明显不是高配的那种,疾驰起来未必能有多舒服。
婠婠看了看那匹骏马,觉得骑马还是个挺不错的选择,有气场又潇洒,最关键的是在回到汴京时可以第一时间望见凤卿城。
这马儿高大的很,骑上去视野必是绝佳。
事实证明了婠婠的判断,骑在这匹骏马之上的确视野不错。此时上马的人还不多,在婠婠视野变的开阔同时,她也成了那一片开阔中的显眼存在。
赵子敬走出营帐,无意间一望便望见了婠婠。他定睛的看了片刻,向一旁的人道:“定北侯夫人怎么像是憔悴了些”
他身后站了不少人,有心搭话的更是不少,可惜他们这几日只关注了婠婠的动向,而未曾关注过婠婠的变化。正在他们飞快的思索着要如何搭这句话时,已经有人开了口。
开口的是赵子敬身边的内侍官,这位内侍官年纪不大,职位也不算太高,但却是跟在赵子敬身边最久的一位内侍。他往婠婠那边看了一会儿,方才道:“奴也瞧着定北侯夫人比几日前更憔悴了些。”
赵子敬微微的蹙了蹙眉,片刻后唤过那内侍官道:“寿喜,这一路上多采买些补品来。”
寿喜躬身道了声,“奴晓得。”而后侍候着赵子敬上马。
无论是什么样的臣下,都免不得要揣测一下圣意。赵子敬这句话令得身后的一群将官频频的交换眼神。
于军政之上,这些位将官的思维鲜有一致的时候,而此刻他们的思维空前的一致起来:明婠婠那般油盐不进的人,些许补品可有什么用?
与他们想法的不同唯有那位内侍官寿喜。他注意到了这些将官的眼神后,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明大人是什么性子,官家难道不知?官家如此做,许是有那么一两分示好之意,但更多的还是为着侯爷。明大人如此憔悴下去,侯爷瞧见了心中必要难受的。
寿喜望着赵子敬的背影,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退后到自己的坐骑旁翻身上了马。
都说帝王是孤家寡人,越往前走越如是。如今官家还是如从前般的心疼侯爷,可又有几人能如从前般的心疼一下官家。
那些关心,渐渐的都不那么纯粹了。
寿喜叹罢了,还是很有效率的开始回想,来时经过的路上都有那些能够采买补品的地方。
返程时少了那十万大军,行速更要快上许多。但在婠婠看来这速度还是如乌龟似蜗牛,若非她有着身为人质的自觉,一早就脱离这以马力行进的队伍,以轻功御风而行。
她的心思全在赶路之上,倒是没留意那流水样送到她面前的补品。注意到这些的唯有锅铲,但锅铲是个专注于动手的人,除了将那些补品变成补汤外,也没向婠婠多提什么。
一个只关心婠婠的眼色和针线脂粉的金莺,一个只关心食材是否被激发出了最大功效和美味的锅铲,再加一个终日看着长腿女校尉发花痴的凤寒。婠婠得以专心的关注赶路。
直到行至了黄河岸口,婠婠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这一走,揪出遁四门潜在北地的暗探、平定北地、覆灭遁四门的重大剧情就都没有她的份儿了。
婠婠立在那浩浩荡荡、滚滚滔滔的河水中间,仰望着碧蓝的天空长叹道:果然,她拿的不是女主的剧本。
叹过后,婠婠也就没再关注自己的剧本问题。
反正她来这个时空也不为了走什么女主路线,她是来享受人间繁华的。这一点从没变过,也没打算要变。
因要赶着渡河,前几日甚少休息。渡河之后,队伍便停留了下来,稍作休息。
眼看着汴梁城就在不远处,居然这个时候停下来休息。
婠婠直接寻到赵子敬账外,却发现一名身着县令官服的人正跪在帐门外。分明这河边扬着湿润的风,温度并不怎么太高。这位却汗流浃背,一张脸白的格外显眼。
不用进帐就能感觉到气氛很是有些不对。
显然,停在此处不是为了休息,是另有情况,而那情况绝对跟跪在此处的这位脱不开关系。
作为一个人质,婠婠停住了脚步,避免刺探之嫌。但她也没有立刻掉头回转,而是立在一旁向那白脸的县令瞪去。
婠婠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心焦而已,心焦难免火大,火大又寻到了令她心焦的缘由,她是做不到假装没事,回去安安静静的等着的。
毕竟身份不同以前,她也不好干涉。不回去,不干涉,站着这里瞪几眼总还是可以的吧。
那白脸的县令不明内情,乍见到婠婠时很是抖了几抖,那是从内心到身体的全方位抖动。
他只知官家北行,却不知官家究竟是去做什么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官家会带了这煞神回来。看这煞神锦绣罗衫,在这营地中穿行自如,他的心越发的慌张起来。
他的官声一向很好,那贪污违律之事他很少做,即便做了也是做的干净利落,隐无人知。当年那件事情更是隐秘至极,一干知情者全都被他处理了个干净。
他不过小小一县令,官家日理万机,此行又是返程路过,汴京就在眼前,如何就忽然停下来查他。
此事必有着内情。
白脸县令不敢去看婠婠,却越是不敢看就越是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越是猜测就越是恐惧起来。当年的天门是何等可怕的存在,那些证据在销毁之前,是否就被天门察觉到了什么。
不不不,不可能。天门事务何其繁忙,怎么会有闲时间来细究他那些无碍大局的事。
可若不是这煞神向官家说了什么,官家怎么就会停下来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