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找人转手卖掉了。”碧娅娜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笑嘻嘻地说。
“卖给谁?”
“嘻嘻秘密。”碧娅娜伸出食指按在嘴唇边眨了眨眼睛。
麦尔斯猛地下定不再惯着这个少女了。得给她见识一下我不是好惹的家伙这么想着麦尔斯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扼住了碧娅娜的喉咙将她顶在墙壁上用一副凶神恶煞的眼神瞪着她。
“这个答案可不能令我满意!”他压低了声音故作阴森地说到。
麦尔斯原本她会哭泣会求饶或者当他是在开玩笑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做好了完全的应对之策不过少女的反应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你想杀死我吗?麦尔斯。”碧娅娜艰难地呼吸着脸蛋开始泛出缺氧时不正常的红霞“好像是真的呢我一只纠缠你让你生气了吧?”她抓住男人的手臂但却没有丝毫挣扎似乎仅仅是抱着那个小臂就能让她感到安心一般。
“没关系如果是麦尔斯的话。”碧娅娜的视线和麦尔斯撞在一起无论眼神还是话声都没有丝毫勉强和欺骗“如如果麦尔斯希望的话就就掐下下去好了……”
少女语不成声因为麦尔斯渐渐加大了气力然而男人最终还是放弃了心中涌现出奇怪的情感制止了他但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于是继续给自己找着理由:无端在这儿杀死一名少女。很可能会被美杜莎的毒蛇咬住尾巴实在得不偿失。而且少女还有自己所不了解地情报还有留下来的用处。
没错一定是为了掩饰自己和情报自己才会放过她。并继续和她搭档下去的。麦尔斯冷哼了一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因为这一阵都没吃饱饭所以气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刚才的架势在平时会更加凶猛一些若和平时一样的话这个少女根本就没有说那番动摇自己地话的时间吧。
“总之先去吃饭吧。”麦尔斯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咳嗽的少女说。
“……咳。呵呵……”碧娅娜擦了擦眼角柔弱的姿态让麦尔斯的心脏微微抽了抽“麦尔斯不杀我吗?其实麦尔斯是正确的呢。和我一起的话什么时候就会被出卖哦。”
“在那之前我杀掉你。”麦尔斯已经不复之前地沉默稳重某种更加冰冷锐利的气息从他的灵魂中散出来。似乎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他就变成了截然不同地人。
就像是在宣告着无影者的重临一般。
两人一起朝巷子的另一端行去原本男人和少女还一前一后地走着可不一会少女就好似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经历般活跃地跑到了他的跟前。背着手看着他倒退走。
“嘻嘻也就是说麦尔斯会在被我出卖之前一直盯着我咯?真是个大色鬼果然要用那种方法紧盯着我呢不过呢——”碧娅娜出银铃般的笑声:“我是真的很喜欢麦尔斯哦。”
“哼。少罗嗦在我搞明白之前你就是我的囚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们走出巷子四周张望一下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便朝着最近地一家旅馆走去。不一会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生了什么争执。他们注意到围观的人群都躲在一旁而不是蜂涌上前。当他们看到中人身上的美杜莎头像时。立刻明白了周围人群的选择。
“咦?是战斗女仆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地个个都是美人呢。”碧娅娜出惊讶的呼声麦尔斯立刻将她扯到一边。
有一位战斗女仆朝两人望了过来碧娅娜立刻兴奋地朝她招手不过一只更有力的臂膀将她的双手压了下来。
“混蛋!你在做什么蠢事?”麦尔斯不由分说地骂道。
“哈……人家看到那些女仆真的很兴奋嘛人家还从来没有来过炼狱城呢。”
