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尸凶手,原来就是冯壮。
李清霖沉默的看着报纸被火苗舔舐干净,那上面的印刷字迹渐渐消失,最后李清霖的手里只剩下一抔灰烬。
报警抓他?
李清霖失笑的摇了摇头,对于冯壮这种不能以常理视之的人,不是修者,却比修者更可怕。
警察局恐怕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清霖,南山窟精神病院的保安。你怎么样了?”
走到逐渐苏醒的郭得友面前,李清霖缓缓蹲下。
果然是民间多高手。
这所谓的‘点烟辨魂’之法,居然可以暂时性的摒弃李清霖的五官意识,进行心理侧写后放大潜意识活动。
那燃烧的报纸并非实体,而是李清霖在王固病房里看见后,留下的强烈心理印象。
这才能在‘点烟辨魂’的辅助下,找到最细微的线索。
“嘿,死不了。还是被他逃了吧?”
郭得友似乎有些不想过于亲密的接触顾影,勉强坐直,靠在墙壁上。
“没错!我已经杀了他两次了。”李清霖点头,目光看过了郭得友衣服上五河捞尸队的标志。
很明显,这位五河捞尸队出身的郭得友,比李清霖还了解冯壮。
郭得友也没隐瞒,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我也是听我师傅说的,早年的时候,他曾经在河北跑过几年生意,早年那次碎尸案,因为他老人家一手‘点烟辨魂’的手艺,被临时征调成了探员,知道更多的内幕。”
“冯金和是个狠角色啊,不知从哪里学会了这种尸体加工的方式,不但可以长时间保留死者的意识,甚至还能改造自己的身体,很难真正杀死,而且存在感非常低……”
郭得友看着天台上的那对纸钱灰烬,语气飘渺:“他叫冯壮?看来是冯金和的儿子了,没想到人死了,这手艺倒还流传了下来……”
“其他的,我也就不大清楚了。”
听郭得友说完,李清霖缓缓站起,但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到上,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李清霖有些烦躁。
“头儿,为他们报仇的事,可就交给你咯!”
钟巫娥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似乎是偷腥完成的的猫,她向李清霖挥了挥手:“别忘了我们之间海枯石烂的约定哦……”
说完,钟巫娥笑嘻嘻的从天台上跃下。
“我送你回去吧……”
然而李清霖沉默的看着钟巫娥‘跳楼’,小心的扶起郭得友。随着时间的推移,郭得友的过敏症状好了许多,只是身上皮肤还是有大面积的斑红,脸色也很苍白。
“额……那就多谢了。”
郭得友本意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短时间内恐怕失去了防身之力,也就勉强答应道。
冯母应该死了很多年了,一旦被打碎了琥珀的外形,饱满的身体迅速腐烂,成为一具只有薄薄一层皮的干尸。
顾影叹了口气,将冯母那破破烂烂的尸体收殓后,就近寻了个偏僻地方埋了。
李清霖将郭得友和顾影两人送回家后,天色已经放暗了。
小河神码头这边晚上人不多,分外的安静,甚至还能听到河水石上流的声音。
走到路边,李清霖正准备走路回家,突然从街的对面传到一句声音。
“先生?”
李清霖疑惑的看去,便见一个黑黢黢的脚夫拉着一辆黄包车,正快步赶来。
车轮子滚得很快,碾过在路灯下看不太清楚的石板。
“哦,是你啊,这么晚了还没收工?”
这个车夫正是今天早上送李清霖去西关街的那个蜀南脚夫,恰好又碰见了李清霖。
“嘿,是准备收工了,这不,赶巧儿遇见先生您了!”
车夫将黄包车放下,赶紧用帕子擦了擦座位,笑道:“先生去哪儿,我免费送你一程!”
李清霖点了点头,也没矫情的拒绝,坐了上去:“那送我到南山窟山脚吧。”
“先生做好,走咯……”
车夫提醒了李清霖一声,右脚朝后面一蹬,身体前倾,车子便窜了出去。
这个点的天津夜景,十分的漂亮。
厚重历史感的街道两旁,却充满了朦朦胧胧的半现代诱惑。
这个车夫开车的技术很好,李清霖几乎没有感觉到颠碰,靠背很柔软,李清霖靠在上面看着天津夜景。
眼睛慢慢变得迷离,脸色放轻松了起来。
虽然因为李清霖身体的古怪性,精力十足,单从肉体上不会感到乏力。
但他的精神却还属于正常人范围,崩久了一样会感到疲倦。
先是第二个碎尸受害者出现,再到今天的追杀冯壮,每件事都十分棘手,对李清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个时候一放松,便感到深深的困意。
“先生,给你一句忠告,最近不要靠近水边……”
前面的车夫卖力的拉着车,李清霖虽然在假寐,但也保留着足够的警觉。
“嗯,知道了。”李清霖嘴唇蠕动。
一辆孤单的黄包车,无声的驶过老街,很快就来到了南山窟山脚。
“先生,到了。”
车夫小心的放下车杆,轻声在李清霖耳边说道。
李清霖打了个哈欠,半睡半醒的扶着车沿下了车。
掏了掏腰包,取出一分钱,正准备递给车夫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眼前空荡荡的,哪里有黄包车和车夫的踪影。
月光如水,让凄凄古树如同剪影,三两道暗光间断性的映在马路上。
清风吹来,吹得李清霖有些冷。
地面上,有一个幽幽发光的东西,李清霖弯腰捡起后,发现这是某种水生动物的鳞片。
鳞片是暗青色的,呈倒梭状,很凉,那股阴寒劲儿似乎要将李清霖的手给洞穿。
而在鳞片上,有几滴应该是后来染上去的鲜血,如同人的眼泪。
鳞片在李清霖水中逐渐分解、飘起。
李清霖抬头,看见鳞片的碎片形成暗青色的光带,在月光下随着山风吹远。
暗青色的光带里,李清霖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脸上黑黢黢的男子,正对自己微笑着。
“最近,不要靠近水边?”李清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