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中年老板端着托盘走过来,把他们点的小吃逐一摆到桌面上。
先是白瓷碟中的老凤爪,已经被浓厚的卤汁染上了深啡的诱人色泽,就连坚硬的骨头都渗透了地道的秘制卤味,让人瞧着就口舌生津,唾沫泛滥。
接着是一个古朴的圆形瓦煲,煲里是热气腾腾,还在突突冒着热泡的辣味香菇螺,香味袅袅,引人垂涎;煲里匀称肥美的鲜味田螺,在极富韵律的螺旋纹路间,夹杂着片片薄薄的醇鲜香菇,再将一小撮青白的葱花,洒在隐着红滟浓厚的汤汁上。那色香味,令人十指大动。
洛依取过桌上细小的竹签,将尖细的那一端戳进螺口,带出肥美诱人,弹韧劲道的螺肉,放进嘴里品尝起来,那真叫个弹,香,辣,麻。
她撮起小嘴,将螺口凑近唇边,用力一吸,刹时满口鲜咸麻辣的浓厚汤汁滑入喉间。
对于不怎么能吃辣的她来说,这已经足够刺激她的感官,口中盘旋在舌尖与喉间的麻辣鲜香,让她的眼睛和鼻子都酸爽了一把,却仍觉得对这麻辣,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吸了吸鼻子,她端起满杯的冰镇啤酒,将浮在上头的白白细细的泡沫一起喝下去。
瞬间,冰凉与热辣相互碰撞,令人产生一种极致的快感,由上而下,由内而外,通体畅快。
果然,食物最能抚慰多愁善感的心。
看到她终于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羽雨暗暗松了口气。
他也端起因为冰凉而渗出了细密水珠的玻璃杯,与洛依的杯子一碰:
“敬美好的未来。”
洛依嫣然一笑:
“敬美好的未来。”
因为麻辣,她的鼻尖覆上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因为啤酒,她的脸颊变得粉润通透,面若桃花,仿若那洁白无瑕的雪莲,染上了瑰丽的色彩,秀丽绝伦,妍雅无双。
“大穆,你也喜欢雪莲女神?”
高瘦清秀的小烨回过头来,看到穆丹晨眼神里的专注与悸动,他挑挑眉,拿过啤酒给他满上,轻摇了摇头:
“大穆,我跟你说,从大一到大四,想追求雪莲女神的人,算得上是前赴后继了,我们班就有二分之一的男生是她的死忠粉。刚开始,除了一批不怕死的勇士跟她表白,并被拒绝了以后,剩下的,就只能变成偷偷地喜欢。喏,那个男的是我们以前的学生副会长,他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却也只是陪伴。”
喝了口冰凉的啤酒,他望着女神,带着迷恋:
“我和女神是同一批入学的新生,大一开学那天,我们都看到了她绝美的笑靥。看到这令人怦然心动的笑,谁又能做到不会乱了心跳呢?不瞒你说,我也是她的死忠粉,只是我有自知之明,默默地喜欢就好。”
伸手搭上穆丹晨的肩,目光依然遥望着角落里的女孩,不离分寸:
“我记得那是刚开学的第一周,学校举行了一个新生化妆舞会,她和一个据说是高富帅的假面男生,两人意外被选中跳了开场舞,然后就走在一起了。那时候的她,春风拂柳,笑颜如花,让人瞧着,就能感受到她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幸福味道。我们一干人等虽然心碎了一地,但是看着她幸福,我们也跟着开心,只可惜后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瞄了眼正侧耳倾听的穆丹晨,故意卖起了关子。
果然,没听到下文的某人,终于舍得回过头来看着他:
“后来呢?”
“你看她,像被爱情滋润的女生么?”
得到他的否定,小烨抱臂继续说道:
“在去年大三的时候,她跟那个高富帅分手了。分手后的她变得更加清冷,冷得能冒出寒霜来,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说到这里,小烨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想要再看到她迷人的笑,只能看看手机屏了。”
说着,他从桌上拿过手机,正要点开屏幕,一只修长的手飞快地伸过来,一把将他的手机夺走,然后快速点开。
手机的墙纸上,是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柔润粉嫩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愉悦,她弯弯的眉眼,化成了柔情万千的月牙,桃粉的唇瓣微微扬起,绽开了绝美的弧度。一身牙白的连身洋装,衬得她高雅秀丽,粲然发光。
很美。
他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有力,鼓噪,骚动。
仔细看来,这张照片的角度是从左前方的侧面拍摄的,距离虽然有点远,但依然抓拍到了女孩这一刹那的妍雅和灿烂。
很显然,这张照片是偷拍的。
正看得出神,手机“嗖”地一下被抢了回去。
“这可是我第一次偷拍,那时候的我手心直冒汗,就怕被她发现。不过,偷拍的人很多,不止我一个。”
小烨看了看相片里的女孩,又看了看角落里坐着的女孩:
“虽然都是那么美,但还是相片里的女神更温暖柔和一些。”
穆丹晨伸手搂上小烨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挨近他的脑袋,看着他的手机:
“小烨,给我发一张吧。”
看着他如出一辙地心动眼神,小烨撞了下他的胸口:
“欢迎加入雪莲女神后援团。”
手指一个滑动,给穆丹晨发送过去。
“小烨,她叫什么名字?”
这话成功地引起了小烨同学的诧异与不可思议:
“你不是她们班的实习老师吗!?你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咳,开学第一天的课她应该在,但太多人了我也没注意,然后第二天她就开始请假,直到今天下午我才见到她。”
“她叫洛依,很诗意很美的一个名字。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朵开在峭壁上高雅纯洁的雪莲,所以我们都叫她雪莲。”
果然,那个令他心动的女孩就是洛依,而洛依就是“缭绕”的主人。
所以,心动女孩=洛依。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通透灿烂起来。
说实在的,他有过懊恼。他先是对那个清丽忧郁的女孩一见钟情,后来又对画的主人洛依,莫名地产生了情意。
他害怕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幸好,她们是同一个人。
穆丹晨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那张白里透红,艳若桃花的脸,他的心潮澎湃。
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一个能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孩出现,再一次触动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他不愿错过。
无论是要面对她的冷若冰霜,还是要面临N多的艰难险阻,他都将全力以赴。
“怎么?你要当勇士?”
见他坚定的眼神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小烨喝了口啤酒,调侃地问道。
“我要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