“说谎!”麦尔斯才不相信这鬼话他更相信其实这个女人是在胆大妄为地跟幕后指使者接头也就是说她果然也是美杜莎家的人。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在炼狱城的行动暂时是安全的毕竟既然对方千辛万苦把自己找出来还帮自己向巴拉兰卡家隐瞒想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如果报酬合适……不就算吃亏一些站在人家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对于无影者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地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麦尔斯一边想着自己地问题一边朝旁观者问道。
“昨晚内城生了一些事情美杜莎循着线索查到了这里似乎都是些送货人呢……也许送来了什么不好的货物吧。”那人看了看麦尔斯有点儿胆怯地解释道。
麦尔斯观察了一下情况大致差不多就是那回事不过这些人究竟运送了什么不好地货物呢?他摸了摸怀中的长管。无论如何如果要将这玩意交给这里的什么人最好还是美杜莎吧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就代表自己将要麻烦缠身了。
虽然那些送货人据理力争还试图顽抗但很快就被美杜莎以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给拖走了。紧接着女妖塔的女仆们扫荡了整个旅馆不过并没有将一切都弄得一团乱对于如何保证整齐有序的情况下清查每个角落她们还是有足够心得和耐心的。这也是为什么商人们并不太过排斥女仆卫队私自搜查的原因。
若换作军队地家伙肯定粗鲁得将房顶都掀翻了。
最后女人们带走了那些人、几辆拖车和货物。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旅馆终于得以重新开业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是客人他们纷纷在老板的招呼下回到房里一边私声交谈着适才生的事情。
“真好我也想到女妖塔里工作这样我就可以趾高气昂地做那些事情了。”碧娅娜羡慕地说。不过麦尔斯总觉得她不是故意做作就是在说反话。
“你什么时候没趾高气扬?”麦尔斯眺望了一下女仆们离去的方向转头看着只到自己肩膀地少女说:“要去报信找人就赶快我可没工夫在这儿逗留太久。”
“不要操心啦一会自然有人找上门来。啊对了你没有忘记刀子该怎么耍吧?”碧娅娜神秘兮兮地说。
“我从来不用刀。”麦尔斯说着。率先朝旅店老板走去。
“是这样吗?要用什么武器我都可以买给你哦我现在可是大财主呢。”碧娅娜得意地摇晃手中的钱袋。
钱袋出哗啦啦的响声。
“是吗?大财主付钱!”麦尔斯毫不客气地说:“老板。开两间上房。”
“啊一间!只要一间!可恶的家伙!”碧娅娜连声道。
最后两人终究只要了一间高级客房在洗了一顿理所当然的鸳鸯浴之后两人开始狼吞虎咽往肚子里塞下这几个月来最好的一顿伙食。碧娅娜放下刀叉的时候客房们响了起来。麦尔斯停下手中地动作警惕地看了看房门没有做声。
外面的人又敲了数下。很有节奏像是一串连续的音符般。
果然来了麦尔斯看了碧娅娜一眼女人只是侧着头用为是瞻的眼神盯着他。
“开门吧。”男人说。于是少女站起身踩着可爱地小碎步跑到门前将房门打开来。女人站在门外只露出上半张脸嘴巴和鼻子都被一块金属面罩遮住。不过从眼角处还是能看到一道清晰的疤痕让那张原本俏丽的脸拥有了一种缺憾美。
那是一个女刺客虽然胸部比碧娅娜小一些但整体的线条十分流畅健美活像一头随时扑击食物的豹子。
她进了门后直直朝麦尔斯走来。碧娅娜在后面关上门。也跟了上来。
“嗯……请问您是什么人?”少女的问题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连自己接头人是谁都不知道吗?不过这个问题麦尔斯还是可以替那个接头人回答的。
“疤脸好久不见了你还没死吗?”男人不动声色地抓紧了手中的刀叉。
“哈麦尔斯你还是这副病蔫蔫的样子真怀疑你怎么还能活到今天。”疤脸反唇相讥道。
“啊原来你们俩认识吗?那真是太好了。”碧娅娜拍拍手掌欢快地说:“麦尔斯快把我们地货拿出来吧。疤脸小姐那可是十分特殊的东西哦您得给我们一个好价钱才行。”
麦尔斯却没有动作只是朝疤脸抬起下巴高傲地哼笑一声:“原来如此这个蠢女人是你们的下线啊。啊对了我记得疤脸女士是个疯狗吧怎么现在变成了一条家狗呢?汪汪叫着去舔主人屁股的感觉如何?”
