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动念,万物都有感应。
练武之人对敌意的感知格外敏感,张三在被瞄准的那一刹那,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闪了身子。
原本瞄准他后背打出去的一枪,只打到了肩膀,子弹穿过了肩头肌肉,从正面穿了过去。
这不是要命的一枪,以张三强健的身体和功夫,只要及时止血,绝对不会有大碍。
这又是要命的一枪,当时的张三双脚背抱住,身处400多米高的悬崖边缘,而且廖伟的牙齿已经咬到了裤脚边。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只要对他行动造成阻碍,就可以分出输赢生死了。
“糟了……”张三在一瞬间心思百转千回,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跌倒下去。
廖伟全身都挂在他身上,本以为以张三扎实的枪术,下盘一定会稳稳扎根在屋顶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也跟着跌落下去。
铁屋正面的街面上,张三带来的十几个亲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等他们老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有些人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端起枪朝四周比划。
“钱太多”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拿武器,不是自己干的。
他的两个跟班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不过两人为了防止第二枪打在自己的小队长身上,还一前一后保护着“钱太多”。
又一声奇特沉闷的枪响,张三手下的一个民兵亲信应声倒地。
所有人赶紧找地方藏起身子,等待同伴发现和汇报枪手的位置。可是枪手的水平很高,仍然找到机会射伤射死了两三人。
“钱太多”躲在一段矮墙后面,听声音他已经判断出对方只有一支枪,民兵队这边十几人却被压制得不敢动弹。
他高声喊着:“范老弟,差不多就行了啊!别误伤了我……”
他从一开始就判断这次偷袭是特战队军官范正泰干的。
他们俩都是军人,相互忌惮着。
范正泰对张三早有杀意,之前心灰意冷的窦春花早已同意交出黑色赭石,如过不是张三从中作梗,恐怕他早就乘坐直升机回去复命了。
而且这家伙打心眼里瞧不起冷兵器:“功夫再高有啥用?还不是被老子一枪结果了?”
范正泰是被钱太多叫去集中营看热闹的,追击的过程中路过他们特战队的营房区,他心念一动要了一支狙击步枪。
本来他的人应该驻防在天梯广上停放直升机的地方,保护己方逃生通道。可惜张三生怕他们豪取抢夺了东西后坐飞机逃跑,提前派人接管了直升机。
耽误的这一会儿功夫,他就落在了后面,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射击位置。
从一开始他就有杀死张三的想法,情报显是张三是此地抵抗力量的领军人物,影响力堪比窦春花,军事指挥水平也挺高,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表现出了与年龄和经历迥然不同的淡泊。
这么一个有领导力有武力的人物,却默默无闻地当了三年的闲汉,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有问题。
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范正泰的狙击时机选得堪称完美。
平时状态下,张三很警觉,有人目光在他后背停留几秒钟,他都能有所察觉,只有托大走到屋檐边,被使诈的廖伟偷袭时,他才失了方寸。
现在,张三的部下群龙无首,躲在街区掩体后面负隅顽抗。哪怕是他的狙击步枪占优势,真要清理干净却得打到后半夜。
面对”钱太多“的喊话,他有些恼火,这奸猾的家伙哪里是向自己求饶,分明是喊给张三那几个亲信听的,这叫做冤有头债有主,偷袭你们老大的正主在后面。
范正泰恨不得捎带手把他一起干掉的,然后制造一个被民兵队打死的假象。如此一来,他的老虎营接管这里的防御,等到南留带着游商大部队赶过来的时候,攻克粮店崮这个硬钉子的功劳就顺理成章地捞到手了。
可是“钱太多”藏得太严实,加上特种大队刚被收编没多久,正是需要向游商队表忠心的时候,这个时候与其杀死这个烦人的家伙,不如留他一命给自己多个盟友。
范正泰盘算了一下,还可以先让“钱太多”当说客,劝降了这些人,至于以后这些人能不能活命,那就是后话了。
想到这里,他回了一句:“你让他们把枪扔出来,投降不杀!”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声音飘忽不定,让人无法判断方位。
“钱太多”是做生意出身的,最擅长的就是游说他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说辞,很快就有人丢出了枪支。
投降这种事,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和第N个。
“钱太多”被要求带这些俘虏特战队的营房区报到,他暗骂自己太蠢,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指使着。
可就在这时,“钱太多”突然觉得夜色暗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月亮,却看见一个大黑影从天而降。
“老子还没死呢!”
