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他之所以耐着性子听这些老熟人放屁,纯粹是为了探听一下基地的真实情况。
他很清楚,自己是罗曼·塞纳的眼中钉,肖恩作为其忠实走狗,绝对会不会放过自己。
如果他像今天这样,每天被一两个监工小鬼折磨,用不了多久就得精疲力竭死于非命。
要想在这里活下去,他必须让自己具备利用价值,等待真正管事的头头脑脑们主动召见自己。
所以他对着每一个人都问了一句:“马丁现在在哪?”“能带我去见马丁吗?”
这句话简直是催命的锣鼓,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变了脸色,捂着自己胸前的编号扭头就跑,唯恐让别人看见。
辣酱哈哈大笑,张狂至极。
他不像赵盘被扣押数月信息闭塞,在塞舌尔的马埃岛上,何问天每天都能获取火星基地的各种消息。
他知道马丁没死,至今仍然在火星基地里搅风搅雨。那么,他活命的机会就在马丁身上了。
不是寻求马丁的帮助,而是站在马丁的对立面。
基地里到处都是警察,他们一身醒目的橙红色躯壳,分布在各处东张西望,监视着九倍以上的银白色再生人。
当辣酱一说出“马丁”这个关键词,人家就盯过来了。
对普通再生人来说,被警察盯上是很糟糕的事情,要被抓起来审讯,不死也要扒层皮。那些和辣酱嘚瑟的家伙,当然落荒而逃了。
辣酱不一样,他曾经是马丁的心腹手下,熟知马丁的一切。肖恩·泰勒不是傻子,肯定会让人观察一段时间,甚至会希望以他为诱饵找到马丁。
于是,辣酱就决定靠这份期待保命,甚至可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搞得动静越大,肖恩·泰勒就越不舍得杀自己。
小野鸣晨、洛克希已经贵为区长,分别执掌2区和7区,辣酱在大街上胡言乱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们那里。
两个人的处置态度截然不同。
洛克希以前是A组的人,对辣酱这个C组组长并不感冒,听他这么作死,只是摇头轻笑:“这人还当是以前吗?可笑,找死!我们这边谁也不要管他,不要和他接触!”
小野鸣晨以前是C组的成员,辣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因为北野雄二的关系给他了不少照顾。
听说辣酱在寻找马丁,他犹豫再三,觉得还是给马丁传个话比较稳妥。
他通过密语联络上马丁,询问老大的态度,要不要想办法接见一下辣酱。
马丁向来多疑,而且早就放言,一次背叛终生不用,当然不会再见辣酱,他还把小野鸣晨臭骂了一通,让他找死不要连累大家,现在辣酱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谁敢和他接触?
挨了训,小野鸣晨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严令他手下的人,见到辣酱都绕着走,躲得远远的。
他们两个都应对还算得当,为后来的事情免去了不必要的损失。
接下来的日子,辣酱每日也不工作,就是悠闲自在地在基地里乱转,寻找每一个疑似马丁的人,寻找可能和马丁有牵连的人,累了就随便找个什么人的舱位充电休息。
和警察相比,他的优势很明显,他知道哪些人是马丁的心腹,有时候他会长时间盯着某个人,寻找破绽和线索。
肖恩·泰勒很精明,他每天都查看辣酱的行踪报告,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态度,把所有被盯过的人抓了起来。
于是,辣酱的目光居然附带了“死亡凝视”的效果。
这些人中,还真有几个是隐修会的骨干成员,其中就有斯蒂文。
马丁郁闷坏了,斯蒂文是整个隐修会最关键的一环,因为他负责联络着堂兄加图索。
加图索潜伏在警察系统里,正在慢慢拉拢武装力量,辣酱的出现把这一切全都打乱了。
如果斯蒂文叛变,供出加图索的事情,那么一切都要完蛋。
辣酱当然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依稀记得这个名叫斯蒂文的人,曾经在A区弥撒仪式中站在前排而已。
亲眼看到斯蒂文被抓走后,辣酱和肖恩·泰勒达成了无言的默契。似乎只要他继续提供名单,就能安稳活下去。
由于肖恩狡诈,抓走的人不杀也不放,神神秘秘的让人猜忌。
马丁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只能通令隐修会停止秘密集会,绝对不可以相互出卖。
他也不愿意坐以待毙,他秘密通知了洛克希做两件事:“第一件是散布消息,让大家仇视辣酱,逼迫他停止迫害行动。第二件事是做好暴动的准备。”
因为加图索很生气,要求隐修会拯救斯蒂文,马丁担心他提前发动叛乱。
其实暴动救人是一步臭棋,这样做能成功固然是好,如果失败了无疑是在告诉肖恩·泰勒,抓捕的人里面有个重要人物,斯蒂文也再无生路。但是没办法,加图索掌控的力量很隐秘,马丁也不能完全控制。
很快,再生人中开始传言,这个外号“辣酱”的家伙是肖恩·泰勒的走狗,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要遭受无端迫害,大家应该驱逐他。
辣酱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朝他竖中指,充电的时候有人捣乱关电源,闭目休息的时候会被人丢石头。
所有再生人都在起哄、咒骂,那种千夫所指万夫唾弃的场面,令人心悸。
终于他受不了了,找到一个警察:“带我去见肖恩·泰勒!”
那警察汇报了情况,很快得到反馈,带辣酱进入了曙光女神号飞船。
在飞船内部,一身黑色特殊躯壳的肖恩·泰勒彬彬有礼毫无架子:“欢迎你,我的朋友!”
辣酱开门见山:“我要寻求庇护,请让我加入警察队伍。”
肖恩挺喜欢他这么直来直往的,嘴角微微一翘,戏谑道:“凭什么?”
辣酱环抱双臂站得理直气壮:“因为这里只有我能帮你抓到马丁,其他人谁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