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从自己嘴中争先恐后喷涌而出的呕吐物,很快在地上缓缓蠕动起来,且逐渐膨胀,像是一个被不断用气吹起来的气球一般。
白求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肉块逐渐变大,跨越黑白两界的世界,并不断向外扩大。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呕吐的欲望,急忙转身向着反方向狂奔,以免被这团该死的血肉波及到自己。
他想起了上古神话中的一种神物,名为太岁。同样是一团类似血肉的生物,只要有足够的空间,它就会不断长大,直到将整个天地都给填满。
当白球没有跑出两步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可怕的尖啸声。那声音就像是一个遭遇不幸的女人,又像是孩子的啼哭。
白求本能地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去,却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巨大的血肉仍然在不断向着天空方向膨胀。这个世界的天空低沉得垂下来,似乎血肉再往上涨那么一点点,就能碰到天空。
血肉的中心部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脸。且随着血肉的增长,那个人脸越来越清晰,就像是要挣脱血肉的束缚脱身而出一般。
而最令白求惊讶的是,是这个世界的反应。
它们对于外来者的入侵的反应远比白求想象的大。血肉放置在白昼的一部分,一批批浑身燃烧着火焰的透明人成群结队从远处走来,走入血肉的躯体之内,不惜以燃烧自己的身体也要点着它。
在黑夜的一部分,数不清的黑色触须从大地上崩裂了开来,缠绕在血肉巨人的身上。那是白求见过大地上长出黑色触须最多的一次,远比之前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攻击自己的每一次都要多。
即将完成的血肉巨人哀嚎着,发出了女人的痛哭声,显得异常痛哭。可是另一方面,它随手一挥,随便一次挣扎,就拧断、折断藤蔓无数,另一边碾碎白昼世界的透明人无数。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且骇人听闻的战争,一方面是捍卫邪恶王国的小怪物们,一方面是入侵到这个世界的恶心玩意。
白求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差点忘了自己的嘴角还在不断流淌下肉色的薄膜。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他被拉回到不夜世界,脑中的恶心感正在逐渐褪去,嘴中呕吐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忽然之间,白求心有灵犀。
他抬起头,心想,或许这个缠绕了他近乎十年的奇特图腾,他终于知道它的正确使用方法是什么了。
……
一瞬间,牧阳眼前的世界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原来的世界,一半裂成了两半。
他知道,他做出了最错误且愚蠢的冒险行为。他的魂魄武器的左眼所承受的灵魂数量已经远远超越了它原本应该承受的。现在,它碎了。
“加油,离出口还差一点点!”
耳边响起了麦小薇的叫声,她的声音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兴奋和小雀跃。因为她知道,只要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前方是海阔天空,再也没有什么鬼东西能困的住他们和奔跑起来如同F1赛车般的白玉象了。
但是就在这时,所有原本已经被牧阳控制的污染者,正在和自己同类作战的这群怪物,突然集体愣了一下,瞬间反攻向白玉象背上的麦小薇等人。
他们所遭受的攻击强度瞬间增长了一倍不止。一瞬间,原本近在咫尺的出口再次被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象背上的每个人都措手不及。一直以来,他们能够突围到这里的依仗全部建立在牧阳的魂魄武器为基础之上。现在牧阳的魂魄武器碎了,所有人最基础的屏障也瞬间消失了。
“赵构思……你的眼睛!?”
叶潇第二个转过头,当她看见牧阳的左眼如同玻璃碎片一般散了开来时,脸色惨白的她死死捂住了小嘴,才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牧阳感受到了奇异的变化。
这个世界在他眼中慢了下来。
从自己的眼睛碎掉,所有被控制住的污染者倒戈,再到后知后觉的麦小薇、叶潇等人关注到自己,这么多事情发生也不过是短短数秒钟的时间。
数秒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发生。
此刻,牧阳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境界,他觉得每一秒钟在自己仅剩的眼中都被拉长到一年时间那么长。时间开始变得如同粘稠物一般厚实,不仅不再向前移动,反而有隐隐后退的趋势。
是的,在牧阳的世界里,时间开始倒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他的心中也没有任何恐惧。因为事态再恶劣,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加恶劣了。
因为破碎而扩散出去的眼珠子碎片,一片一片重新退了回来,像是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拘束,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眼眸之中,重新凝固成新的眼珠。
他复明了。
时间开始慢慢恢复正常,身边惊讶捂着嘴的叶潇、震惊地看着自己的麦小薇、仍然在扳动机枪瞄准眼前敌人的皇甫复火,一切的一切,静止的、流动的、都重新归于流动之中。
除了他的眼睛已经复明了。
“赵构思……你的眼睛!”
因为时间倒退的关系,叶潇将之前三秒钟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牧阳缓缓睁开了他的左眼。这一次,他的左眼变得更加漆黑和可怖,和他对视有一种看到了地狱的感觉。
以及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冲天煞气,就连同坐在白玉象背上的皇甫复火和麦小薇都感到了不对,回过头震惊地看着牧阳。
牧阳知道,自己再次因祸得福,成功从万人魂的境界跳跃到了十万人魂。
现在不是和他们解释的最好时机,牧阳将自己十万人魂的威压释放出去,试图镇压这些沿路的污染者。
奇迹再次出现了,上百上千的污染者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一路疯狂退散,视白玉象背上的牧阳等人如同禁忌。
眼前一片平坦,白玉象悠悠托着他们,很轻松便离开了这里。
这比用左眼控制住污染者们还要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