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舞的庆功大会,伴着古老温泉的潺潺流水,营造出一番安全平静的假象。
在胜利指日可待的赞美声中,又有多少人看到了歌舞升平下的危机四伏?
庆功宴上离席的马老头,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如何保证孙女马晓萱的生命安全。”
他自知癌症复发,每次咳嗽都隐隐有血痰,看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必须早谋后路。
别看在之前的战斗中大多占了点便宜,可兵工厂与变种人之间现在仍然是五五分的胜算,甚至都不到五成。
柳大志想的到要打消耗战,他也想到了。他现在就怕变种人腾出手来,再发动几次破袭战。
要知道入侵者第一次突破大门,就杀死了300多个兵工厂有生力量。那天变种人虽然死了两千,可它们还有6万多,人类可战之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了。
只要再打这么几次,恐怕兵工厂拼光了。
他主持改造的合金装甲,虽然可以以一当百,但是缺陷也很明显,武器弹药不匹配不说,就单单是充电,就需要4个小时。开启过载模式却只能维持15分钟左右。
“打不过啊,光有枪,没过硬的队伍,还是不如其他几个基地的天险好用!”他摇着头,神色黯然地来到了温泉庭院。
他要去下面的秘密作战参谋室,当初那里面四个小房间,分别是食物、武器、通讯以及逃生通道。
原来配套的逃生舱,被胡乱摸索的马晓萱释放走了,可至少说明那地方能跑,如果马晓萱穿着机甲,应该能逃出生天。
虽然不知道这条通道指向何方,可这茫茫平原上,变种人都被征召到山上了,只要跳出了包围圈,就有一线生机。
最不济,藏在那个参谋室里,有吃有喝还能躲一阵子,等变种人退了再出来也行。
这样看来,胜利狂欢日,其实是兵工厂最危险的一天,柳大志却没有发动进攻。
兵工厂内部的锣鼓喧天传到了他耳朵里,让他判断错误了形势,以为人类士气正盛,进攻讨不到便宜,他用了一整个白天哀悼和埋葬铁手,表演给手下仅存的7个兽化人看。
呆头呆脑的变种人不怕哗变,但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兽化人可就不一定了。没有人愿意送死,他们当初接受进化改造,无非是想保住性命,同时还能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现在,铁手的死亡让他们对这次入侵产生了怀疑,这种反思是很致命的,如果他们只是萌生退意也就罢了,怕就怕他们要闹夺权。
柳大志被野心拴着,以己度人,认为这些手下也会向自己开枪。所以他尽可能多地表示出礼遇,收拢人心和画大饼。
守株待兔折腾了一宿的变种人头领们,也都有倦意,正好休息半天,等到下午,外出募兵和收集物资的队伍回来,再做打算。
柳大志说服自己,这是拖延战术,要趁机继续给“雷子”洗脑,让它知道什么是感恩,什么是朋友,争取早日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整整一天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过去了,狂欢的人们揉着惺忪睡眼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南特倾听者外面的动静,一片宁静和谐。
他不知道柳大志在搞什么鬼,自己就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想出了一个要回机甲的借口。
一时激动到睡不着,他翻身爬起来,走出了暂居的温泉庭院,他要去库房,那里有正在伤员身边值守的“二爷”,跟她说一说想法。
山洞为了节约电力,已经拉闸关闭了应急灯,到处乌漆嘛黑的。
肖阳掏出打火机照个亮,走到了库房里,来到那两个伤员躺着的地方。奇怪了,没看到“二爷”的身影,按说她应该就在毛毡堆成的病床前的啊。
警惕的南特立刻关掉打火机,同时唤出花姐。
探查功能一开,整个库房投射到脑海里,就跟白昼一样透亮,南特一眼就找到了“二爷”的位置。
“哎呀?这不是老马么,这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腻歪?”南特嘴角露出坏笑,看来自己这是来错了时候,耽误人家卿卿我我了。
那俩人躲在暗处,一个板条箱后面,老马还搂着“二爷”的腰。
好在为了照看伤员,他俩也没越雷池,衣衫都很完整,要不然南特可就不好意思再待在这里了。
南特有心要看老马笑话,故意找个板凳坐下,守着肖阳和阚舒心喃喃自语:“这二爷也真是,这不是玩忽职守嘛!我要是坏人,你们俩可就不明不白地被人割了脑袋!”
“二爷”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咳!是南特啊,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差点一枪崩了你!”