话音未落张三的身影从天而降,手里的AKM突击步枪猛然开火,射向远处一个黑沉沉的小胡同。
一梭子子弹打完,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张三已经翻滚在地,顺势捡起一把丢弃的武器,藏身到一堵矮墙后面。
“老大没死!”有几个民兵惊喜地喊了一声,纷纷弯腰就近捡起各种枪械,也不管看不看得见敌人,先打一梭子解气。
“钱太多”三个人很尴尬,在枪林弹雨中进退不能,只好先就地趴下找掩护。
一个亲信民兵冒着被爆头的风险跑过来给张三包扎伤口,除了肩头的那一处枪伤,他身上还有多处划伤在流血。
“都是皮肉伤,没动到骨头和内脏,不碍事。”张三从对方身上抽出一个弹夹换到自己的枪上。
他确信自己刚刚瞄准的那个小胡同里藏着狙击手,可自己刚才盲目地胡乱射击,很可能没有给对方造成威胁,因为现在对方以然在不停地开火,击伤或者击杀己方这边的一个个民兵。
那民兵趁着包扎伤口的时候问了一句:“老大,您刚刚明明跌落山崖,那铁屋上光滑到蚊子落上去都劈叉,你是怎么做到爬上来的?”
张三冷笑了一声没接话,过去的6分钟,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凶险的常面之一。
他从房顶跌落,下面是悬空的400多米高悬崖,四周无处借力,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然而就在这时,张三突然竟然惊讶地发现还有一个人挂在铁屋外面。
就是之前被逼迫跳崖的女人柳菲菲,此时的她已经长出了竖耳,四肢变成了猫爪形象。靠着匕首一样的钩爪,正攀住铁屋的三个并排的通气孔,吊在上面。
说时迟那时快,受她启发的张三精准地把大枪塞进了另外一个通气孔里。
大枪枪杆柔韧,虽然不能像绳索一样方便固定,可时借助大枪的柔韧,张三的身形从完全悬空状态变成了贴着峭壁往下滑。
靠近了山石峭壁就有办法了,他抬脚就要搭上一块稍微宽阔一点的平台,这才发现廖伟还抱着自己的双腿。
廖伟前段时间没少攀爬峭壁,对这个已经是驾轻就熟近似本能了。他的腿脚甫一沾到石壁上,一身的蛇鳞就发挥作用,吸附在上面。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廖伟的双臂还没来及松开。
张三趁机猛踹两脚,终于把腿脚解放出来。他不像廖伟一样有鳞片的加持,双脚根本无法在近乎80度,峭壁上站稳脚根,可是他手里的大枪却能帮上不少忙。
合金打造的铁枪枪头,普通捅刺都不能伤到廖伟的皮肤,现在在他垂死一击之下,竟然轻易地穿进了峭壁里,近30厘米长的枪尖全部没入其中。
有了大枪稳住身形,张三利用大枪韧劲抖动,一下子从枪杆上站了起来,多年的功夫打熬身体,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眼下,峭壁上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柳菲菲在最上面,双手把住几个小圆孔;中间是廖伟,依托墙壁束手而立。最后是张三,靠着抢头插入山崖峭壁稳住身形。
他们三个人已经对视了好一会儿,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杀意。
廖伟如同一条粗壮的大蟒蛇一样游走在峭壁上,内心冷酷中又带着一点点得意,在平地上他和柳菲菲联手都打不过张三的大枪。
现在在这样近乎垂直的地形下,他和柳菲菲的兽化能力却大占便宜,只要他们愿意,甚至可以把南特活活饿死和累死。
也许是断定了张三跑不掉,廖伟没有急着先去发动攻击,而是大声喊柳菲菲来帮忙。
铁屋的结构就是滑不溜手的钢板拼接成的“大铁盒”,柳菲菲挂在铁屋通气孔上正尴尬,她的猫形钩爪虽然无比锋利,也无法在这里留下什么印记。听到喊声后,她低声答应了一下,这才一点点挪下来。
从被逼迫跳崖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小时的时间,她挂在那里是希望和廖伟联手,把胆敢追击的张三置之死地。
可惜,前面一切都如他俩所料,现在如意算盘落空了。她刚刚开始行动,张三也动了,他从背上取下那把锯掉枪托的AKM突击步枪,这把金光闪闪的枪直接指到了廖伟的鼻尖上。
柳菲菲看到这一幕,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立刻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