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叶审视着地牢,发现这里四周都是石壁,仅有进来时的一个出口。
此前这里只关押着穆白一个犯人。
污水中飘着的那件囚服,就是穆白之前穿过的。
地牢的石壁上还有一片用密密麻麻的线条勾勒出的长卷式画作。
这幅石刻画是一幅千里饿殍图。
画中所展示的正是以天启城周边,瘟疫横行、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人食其肉、饿殍千里之惨烈景象。
整幅画作都透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胆战。
其中天启城皇城之巅,更是被画上了一座白骨祭坛石碑,昭示着瘟疫过后,天启城将不复存在,陷入和武国十死绝地一样的命运。
卫王问狱卒:“这幅画以前就有吗?”
狱卒答:“以前没有,这应该是犯人关进来以后所绘!”
浮生叶:“为什么不及时通报?”
狱卒们吓得面如死灰。
“来人把墙面给我铲平!再把地下的水清理干净!”
听到卫王的命令,狱卒们立刻行动起来,木桶接力打水,用来半天才把水牢的水全都打完,露出淤泥地面。
腥臭的淤泥里到处都是死老鼠的骨架,浮生叶在里面没有找到人类的骨节。
他拿着穆白穿过的囚服,回到了地面。大牢门口的清风让他瞬间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
他让人打了盆清水,将穆白的囚服铺在一间审讯室的桌子上,开始仔细检查。
李美薇少校,受不了令人作呕的气味只好等在门外。
经过检查浮生叶在囚服之上发现了一些虽小的肉渣。他灵敏的鼻子判断出那是人类的血肉。
据此他推测穆白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
因为囚服尚保存完好,所以浮生叶判断是体型较小的动物将穆白的尸体啃食的骨肉无存。
不过他自己也对这个结论感到很困惑。据狱卒讲水牢里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画心也来探查过,水牢里的老鼠只是一群普通的老鼠,根本不具备寻食鼠那样受人指挥吞噬人类的能力。
水下也没有发现其他寄生虫的痕迹,所以这个案件即使是卫王亲查,到此为止也还是一桩迷案。
案件失去了线索,浮生叶在卫王府中接见了刚来的李知遇将军。
他给李知遇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感到头沉,让李知遇下去了。
画心询问该如何处置日暮苍山,浮生叶道:“让他去水牢住些日子,反思一下吧!”
画心闻言觉得极为不妥,但是浮生叶正在气头上,谁劝也听不进去。她只好命人将水牢清扫干净,让日暮苍山住了进去,而后为了以防万一,又加派了一队飞虎军士兵守卫在水牢附近。
众人离开后,浮生叶仍然脑袋昏昏沉沉,他不停地用手指捏着前额缓解难受的症状。
李美薇少看到他劳累的身影,才体会到他已经不是那哥楚门世界训练营里简单的队员。
这么些年浮生叶已经成长为一个有作为敢担当的王者。
王者在风光的背后,背负的是莫大的责任。
没有人能面对压力一直保持快乐。
李美薇少校道:“那个失踪的罪犯,应该是死了吧!”
浮生叶道:“不!他逃走了!”
李美薇少校:“你怎么那么肯定?”
浮生叶道:“因为那幅图是在向我示威!”
李美薇少校:“可就算是,又能怎样,他能以什么方式逃走。水牢密不透风…”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会儿,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不对,那样神的地牢,一定要有通风孔,不然没有空气,人在里面根本不能存活。”
浮生叶闻言眼前一亮:“对啊!我要再去地牢看看!”李美薇少校:“我跟你一起去!”
浮生叶:“不用,你留下。”
李美薇一想到水牢里令人作呕的气味就上头,既然浮生叶决意自己去,她也就没再坚持。
地牢之中,日暮苍山已经整理好了床铺准备躺下。
这里以前是水牢,犯人吃喝拉撒睡都是在污水中进行,根本没有床铺。
抽干水以后为了迎接日暮苍山入住,狱卒们还特意用白灰清洁了地面,并搭建了一个舒适的大床,还找来干净的被褥供日暮苍山使用。
浮生叶突然折返,让正在享受舒适的日暮苍山十分紧张,急忙起身相迎:“卫王大人,您怎么又来了!”
浮生叶:“我不是来看你的!”
他在地牢里转了几圈问:“这里有通风道吗?”
日暮苍山闻言急忙在水牢里四处寻找,各个犄角旮旯都找遍还是一无所获。
他赶紧叫来牢头,一问才知地牢的通风道不在水牢里面,而是设在地牢的门外,紧贴着木栅栏。
浮生叶来到木栅栏边,见到头顶上的石槽里果然有四个通风口,分别是两个进风口,两个出风口。
牢头解释地面的通风口出口就在大牢前院迎门墙后。
那里有一个假山造型,出风口在假山之顶,进风口在鲤鱼池边,利用烟囱的落差原理往地牢送风。
浮生叶仔细询问了风道的大小,长度,确认那只是一个一尺见方的烟囱造型,就连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都难以通过,更何况一个成年人根本不可能从那里逃脱。
而且穆白留下的囚服也说明他已经死了,可是浮生叶想起那副千里饿殍图就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线索。
就在浮生叶和日暮苍山疑惑不解之时,地牢下通风口传来一阵声响。
日暮苍山闻言立刻拔刀守在了木栅栏边等待。
浮生叶侧耳倾听。
风道里确实有东西正在落下来,而且是一个活物。
几点灰尘落下,不明生物越来越近,
地牢里狱卒都屏住了呼吸。
日暮苍山也紧张的用力握着刀柄。
“阿嚏!”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通风口里传来,浮生叶急忙开口道:“住手!”
