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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手氏族的地精潜行者加洛一路向氏族营地走去。族人们踩出来的泥泞小路,山坳里的小白花,水塘边的蛇莓,熟悉的景物一样一样回到记忆中。虽然地精理智上知道,从他被俘虏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可是感情上,他却很难相信。那一百五十年梦中的痛苦经历实在是太真实了。在梦中,他经历了无数的折磨,拷打,出卖——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出卖,被老婆儿子出卖,被族长出卖,被……神出卖。第一次,他对自己说那是假的,第十次,他还是对自己说那是假的,到底一百次,他动摇了,第一千次,他怀疑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一共信仰了地精大神赞克二十三年,他曾经信仰的非常坚定,他曾经以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动摇他的信仰。他虔诚的信仰着赞克,作为回报,赞克应该在他死后接他的灵魂上地精的神国。氏族的长老警告过他,战死并不可怕,不过万一落入亡灵法师的手中,千万要小心他们的诡计,他们会让你觉得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让你怀疑地精大神赞克会不会接你去神国,但实际上那只是地精大神的使者到来之前的一两天时间。如果你的信仰动摇了,地精大神的使者自然不会接一个不信赞克的灵魂去神国。
当时加洛问亡灵法师的诡计可能会持续多久,长老回答他说,可能是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有些特别厉害的亡灵法师,可能会让你在噩梦中度过十几年。加洛抵挡了1年——当然,其实他并不记得准确时间,这是那个亡灵法师告诉他的。不管怎么样,他软弱了,他动摇了,他怀疑了他的信仰,他签下了主仆契约。所以他的灵魂被地精大神放弃了,成了一个亡灵。签下主仆契约,仆人无法违背主人的意愿,即使他被亡灵法师派去侦察自己氏族的情况,也无法拒绝。
今年年景不好,冬天刚过,地精们就大举出来搜寻食物,路上的地精很多,加洛多么盼望有地精现他的异样。可是普通地精看到碎手氏族的成员,都低下头赶紧跑开,哪里会仔细看?好容易,他看见了同族的地精落落克。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落落克说,“被雷劈了?怎么这么黑?”
落落克也是一名潜行者,平时和加洛关系不怎么样,这时候加洛却好像看见亲人一样激动。“我……”加洛张开口,“我被亡灵法师抓住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出了一个字以后,再也无法出口。阅读文字版,请上]同时加洛的灵魂开始剧痛,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加洛知道,如果这么下去,很快他就会彻底丧失心智,成为亡灵法师的走狗。
加洛只好趁着自己还未丧失心智,下了最后一个决定,他挺起骨刀向落落克刺去。
“你干什么?”落落克大吃一惊。他退后一步,躲开了这一刀。
加洛现在只能制造混乱了。只要打斗被人现了,就会惊动长老。凭长老的见识,肯定能够看出他已经被亡灵法师控制,这样就不会把氏族营地的位置暴露给亡灵法师了。前面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那些地精连一刀都躲不过。
可是一旦战斗开始,加洛就完全没有方法可以停止。因为亡灵魔核已经把落落克定义成了‘敌人’。加洛一刀连着一刀向落落克不停的连刺。潜行者们没有盔甲,的抗打击能力很弱,只要命中要害,潜行者就完了。所以,潜行者之间的战斗,只要失了先手,就只能一直躲避,知道对方犯错为止。加洛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熟练的使用潜行者刺杀术,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熟练过,以前因为动作不够迅连接不上的动作,因为力量不够效果不好的动作,都能够顺利的施展出来了。渐渐的,加洛居然开始感觉到战斗中的快感。想着违抗主人,就会带来灵魂的剧痛,想着为主人战斗,就会带来快感,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同时和痛苦与快感战斗……他支持不了多久了。
看见两只碎手潜行者打架的地精很多,可是没有一只地精去碎手氏族报信——碎手者之间的恩怨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地精能够插手的事情,于是他们惊叫一声,远远的跑开了。地精们都饿了一个冬天,氏族们夺走了所有的存粮,他们只好靠族中老幼为食。坚持原则的部落还等老幼死了才下口,不讲究的直接就活吃了。现在好不容易开春了,不赶紧去找东西吃,管什么氏族的闲事?
加洛看着一个又一个地精跑走,却没有一个人去报信,心里越来越急……幸好,在加洛丧失心智以前,又有一个碎手氏族的潜行者露面了。霍邱是一个青年地精,刚刚暗杀了一个地精部落的酋长,通过了潜行者测验,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你们在打什么?”霍邱好奇地问问。
加洛开不了口,落落克集中精神躲闪攻击,也是不能说话。
“有事好好说啊,动手干什么?”霍邱拿出骨刀想要介入,可是一想又不知道这两只地精为什么打架,自己一只地精又打不过他们两只地精,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手。
加洛很想停手,可是他控制不了。“快去找长老!”他只说出了第一个字,剧痛就席卷了他的灵魂。
“快?”霍邱没听明白,“快什么?”难道是要我快点走开?还是快点来帮忙?