“哈无影者大人你难道从来没有被女人甩过吗?”疤脸摘下面具抚摸着那条深刻的刀疤眯起眼睛说:“舔蛇者地屁股的感觉还是蛮好的我渐渐喜欢上他的味道了至少不会像现在看到你时那么恶心。”
碧娅娜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转她可从来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是旧识而且看上去相处的并不是很好。不过不管怎样两人的熟络让她变得像局外人一样这点她可忍受不了。
“喂我说你是来交易的吧?疤脸小姐。”少女在桌子上敲了敲将两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要缅怀往事地话先把正事做完怎样?”
麦尔斯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疤脸似乎只要她一个分神手中地刀叉就会射向他的咽喉。
“我没意见不过这位先生似乎对我敌意很大呢是了要不要先来个开胃菜?”疤脸用手指在空盘子上画了画。麦尔斯冷哼一声将刀叉放回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根管子扔到女人地手中:“这是从运往炼狱城的后勤辙重里找到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够你拿去邀功了。”
疤脸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管子。又对着阳光看了一眼但并没有打开盖子去嗅里边地气味。她看上去对此物一无所知却没有弄清它的急切。
“不要在被女人骗了亲爱的麦尔斯。”她的目光转到碧娅娜身上:“看来你挑选了一个不错的搭档。不过男人可不会一直都很乖哦。”
“疤脸!”麦尔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还要我在你的脸上再割一刀?”“看吧这就恼羞成怒了。你要小心哦碧娅娜他可是说到做到地男人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不过相信以你的工夫一定可以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吧。”疤脸倏然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从侧后射向自己脑袋的餐刀。然后转头对男人撇了撇嘴角:“动作生疏了哦无影者大人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你就死定了!”
“是啊所以下一次你是敌人地话。你就死定了!”麦尔斯毫不客气地回道。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男人转过头去女人扔下一袋钱大摇大摆地出了正门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融化在空气里。
“真厉害……”碧娅娜用小手捂住嘴巴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麦尔斯被压制的样子呢。她很厉害对不对?麦尔斯。”
“蠢货闭嘴。”男人不高兴地呵斥了一声拿起被疤脸画过的那个盘子。在端起时还是好好的。但眨眼后盘子立刻被分成了数节。端口好似被利刃切过一般平整。“妈的!混蛋!弄坏了盘子还不是我来赔钱?碧娅娜你付钱!”
“咦咦?”碧娅娜睁大了眼睛:“该死的!原来她是这种人!”
“不过……她的确比以前更厉害了……”麦尔斯轻轻叹息道显得有些意兴阑珊。“麦尔斯你和她有过故事吧?”碧娅娜打开桌子上装报酬的钱袋开始数里边地钱币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说来听听?”