南特心里好笑,也不说破,只是故意跟她拉家常似的瞎聊:“吃了么?”“吃的啥?”“好吃么?”“我也这么觉得……”
这可苦了老马,他站在板条箱后面,虽然累不着,可是要长时间屏气凝神,像罚站一样,不能碰任何东西发出声响,还不敢放松喘气,几乎跟之前肖阳与孙司晨暗室对决一样辛苦。
关键是,他内心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暴露了。
以他对南特的了解,这家伙半夜跑过来肯定有事儿,但是他又不是说事情之前先兜圈子的那类人,所以他现在绕来绕去,肯定憋着坏呢。
“他奶奶的!老子不藏了,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老马突然做了个深呼吸,吐出一肚子浊气,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南特眉开眼笑:“忍得很辛苦吧?”
老马一看他毫无惊讶,还带着坏笑的表情,立刻做出了判断,那蒲扇一样的大手直接罩在南特脑袋上,一边使劲揉,一边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就知道你小子憋着坏!”
南特讨饶着站了起来,一下子就撤出三四米远,逃出了老马的攻击范围,动作快到老马都没反应过来。
“可以啊小子,这出去逛了一圈,练出这身本事了?”
“我可是勤学苦练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可以说是融会贯通,游刃有余!”南特得意洋洋,经过与铁手的生死一战,他对身法步法的掌握有了一个质的提高。
他这边正得意地卖弄,令补丁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融会个屁,一点儿皮毛就瞎嘚瑟!”
肖阳费劲地挪了挪身子,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抬起被子给阚舒心掖了掖。
俏寡妇也醒了,仍然虚弱得不能动弹,低声对他道了声谢。
肖阳笑了笑,借着冷着脸朝站着的三位埋怨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吵着我们也睡不着,有你们这么照顾伤员的吗?”
老马和“二爷”不搭话,同时看向南特。
这意思很明显了:“你丫到底是来干啥的?大半夜不睡觉有病?”
南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提出要去做一次斩首行动!
经过上一次的夜袭,他有信心当面砍了柳大志。
一听到这个想法“二爷”就来劲了。
她可是王牌狙击手,专门用来杀boss的。一想到自己能扭转乾坤,就变得热血沸腾。
老马也赞同,无畏团最震撼的是300台合金战士排成散兵线推进,可真正所向披靡的杀招就是斩首。每一个小队都配备一名精英狙击手,那炮筒子一样粗的狙击步枪,绝对是视线之内,有死无生。
南特耍了个滑头,绝口不提夺回机甲的想法,众人也没想到这茬,激动地商量了半宿的作战计划。
第二天一早,司务长摇着铃铛叫大家起床领饭的时候,南特就屁颠屁颠跑去找马奋斗汇报了。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马奋斗坚决不同意。
理由是他们高层昨晚刚刚开会研究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几天就要下雪了。
东北之地可不是别处,冬天特别冷,动不动零下二十摄氏度,变种人再抗冻,也挺不过去,要么撤退,要么冻死。
他们守在温暖的山洞里,只需要等着捡便宜就行了。
其实马奋斗这个老狐狸猜得到南特的私心,让南特出去执行斩首任务,肯定得让他穿机甲,这那么机甲的归属就更说不清了。与其弄得尴尬,不如避而不谈。
其实按照马奋斗的想法,也确实比较理想。
只是司务长的报告还塞在他口袋里,经过昨天庆功宴上的一通胡吃海喝,兵工厂的粮仓见底儿啦,如果省着点,采取集中配给,大概还能坚持一星期。
所谓的集中配给,其实就是从老幼妇孺口里省出来,匀一些给战斗部队。
至少保证战斗部队军心稳固,至于生活区会不会乱套,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马老头打发走了南特,走到正对大门的控制室里,对着一张军用地图出神,那上面有他无比怀念的三个字——粮店崮!
他很想向窦春花求援,之前变种人攻打粮店崮的时候,足足十几万的数量,他按兵不动害怕引火烧身。
现在轮到自己挨打了,他却奢望人家送兵送粮来支援。
马奋斗的算盘打得响,任何事情都是生意,只要有利可图,就能谈成。给粮店崮开出足够的好处,换来对方的支援,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想着地下城切断了电源,粮店崮那边也没电,说不定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头子还真会拨通窦春花的通讯器,厚着脸皮求支援呢。
其实,此时的粮店崮,一点儿也不平静。张三正做着战斗动员,他们要出征了,目标却不是支援兵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