“长!”长老这个词也只说了一半。
“快长?”霍邱寻思什么东西叫做快长。难道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快要长好了,他们在抢吃的?想到这里,霍邱忍着口水四处寻找,到底是什么好吃的呢?值得两个碎手大打出手?难道是毛毛虫?想起肥嫩多汁的毛毛虫,霍邱的口水忍不住了……可是找了一大圈,附近没有毛毛虫。不但没有毛毛虫,屎壳郎,蚯蚓,瓢虫什么的都没有,连树的嫩枝和嫩叶都被吃光了,那帮饿着肚子的地精什么都吃。
“长老!”加洛终于把整个词说了出来,随即而来的剧痛让他失去了知觉,可是他的身体还在忠实的执行亡灵魔核的命令,依然在一刀又一刀的想要刺杀落落克。
“长老?”霍邱思考了一下究竟要不要去找长老,或者不管这两个不知道为什么打架的傻子,继续找东西吃。想了好一会儿,霍邱决定继续找东西吃,这个冬天实在是太难熬了。即使他是一个碎手氏族的潜行者,也不能找到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
霍邱走到洞窟边,洞窟里面有一条暗河,暗河里面有很多的盲鱼。盲鱼那可是美味啊,冰冷的,滑腻的鱼鳞,那鱼掉到胃里还能活蹦乱跳,给地精无限的享受……不过地精不会水,盲鱼又整天呆在深水里,太难抓。不过春天不同,春天洞窟里的盲鱼到处游动,寻找合适的浅滩产卵。这合适的浅滩很多,绝大部分也是在地底暗河里,地精们只能干瞪眼。幸好有一些浅滩在暗河露出地面的部分,可惜不多。可想而知,这些浅滩都被最强有力的地精占据着。
霍邱找到了好几个浅滩,不过都有氏族地精了,他上去打架,也是一个都没打赢。毕竟霍邱不过是一个刚刚通过潜行者测试的新任碎手而已。远远地,霍邱看见了碎手的长老阿里,拿着一根尖木棒正在插盲鱼。他是一个潜行者兼萨满,经验丰富,体质强健,甚至还有一身真正的兽皮衣服,霍邱是万万打不过的。喊了一声霉气,霍邱正要去别的地方碰运气,忽然想起加洛,他心生一计,装做大事不好的样子,跑了过去叫:“长老,糟糕了,长老,糟糕了。”
阿里眉头一皱,认出了这个人嫌狗厌的青年地精,“什么长老糟糕了?别打搅我捕鱼。”
“加洛和落落克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霍邱说。
“打起来了?”阿里很生气,“不是说过春天不许打架吗?我知道大家都不够吃的,可是打架不去找吃的,吃的不就更加不够了吗?”
“是啊,他们居然毫无顾忌的大打出手,根本就是完全不把长老你放在眼里。”霍邱说。
“我一定要去打他们一顿!”阿里气势汹汹地说,“不过还是等天黑了盲鱼回巢再说。现在我要先捕鱼。”说着阿里一棍子插进水里,提出一条盲鱼,急急忙忙的吞了下肚子。
看着阿里吃盲鱼,霍邱的口水又流出来了,他决心一定要把阿里骗走,享受美味的盲鱼。“是啊,他们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为了一窝鸟蛋大打出手。”霍邱说。
“鸟蛋?”阿里不可置信,“你是说,他们找到了一窝鸟蛋?”
“是的,一窝鸟蛋。”霍邱说。
“你是说,那种圆圆的,小小的,里面满是美味汁液的东西?”阿里问。
“没错,就是从鸟屁股里拉出来的东西。”霍邱说。
“那是鸟粪,你这个傻瓜。”阿里泄气了。
“不不,我说的是鸟蛋。”霍邱连忙回忆他妈妈和他说的鸟蛋的事情,“那是鸟蛋……他们打架的时候还把一只鸟蛋打碎了,里面流出了……蛋黄,对,蛋黄,就是那种黄色的,黏黏的,腥腥的东西。”
“打破了一只鸟蛋?”阿里惨叫一声,就好像他自己的蛋被打破了一样,“他们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事情?”
“是啊,他们打破了一只鸟蛋,还继续打架,管也不管那只鸟蛋。”霍邱的构思越来越顺。
“这帮败家子混账!”阿里破口大骂,“鸟蛋破了就应该立即舔干净啊,混着蛋黄蛋清的泥土是多么的美味。”
“是啊,他们还在继续打,其他的鸟蛋可能也会被打破了。”霍邱从一开始的往汤里掺水往水里掺汤展。
“不行!”阿里不能看着鸟蛋这么被糟蹋了,“我们一起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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