日暮苍山全神贯注等待着有东西动那里落下,一见不明生物的影子,拔刀出刀一气呵成。
“唰——”一刀看在那东西的身上。
“哎呦!”
一声叫唤,一只可爱的小白狐落在地上。
浮生叶赶紧上前将其抱在怀里,翻过来调过去查看,发现没有刀伤才松了口气。
日暮苍山更是目瞪口呆,因为适才那一击震得他的刀尖上裂了一个大豁口。
他震惊的问:“是阿狸郡主吗?”
浮生叶一挥手,对狱卒道:“你们都退下吧!”
狱卒们连同新来的飞虎军守卫全都退出了底层水牢。
阿狸很久没有以小白狐的样子示人,这一次变身让浮生叶很是欢喜。
日暮苍山早就知道阿狸的不凡,在他看来这再正常不过,因为他觉得不可一世的卫王只有和一只神奇的狐狸在一起才算搭配。
浮生叶:“你怎么也跟来了,还这么调皮从烟囱里溜下来?”
小白狐当着日暮苍山口吐人言:“谁叫你只顾那个女人,不带我来!”
浮生叶:“好了!是我错了!我们家阿狸别生气了!”
阿狸:“我是来帮你查案的!”
浮生叶:“我正在想你哪?时空眼现在还能用吗?”
阿狸:“当然!”
日暮苍山退到一旁甘做守卫,对浮生叶和阿狸都假装视而不见。
浮生叶:“我觉得穆白的失踪有很多疑点。”
阿狸站在浮生叶的肩头,双手合并开始做法:“看看不就知道了!”
地牢里像是进了瞌睡虫,蠢蠢欲动。
浮生叶和日暮苍山都昏昏欲睡,然后他们打了个盹儿。地牢里场景忽然一变,换到了一天前。
穆白被绑在一根十字木桩上。他的上半身已经被荆条鞭子打的体无完肤,下半身泡在污水里,不时有肥大的老鼠从水中游到他的裤裆来玩耍。
他的宝贝被日暮苍山沿中间切成了两半,流出的血水是吸引老鼠的好东西。
无知的老鼠们并不介意生吃人宝。
穆白那时已经被折磨的生无可恋,万念俱灰。
突然他的眼睛开始向外鼓动,眼珠子掉了一地,飘在水中很快就成为硕鼠的美食。
他的舌头也像是吊死鬼一样从口中伸展出来,他竟然用牙齿咬断了舌根。
紧接着下巴裂开之后他的嘴成了犬齿样,口中伸出了一根蛇信样的触手…
这种场景对浮生叶来说并不陌生,他在雪盗营击杀夜无忌就曾经见过一次。
一只碗大的魔灵伸着八只触角爬上了穆白的头顶。
魔灵的一只尾巴样触角还留在穆白的体内,控制着穆白的身体来都石墙边,然后掰断自己的牙齿捏在手里开始在墙上飞快的乱画。
无数的线条,不安常理堆砌在一起,最终经合成了一幅骇人的千里饿殍图。
画完之后,魔灵从长满小触手的口中吐出一只苍蝇。
苍蝇飞到穆白的眼睛上,往没有眼珠的血洞里投放了一堆虫卵。
那虫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团团蝇蛆,开始渗透到穆白的体内,并开始腐化穆白的身体,不到片刻,穆白的身体竟然被蝇蛆吃的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那些蝇蛆吃跑之后一个个肥大的就像蚕宝宝,落入水中。
一群硕鼠见状以为美食,很快就把那些蝇蛆给吃完了。
之后魔灵沿着石板爬到了木栅栏边,顺着第三通风口像是没有壳的蜗牛一样蠕动着黏黏的身体爬了进去。
看完整个过程,阿狸带着他们回归现实。
浮生叶舒了口气:“果真和我想的一样!”
阿狸:“你早就猜到了!”
浮生叶点点头:“能这样神秘失踪,还搞出如此骇人的奇案多半就是魔灵所为。”
日暮苍山粗喘着气:“刚才那一幕都是真的?有关魔灵的传言都是真的?”
浮生叶:“民间一直都有关于魔灵的传言,但人们总是对此选择性忽视或者集体失忆!这其中只怕也少不了魔灵大能者的阴谋。”
日暮苍山道:“我们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吗?”
浮生叶道:“还没到时机!现在首当其冲的是解决天启城疫情。盲目的说出真相只会令百姓恐慌,还会让我无法拒绝李少校的请求。”
日暮苍山还不知道李美薇少校的身份,浮生叶不对他说,他也不敢多问。
阿狸道:“那个女人让你感到为难了,把她交给玄猫吧!有什么事不是一口就能解决的,那就再多来几口。”
浮生叶亲切的摸摸阿狸的头:“她是我的朋友,以后不许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