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尸气四散,他的鬼气开始弥漫,充斥车内每一处,却像一根根尖细的刺,一根根刺进我的皮肤,疼的体无完肤,却不见一滴血的痕迹,这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他在用他所有的鬼气来折磨我,怨气重到无以复加,我感觉到他的怨恨,还有他几乎微不可见的不忍和伤心。
车后座的我再也坐不住,泪如雨注,双手用力的想掰开车门,身子拼命撞着车门,而他却是安静的坐在车前,坐的那么安静,那么镇定。
“秦砚!”
我对着而他嘶吼,他不理不顾,却递来一个冷漠的眼神。
他像个刽子手,他的眸色,是恨不得将你挖心掏肺。
泪流不停,因为是疼的,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可心里更疼,“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没有对不起你,没有伤害你,我母亲做过的所有我不知道的事,你恨你开始报复,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秦砚依旧不语,他只从那个车镜里静静的看着我痛苦的四处碰撞的模样,我泪眼模糊,看不清他眼里是不是有解恨的神色。
只依稀可辨的是他那双黑得像涂着墨一样的眼睛,专注又深邃.在黑眉下隐着我看不懂的光。
但我的眼睛,渐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可泪总是流不尽,心里反复着‘别哭了,别流泪’,可却越流越汹涌。
身上是被自己撞得过狠而立马淤青该有的疼,声音也变的有些嘶声力竭,“阿…阿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前座,从车中间的空挡过去,双手突然间紧紧的攥紧他的西服衣袖,可突然间头痛欲裂,“啊——,好疼……”
身子不受控制,豁然倒下,头也不知磕到了哪里,车内空气冰冷,鬼气充斥,身子僵冷,唯独额间流淌而出的血是温热的,像暖流慢慢流动,渗入鬓角发丝……
秦砚一直轻搁放在方向盘的手轻微一动,他对血腥味一向很敏感。
两道目光忽然下垂,闪过的慌乱,透露出他内心的狡猾以及…矛盾,车内所有的鬼气瞬间从他的面皮吸进,连同我身上的。
数不清的,几乎是成千上万的细毛尖针般的鬼气,从我体内被通体拔出,我的身子痛的开始抽搐然后慢慢蜷缩,但手里紧攥着他的衣袖一直没有放开。
“妈,妈……”
我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到,但他听到了。
只在一转瞬间,他的眼睛中又流露出可怕的仇恨的表情,可没有释放那可怕的鬼气,猛然间甩开我的手,驱动车子,以最快的车速离开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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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沉重,我睁开不开眼,身子不敢动,却依然感受的到全身难以形容的痛。
车子一直在行驶,却几度走走停停,我的身子随着车子停顿而微微晃动,碰到痛处会忍不住低声嘤咛。
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我脑袋开始变的混浊,数不清的画面片段,虚幻又真实的突现在我的眼前……
夜空宁静,还透着几缕风,又是一片碧绿偌大的草坪上,五色鲜花相间其中,香味飘溢,而与我并肩而坐的,是他,秦砚。
他始终牵着我的手,在花儿头上绕来绕去,花丝里送着芳香,夜来香仰着黄嫩嫩的脸儿望着,我新奇的朝他甜甜地笑着,这静夜里,我心里感到欢乐。
可恍然间,这里全变,草坪不见了,花香不在,秦砚也消失了。
我紧张的站起身,望着四处,但周围却慢慢弥漫出浓雾。
刚才才晴朗朗的天空上星星还在闪烁着,可是现在,我身处的位置…还是在车里的后座上?我醒了?不对!
车内没有秦砚,只有我一人。
透过车窗看向外边,这是哪里?似乎十来步远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而汽车头上的各种灯都大开着,还是不能看见前方的路。可地上一层银白让我惊愕,那是…雪?下雪了?
我开车门的,却依旧打不开,外面模糊一片,什么也不到,雪亮的灯分明一照就是一二百米,可恍然间却像两盏油灯一样,发着暗淡的黄光,车前是一片昏黄的颜色,周围像水底下一样的静,我甚至全然觉不到马达的响声,真的,我觉不出来我是坐在地面上的汽车里,倒觉得像是坐在海底的深水艇里一样,透过望窗,看到的是浑浊的海水,我闭眼狠狠的甩着自己的头,可闭眼的瞬间却感觉到的不知道哪里受到冲击后发出的轻轻的摇晃……
然后车窗慢慢开了一条缝隙,车外的浓雾慢慢飘了进来。
渐渐的,车内浓雾充斥,明明浓雾已经将我包围,可我觉不出来自己处在浓雾之中,倒觉得像是被大雾融化了一样,仿佛我的身体不存在了。或者,我像躺在摇篮里的初生的婴儿一样,虽然头转来转去,却并不想什么,虽然眼睛完好地睁着,却看不见什么。
忽然间记得我曾在什么书上看到这样的话:我是存在于我的意识之中。那时,我觉得很难设想说出这种话的人的头脑是健全的。然而现在,在这浓雾的包围中,我却感到,我确实是存在于我的意识之中了。
雾气渐渐悄无声息的开始贯穿我的身体,却是在堵着我的呼吸。
尤其是脖子处,一直环绕着一层不散的雾,慢慢的,越圈越紧,在我神智最涣散的时候,浓雾里赫然出现一双消瘦苍白的手,纤细柔软,却是突然紧掐住我的脖子……
我猛然间睁开眼睛,大惊,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猛然间被拽进冰凉刺骨的水里,只要一出声,就是死。
“你也该死了……”
宛若动听的女声,阴阴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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