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勃想到了一个问题,或者说是由所谓的死亡宣言,产生的一连串问题。
首先,如果真的如刚才所见到的,七天就要死去一位的话,那这家医院不得死去很多人了?
毕竟这家医院历史悠久,虽然具体有多少年历史还没做详细了解,不过起码不止五年了。
刚才看的那个平面示意图,上面显示的绘成日期,是在五年前,而且还是第三次重新绘制了。
其次,这里屡次发生离奇死亡事件,就算没有八卦新闻报道,也该在民间有所传闻吧。
可是,这里似乎一切如故,根本没有听到有坊间流传、都市传说之类的消息。
更为诡异的,这里似乎都没有相关警方人员的介入,显然没有人口死亡或失踪的案件,这一点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陈勃想了一阵,结果越想疑惑越多,到最后甚至都有些迷糊,究竟是该相信自己听到的死亡宣言,还是该相信目前为止的风平浪静。
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就快到约定的上班时间,于是他略微收拾了心情,大步流星的向太平间所在的那处楼走去。
转悠了一阵,终于摸到了那栋楼前,不由带着些许好奇,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一栋小楼,地面上有三层,看上去整体似乎是灰色的外墙体,上面的爬山虎极为茂密,唯独靠南面的那一侧,似乎有烧灼的痕迹。
整栋楼只有一扇铁门,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九零年代的风格,除了楼顶最上方的太阳能板外,几乎充满了那种年代的特有气息。
此刻铁门微微敞开一条缝,幽暗的灯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在门口洒下一地昏黄。
陈勃调整了下呼吸,快速走进了铁门里,一眼就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铁门之内有一间小屋,昏黄的灯光就是从这里洒出来的。
“你就是新来的那位,夜班看管员小陈吧?”
此刻在小屋门口,正站着一名约摸五十来岁的男子,一身略显陈旧的衣裤,半佝偻着背,一双浑浊的双眼微微眯缝着。
陈勃急忙上前和他交流了一番,很快就了解了,这位就是白班的看管员,梁仲良。
他在医院里也算是年纪比较大的一群人之一,加上从未有过伴侣,只有收养的一条小黑狗与其形影相伴。
“小伙子,虽然我不应该这么说,毕竟我也是在这里混口饭吃的。”
“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不要做这个夜班的看管员,你毕竟还年轻,没必要在这里平白搭上自己的命。”
陈勃感激地道了声谢,并表示自己是有点小道行的人,并不畏惧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
梁仲良听到这里不由瞪大了双眼,原本浑浊的眼眸也变得有些清澈起来。
“真,真的嘛?道长,请你救救我,救救摸吧~”
说着,他居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同时做出了要磕头的动作。
陈勃被他突然的这一下给吓一跳,赶紧弯腰搀扶起他,同时细心的询问起缘由。
他有点抑制不住的哭泣了会,伴随着呼吸的逐渐平稳,这才缓缓讲述起来。
“一切,都是因为三十多年前,我的一场梦~”
原来,梁仲良年轻时,曾参与过越南战争,在那期间与当地的一名越南少女有过一段感情。
随着战争的逐渐消散,他和那位少女也即将面临分别的时刻,在他跟随部队回国前夕,两人私自订下婚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之后,由于一系列的事情,加上当时的交通、通讯和语言方面的差别,两人的联系时断时续。
最后一次通信时,女子随信寄来一段红绢巾,包裹着一捧乌黑的发丝,信纸上也依旧是一幅画。
而从那以后,梁仲良就感觉,自己双肩特别沉重,同时晚上常会做同样的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和那个女子初次相遇时的场景,只是女子的脸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有一只无比干瘦的右手,缓缓平举向前,不停左右摇晃着手掌。
起初,他认为是因为自己过度思念,加上看了那封信后产生的悲伤导致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梦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间隔也越来越短。
从最初的两三个月梦到一回,再到一个月一次、一周一次、五天一次……
现如今,怪梦已经他一闭眼就会出现,为此他还患上了失眠的病症。
与此同时,怪梦也开始有了后续发展,以前只是到招手就没了,现在还会看见那个女子不断逼近,隐约还有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你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嘛?”
“我也是直到前天为止,终于听清了,她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她是在问我,为什么抛弃她,不去救她……”
梁仲良说到这里,忽然双目圆睁,张大了嘴巴,脖颈也拉的很长,整个脸很快变得异常红艳。
就在他伸长的脖颈处,有一个越来越明显的指印,缓缓压迫着他,让他愈发呼吸困难起来。
“哼,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让我知难而退嘛。”
陈勃冷冷地说了一句,双眼快速浮现一抹无法轻易察觉的紫色,很快又完全消散开来。
就在梁仲良右侧肩膀后方,正趴着一个红衣女子,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睛里汩汩流淌着鲜血,一只一半惨白一半黝黑的枯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颈。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微微转过头,那张脸正对着陈勃,似乎是在打量着后者。
“呜~汪,汪汪~”
伴随着一阵犬吠,一条不过三个手掌长的小黑狗,突兀地从一处角落里跑了过来,冲着那个女子拼命地狂吠着。
女子依旧脸对着陈勃,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一副下一秒就要打向那只小黑狗的样子。
小黑狗依旧不依不饶的狂吠着,只是音调没有了之前的勇猛果决,全身汗毛倒立,四条腿也在微微打颤着。
“救,救我~”
梁仲良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随时会完全背过气去,一对眼眸也开始缓缓向上翻起。
“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