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像水牛那么大的变异公羊突然斜刺里窜出来,粗壮的弯角直接抵在吉普车右侧车门,将整辆车撞得横移出几米,并且右侧车轮全部腾空起来。
幸好老马站在翘起的这一侧,合金装甲的配重让吉普车重新恢复了平衡。肖阳心疼自己的车,大声咒骂着要掉头和这头公羊对撞。
老马赶紧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意气用事,二爷他们找到车了,咱们快点冲出去!”
肖阳郁闷地点了一下头,绕过泥坑石头和矮坡,调整着方向。后面还想发起第二次冲锋的公羊则被老马拇指轻轻一按打爆了头盖骨,翻倒在地。
一批原本追击的变种人立刻像疯狗一样扑上去一通撕咬。
终于调整好方向的肖阳,驾驶吉普车朝着大路冲去。
前面阻挡的变种人全部搅碎,后面追击的都被加特林火神炮打成碎片,左右两侧冲过来的被两柄战刀削掉脑袋,此时的吉普车就像是一个刺猬,在变种人的阵营里横冲直撞。
那些小崽子吃了亏,只能朝车上丢石头,老马用合金装甲生扛了多数投掷物,他们就这样上了公路扬长而去了。
卡车的速度毕竟慢,尽管先起步,但是很快就被吉普车追上并超过。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追击者,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这条路游商队已经往返跑了好几年,道路上的废弃车辆和各种障碍都已经清理到了两边。道路虽然通畅,可是从其中开起来,却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两边的废弃车辆里会窜出个变种人来。
阚舒心紧紧抱着儿子,面朝下蜷缩在后座上,若不是有同排的老马时时保护,恐怕刚才那一阵乱石就要了她的命。
经历了刚刚的惊险一幕,她心绪不宁,内心十分矛盾。
冲出变种人重重包围的结局很好,可是过程实在是太惊险,她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肖阳。
孩子好奇,非要从妈妈的怀里钻出来看看外面的一切,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老马对他竖起大拇指。
张传六一点都不怪老马掳走自己的事情,他现在只是伸出小手,讨要东西。
老马会心一笑,从子弹弹链里抽出一枚子弹,孩子接过这枚大号的加特林子弹,握在手里如同一个小木棍,开心地笑了。
阚舒心也觉察到周围的平静,直起腰来,看着孩子手里的子弹,想要让他还回去。要知道战场上,每一枚子弹都极其珍贵。
可老马却摇手拦住她:“妹子,孩子开心最重要。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已经是他们最不幸的事情了,不要再剥夺这些小小的欢乐。”
“谢谢你!”阚舒心露出久违的微笑。
吉普车“嘎吱”一个急刹车,在尘土和落叶覆盖的公路上滑行了十来米远,留下了两道黢黑的车辙印。
急刹车导致后面的人都碰到了前座,南特更是直接趴在了手套箱上,幸亏前挡玻璃都碎了,要不然这时他的鼻子肯定要撞歪。
“南特,你来开车!”肖阳气哼哼地跳下车,绕到后面对着老马说:“你去前面坐!”
老马一头雾水地下车,坐到了刚才南特的位置上瓮声瓮气道:“可以啊,可是咋突然生气了?”
他扭头看见肖阳坐在了阚舒心的旁边,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张嘴要解释。
可是驾驶座上,刚刚发动了吉普车向前开的南特悄悄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再看看后面俩人,女的故意扭头望向车外,男的看着女人的后脑勺,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中间还夹着一个小屁孩,把玩着手里的子弹。
老马就是再不敏感,也知道自己刚刚犯了忌讳,他绝对南特的做法有道理,这时候自己最明智的是闭嘴,躲得远远的。
他现在无比羡慕后面的卡车,上面都是自己其乐融融无话不说的生死兄弟,哪有这么多破事儿。
于是跟南特闲聊起来。
“小南瓜,刚才看你一个人对付好几十个变种人,身手很利落啊,咱也不过才半个月没见,本事怎么涨了这么多啊。”
“嘿嘿,都是我师傅教的。我和他比,还差得远!”南特冲他眨了眨眼,两人开始唱双簧。
“你小子是真不大行,老子才是你师傅!怎么又乱拜师?”
“哎呦,你这师傅不顶事儿啊,跟你学等差数列、立体几何有毛用啊?你倒是表演一个拿方程式砍变种人脑袋的办法?”
“靠,本末倒置!数学家算的都是大工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冲锋陷阵砍脑袋那是小兵干的事情,你见过几个统兵元帅上前线去砍人脑袋的?”
“我相当元帅可也得有机会啊!我在复活岛上现在是人人喊打的通缉犯,在这沦陷区又是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我统领谁啊?就是张传六这小屁孩都不听我的!”
“小南瓜,你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人不可无志,越是深陷困境,越不能放弃希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俩人在前面拌嘴,坐在后座上的肖阳却火大了,这怎么听起来在指桑骂槐呢?
他二话不说,拿起刀就搁在老马的脖子上:“你他妈什么意思?我教坏了你学生?”
老马有头盔隔着,根本感觉不到刀锋的寒意,他也没见识过肖阳的真本事,所以说话很冲:“难道我说错了吗?小南瓜以前在无畏团,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小队长,储备干部,未来的无畏团领袖。你看他现在什么志向?上战场砍人头啊!”
肖阳越听越有气:“你莫不是对砍头有什么偏见?凭什么你们拿着枪打变种人就是储备干部,拿着刀去砍头就是炮灰小兵?老子在游商队也是鼎鼎有名的统兵大佬,练好一身本事身先士卒还有错了?”
旁边的张传六也插话:“马爷爷,你可不知道,肖叔叔拿刀真是超级厉害的,前天他和张三单挑,虽然受伤了,可是我妈妈说还是肖叔叔厉害一点,让我长大跟他学刀呢!”
阚舒心转过头来,轻轻拍了儿子后背一下。
张传六忽闪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怎么了妈妈,你当时不就是这么说的!”
阚舒心脸颊一红,又把头扭回去了……
老马来一看有戏,立刻长了精神,两根手指拨开长刀问道:“失敬失敬,原来也是一方大佬,我才是个真正的小兵。请问你在游商队是什么身份?”
南特撇撇嘴:“别听他胡说,什么游商队大佬,最多就是个打手。”
肖阳一下子坐直了腰,气愤地拿刀身拍着南特的肩膀:“你小子别扯淡,老子带一个团的人冲锋陷阵抢地盘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废墟里翻垃圾呢!”
南特还想反驳他,被老马拦下,这家伙兴致盎然地打开面罩,还从合金装甲上摸出一包烟来。
先丢一根给肖阳,再朝南特要打火机。
他那个鎏金狮子的打火机是无畏团的精品,只有队长才有的荣耀,也是南特当了两年傀儡队长唯一的收获。老马也邪门,明明烟瘾大,可向来缺火,有时候专门揣了打火机,可一转眼就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现在他每次都用南特的,但是用完就还。一开始南特还觉得老马是人品好,不眼馋别人东西,可次数多了他才发现,老马这是把他当移动储物柜了。害怕自己拿走了随手又忘在什么地方,干脆让南特保管,无论什么时候都丢不了。
他先双手捧着给肖阳点上火,这才掏出两支烟含在嘴里,一并点燃抽出其中一支后塞进南特嘴里。
肖阳凑过来点烟的时候,看见老马笑意盎然的眼睛,立刻看穿了他和南特的把戏。不过对肖大爷来说,有这俩人唱双簧帮自己,那还不赶紧甩开腮帮子吹自己啊。
只是,他开口之际,突然觉得老马这个人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