“别太好奇了会丢命的你做这行多久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麦尔斯没好气地说。
“人家就是好奇嘛而且被麦尔斯杀死也不错呢。”碧娅娜捧着脸露出灌了蜜般甜的笑容。
“切女人……”麦尔斯只说了一句:“她曾经做过我的搭档可恶没想到她竟然开始为美杜莎工作了这下可得走着瞧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总算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在夕阳又一次染红天边的积云时美杜莎地马车再一次驰向帕德菲斯和蒂姆两位法师暂居的别墅。距离上一次约定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蒂姆已经从身心上都准备好了即将到来的考验。他坐在床边祈祷着行装已经打理完毕行李箱堆在墙角而自己则坐在床边抱着拳头低垂头颅像无尽的位面中某位可能存在并影响着这个世界命运运转的大能祈祷。这是他第一次向魔法之外的某种存在祈祷那最纯粹的想念如同水晶一般在他的意识海洋中静静地旋转。这种虔诚让他觉得自己地期盼很可能已经被聆听到——尽管在另一方面他将之归结为自己地错觉和自我催眠。
房门被人敲响蒂姆抬起头现老师就站在门边朝他微笑。
“是时候了我该出了。”帕德菲斯说。
法师学徒猛地站起来试图挽留的话脱口而出:“可可是城主大人还没……”
“带走那个东西是你地职责。”帕德菲斯堵用职责二字住了他的嘴巴:“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就在老地方如果日落前没有看到对方……”
“立刻离开。”蒂姆熟练地接口道。这个约定双方在这几天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很好看来我没有什么好嘱咐地了。”老法师充满诀别意味地短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心爱弟子的肩膀:“你早就是个大人了不需要我说太多只希望你今后能够坚持本心走在法术的正道上。”
“请别这么说。老师。”蒂姆挤出笑容“好像给人……的感觉。”
他始终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老师的处境将是多么危险——为了最大程度上混淆敌人的视线而将自己作为诱饵这种献身精神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地。蒂姆有时会想这种行为一定是有着某种强烈的意愿和目的作为燃料才能毫无妥协地汹汹燃烧。那么这种目的和意愿究竟是为了人类呢。还是为了他的学生呢?亦或是他想已一种更有自己方式的方式迎接死亡。
最近相处的这几天蒂姆总能时不时从老师地身上嗅到死亡的味道。那是用语言说不清楚却能感觉出极其坚定的情感。
帕德菲斯一直对他说。自己的灵魂被囚困在这具再没有潜力和余地地残躯里已经让他感到极度困倦了。
“有朝一日我要以自己最本质的形态迎接属于我的结束!”老人说话时并不显得暮暮垂老反而在眼神中绽放出炯炯的光芒。
一名真正的法师是从来不会畏惧死亡的——蒂姆尚无法了解这种说法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无论于“人”还是于“法师”的身份都太过年轻的缘故。
“您一定要保重。我一定会谨守约定和您在那个地方会面。”蒂姆只得这么说到。
马蹄声和轱辘声从窗外传来将两人最后的交心打下休止符。蒂姆快步走到窗前撩起窗帘向下看马车停在了院子里。女仆打开车门可走下来地并不是蛇者而是自从回到城里后就没有再见过的女法师碧达夏雪。
那是阿兹特克王国的三公主殿下她的目光抬起来和他对上时朝他颔。
蒂姆心中升起剧烈的征兆他猛然转过身去现老师已经不在房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旅程前连和公主殿下地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激励也不需要吗?蒂姆苦笑着自己绝对无法做到这般果决。自己实在是太稚嫩了仍旧离不开他人的认可。
蒂姆收拾起心情下了楼梯来到大厅。三公主殿下正在大厅中四处转悠欣赏着墙壁上的挂画这就是天分不同造成的差距吧。蒂姆想自己连修炼法术的时间都觉得太少了哪有心思去欣赏这些世俗玩物呢?
“如果你能一眼分辨出这些画里的思念和美丑你的法术会更上一筹哦。”碧达夏雪的话不经意钻进他的脑海里。
“啊失礼了。”法师学徒回过神来朝女人微微躬身“您是要咖啡还是红茶?”
“我已经叫了您是喝咖啡吧?”碧达夏雪反客为主地说蒂姆这才想起来对方可是已经被美杜莎家和王家承认地婚约者呢。这栋房子在不远地将来亦是她的名下产业。
“是地咖啡。”蒂姆走到沙前坐下看了看门口确定再不会有人进来了便一脸困惑地问道:“城主大人不来吗?”
“他最近可忙坏了还遭到数次恶意袭击在塔里养伤呢。”碧达夏雪在他的对面坐下来道。
“啊这可不得了伤势很严重吗?”蒂姆惊讶地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不是很重不过赶不上最后的道别了所以只能由我来负责剩下的事情。”碧达夏雪问道:“你的老师呢?”
“他刚刚才走。”蒂姆慎重地回答道。
“是吗?真是……连喝一杯咖啡的时间都不舍得吗?”碧达夏雪用鼻音叹了口气目光紧盯着法师学徒:“那么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蒂姆一脸坚定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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