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广播响起,窦春花老太太安然坐在天梯广场的石椅上,举着话筒发布命令:“所有人不要慌,按照以前的演练守在自己家中,你们守得住,我们就能守得住!”
于是那些跑到半路的人又急急忙忙跑回去。
这段时间,张传六家的房门始终没开,南特焦急地要跑去天梯广场,却被肖阳死死拿住,他眼睛一直盯着那道门:“慌什么,张三是什么人,岂会轻易让变种人突破防线,你给我老实待着,帮我守护我的女人。”
“你连人家面还没见过,连句话都没交流过,怎么就成了你的女人了!”南特不服气,很想离这个头脑发热的家伙远一点。
“老子看上的,就是老子的!”肖大爷已经不讲理了,刀随随便便又架在南特脖子上。
南特也不躲,还打趣道:“你这臭毛病得改改啊,会被你婆娘揍的!”
肖阳涎着脸收刀,然后继续转头望向迟迟没有打开的房门:“怎么还不开门,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你快去敲门问问,这时候正是你这大英雄出场的时候。”南特揶揄道。
“嗯,我得去看看!嗯?不对,你去敲门!”肖阳迷迷瞪瞪地迈出两步,突然又萎了,转身撺掇着南特去敲门。
南特故意吓唬他:“呐,你让我去的啊,我可真去了,我去了她要是看上我了,你可别怪我横刀夺爱啊!”
“我靠,这还真是个麻烦!你他妈回来,我去!”这是肖大爷第一次在南特面前失去自信。
但是凭借着一腔的热情是不够的,他走出街角的时候,想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可低头一看自己着撕成破烂的皮风衣,他忍不住幽怨地看了身后南特一眼。
“臭小子,衣服送你了!”因为怎么也无法理顺那些碎条和破洞,他干脆一生气脱了皮风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精健的肌肉,只穿着一件迷彩军裤和军靴。
你还别说,穿着破烂皮风衣的肖阳看起来就像是个乞丐,脱了这件衣服,他立刻变成了精悍的整洁的武士。
尤其是光滑的胸大肌和轮廓分明的腹肌,充满了阳刚之美。
南特捧着一团破衣服不知道如何处理,想想拿在手里太碍事,丢了又舍不得,干脆穿在身上。这样一来,和精悍的肖大爷一比,他就更像是一个落魄潦倒的乞丐了。
肖阳扛着刀,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可敲门的时候却细声细语如同一个大姑娘:“嫂子,我是肖阳,之前来过的。我,我来看看传六!你们没事吧?”
那悦耳的女声传了出来:“我们没事,谢谢挂念,请回吧。”
肖大爷吃了个闭门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茬,只好答道:“窦大娘让各自防御自家屋子,我怕你孤儿寡母抵挡不住变种人的袭击,你不知道,他们很凶的。”
“不劳费心,我扛得住!”
“你开开门,我帮你布置一下也行啊。”
“请回吧,真的不需要!”
“那,我在外面等着,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喊我!”
里面没再出声,肖阳就这么端坐在人家门口,如同一个带刀门神。
南特站在他对面,面容古怪,其实他刚刚已经借助花姐扫描过房间内了,那女人确实很漂亮,倾国倾城的美女。身段优雅步态轻盈,对于肖阳的殷勤,她没有厌恶也没有烦躁,全程面无表情却客客气气,一副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模样。
只是在她右额处,南特发现一道疤,似乎也是烧伤留下的,平时披散头发遮住,一点都不显露。
今天可能是为了方便打仗,扎了个蝎尾辫,于是看得很明显。但是瑕不掩瑜,这个像橘子那么大半圆形的烧伤疤只会让人对她更怜惜。
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张传六还在小床上呼呼大睡,手里面攥着那枚子弹。
这房子是标准的防御盒子,地面是悬空的厚钢板,墙壁和地面接缝处都是焊死的圆角,在对面墙壁上有一排四个拳头大的通风口,既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又能递出武器去杀死攀爬的变种人。一把小口径的乌兹摆在架子上,旁边是装好子弹的十几个弹夹,另有一根钢质标枪立在一旁。
女人正在做饭,丝毫没有战斗前的紧张。
南特好奇,甚至探查了一下她在做什么吃的,发现是一锅稀粥,一叠咸菜。让他惊叹的是这女人动作干练,切咸菜刀法娴熟,应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抱着肩膀对肖阳打趣道:“是不是满脑子的英雄救美?是不是特别想来个行侠仗义?连门都进不去,搞个屁啊!”
肖阳没有搭理他,在女神面前他需要保持风度,不能跟这个乞丐一般见识。
南特感到无趣,于是也和他并排坐下,放开了精神探查着周围的一切。左边那一家是一男一女的两口子,都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偏生两人如胶似漆,坐在瞭望口前面观察着敌情,男人还在动手动脚。
当那个面容宛如壮汉的女人嘤咛一声:“讨厌!”南特感到一阵辣眼睛,赶紧向花姐求饶:“咱看看另一家吧……”
另一边是一家三口,女人已经做好了饭正喂孩子吃,熊孩子非要出门打变种人,他老爹抱着他去瞭望口观看。一家子其乐融融毫无惊恐之色,仿佛是在动物园看猴子。
肖阳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房子的下面,变种人已经顺着崖壁爬了上来,只是这些钢梁支撑的房子如同一个光滑的盖子,把山崖彻底围了一圈,很多变种人在钢板上抓了半天无处借力,掉下去摔死了。
个别身体强悍的,抓着钢梁和钢板接缝处往上爬,可一到通风口的位置,就会被各家的主人拿标枪捅死,或者被子弹打烂胸口掉下去。
南特忍不住为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在她这几年的操持下,这粮店崮确实易守难攻,村民也都训练有素,即使是一个孩子都能守得住各自的防线。
退一步,就算个别变种人突破了铁皮屋的阻挡,似乎也很难有所作为,因为街道上还有很多民兵在巡逻,及时通报各区域战况。
整个早晨,偷袭失败的变种人被摔死了无数个之后,撤退了。
南特松了一口气,精神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肖阳仍然是那样腰板挺直地坐着,两眼目视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哎哎,别绷着了,变种人退了。”南特的话没有让他放松,而是让他很恼火。
其实从刚才他就期待,期待有个牛逼哄哄的变种人扑上来,屋里的女人撑不住,开门向他求救。
可是万万没想到,变种人竟然就这么怂地退了。又气又急的肖阳,握刀的手都在发抖,要知道肖大爷这些年砍了上千个变种人的头,从来没抖过的。
这时,他们背后的门突然开了。
肖阳一脸惊喜地转身爬起来,结果却失望地发现,开门的是小男孩张传六,这个八九岁的孩子端着一碗白米粥,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外台阶上,然后蹦蹦跳跳跑进屋又端了一碗出来。
“我妈妈说了,你们两位守在这里辛苦了,喝完粥垫垫肚子吧。就一碗噢,多了没有了。”
“好好,谢谢你小朋友,替我给你妈妈道谢。还没问,你妈妈叫什么呀?”肖阳神一样的反应速度,一步上前接过第二晚粥,满脸挤出的都是慈祥与呵护。
只是对面的孩子看他烧伤的脸,眼睛里只有惊恐和怜悯。
“传六,回来!”屋里的女人把小男孩唤了进去,铁门嘎吱关上了,明显是不希望孩子和他俩有过多的交流。
南特“噗嗤”一笑:“这算什么,闭门羹?”
肖大爷稀里哗啦喝掉手里凉了的稀粥,顺手拨开南特的手,把另一碗也抢到怀里:“滚!这碗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