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一夜温存
百草的另一名同伙的脑袋,应声而落,我也被吓了一跳。百草看清来人的面孔后,吓得跪倒在血水里:“霸王……”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诗图,正准备微笑,就眼前一黑,晕了下去。
再睁开眼,是碧莲哭成泪人的可怜模样。而我,爬在干干净净的被窝里。虽然卧房的颜色证明这是祥宫,但是能够睡在这样干净又安全的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可见幸福感向来都是对比才能产生的。还没听清碧莲在说什么,我又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有水吗?”我的嗓子因为劳累已经完全沙哑了,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厮杀时的喊叫。见还没有人答应,我又勉力说了一句:“有水吗?”
传来一阵推门的声音,来人身量很高,脚步声很重,大战之后,我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准备努力的支起身子。
“是我。别动了。”他的声音像是一颗酥奶糖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全部的杀气化为乌有,一双温暖的手按在我两肩。
“诗图……”我发觉自己气力不济,不仅嗓子哑了,而且浑身经过刚才一阵挣扎,彻底丧失了力量。
“星辰,是我。”他又应了我一遍,那么温柔,好像在他掌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易碎的玻璃器。大战之后,我的心理状况和身体状况一样脆弱,我想要的温柔,他都有。从十年前,到现在,我习惯的只有他而已。
“星辰,你的脊背受伤了,所以只能用吸管喝水了哦。”他的口气,好像我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谢……谢……”我勉强应了句。
“喝吧。”
我努力地吸水,水流过我的舌根、喉咙、食道,直达胃部,水温刚好,像一道小河淌过大战过后黑焦皲裂的土地,小河过于快乐,径自在这荒凉的世界中竟然唱起了歌。
痛觉在慢慢恢复,脊背上的疼痛让我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诗图的眉毛随着我的呼吸,拧的越来越紧。
“诗图,麻烦……用镜子给我照……一照,我想……知……道,伤得……怎样……”过了一阵,他还没有动,我以为是我的称谓有问题,“霸王,麻烦……”
“不,星辰。我喜欢你叫我的名。”
我竟然心里一落。我变了,可他不愿承认,他也变了。诗图,你总是念旧。可这个见鬼的新世界,活着已是不易,所有人,即使尊贵如你,也没有资格念旧。自我离开后,为了建立叮当,南征北战多年,多少姐妹殒命沙场,多少姐妹怀着希望或失望死在我的怀里,我已不能做你的佳人,因为我的心里住了太多冤魂,肩头压了太多承诺,怎可能还做那个在你的庇佑下,每日巧笑盼兮,只知弄琴抚花的爱妻呢?
今天,我身心俱废,实在对你狠不下心来,我允许你这样再幼稚一天。明天,我依旧要将你的所有幻想狠狠踏碎。对不起,诗图,我必须这样做。
“还疼吗?”他亲抚我的后背,由下而上,再游走至胳膊。
“不疼。”虽然后背的疼痛依然让我时不时倒吸凉气。但是我宁愿让他觉得舒服点。
“大夫已经给你敷了药,人圈环境肮脏不堪,病毒情况复杂,已经用了最好的抗生素。但是创口太深,你若太疼的话,我让他们用麻醉药。至于镜子……别照了。”
“不用麻醉药,我忍的住。”后背是有多糟心,居然不让我看,“没关系,给我镜子吧,你若不给,我自己爬起来去看。”说着我就开始挣扎着要起,这一使劲,后背上刀割一样的疼。
“好了好了,我拿给你好不好?”
诗图揭开膏药帮我举起镜子,我再拿着一个镜子,这才看见后背的情况,剑锋从左肩入,划过肩胛骨的外缘,直到接近腰部的位置才停止。肩胛骨的那儿甚至能看见一点白骨,如此长的一条伤口,好在处理及时看样子并没有溃烂,只是血口太深,看起来痊愈起来并不会太快,如此一来,我的逃跑计划又要搁置了。
“我会让他们用最好的药,不会留下太明显的伤疤的。”他以为我的阴郁是纠结于美或不美。
“哦,谢谢。”
整整一个晚上,诗图不停的在为我换药擦药,喂水喂药,临睡前还为我做了点米粥。现在夜已深了,因为没用麻醉药,我疼的并不能入睡,只是微微闭上眼装作睡着,待他睡着后,我看着他趴在床边,浓密的睫毛和偃月般的红唇,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停下来吧,和他在一起。可是,仅仅一瞬间之后,就有那么多的脸围绕在我的脑海里,含着泪眼,只是一句:星辰大人。
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丝丝发丝,像雨丝一样湿润我的心田。就这一夜吧,我也可以得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