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溟
然而西渝大军撤军前夕,楚寒天被流矢射中从马上摔落,危在旦夕的消息也一并传了来,风子虚却在这个时候失了踪迹。
顾锦尘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样担忧楚寒天的安危,一想到他有可能会死,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就像被利刃刺穿了一样,疼到窒息。
她找不到风子虚,又不敢惊动哥舒溟,只能留下书信一封,带着阿玥,两人就这样连夜出了平壤城,往西渝赶去。
“穆清远,今日我奉阁主之命来取你性命,看你还能再逃到哪里去”风子虚掀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黑色帽子,目光如炬地盯住已经被团团围住的穆清远。
而那些围这穆清远的正是当年截杀顾锦尘的十八位魑魅杀手,魑魅令箭的持有者夜青夜玄首此刻正站在风子虚身边。穆清远带的那些个手下也已经被他们就地处决了。
“哈哈哈,难道他就不怕我死了以后,他的秘密会被泄露出去吗?”穆清远如毒蛇一般,眼神阴森中透着一股狠厉。风子虚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讪笑到“你那所谓的心腹早被阁主杀了,他愿意留着你,只不过是看你还有些作用罢了!”
“杀了?”穆清远有些慌了神“不可能,他不可能找到她?”
“你在临安的时候,暗中联络过那人两次,阁主早对那人起了疑,所以那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阁主的监视之下”风子虚此刻倒是有些闲心同他多说一些了,也好让他死得明白些“若不是为了报仇,我也愿意放任你自生自灭的,毕竟我今日不来杀你,你也已经时日无多了。”
“原来,他早有这一手,是我太小看他了,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刚死了母亲,报仇心切的孩子”穆清远明白自己难逃此劫了,竟不再疯癫,开始平静了下来,他抬头看向风子虚竟诡异地笑了“关于我是否‘时日无多’,或许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风子虚这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听下去,穆清远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咯咯”地笑道“顾锦尘她就要死了,和你心爱的姑娘命运相连的那个人,她就要死了!”
“你说什么?”风子虚不敢相信,看着穆清远的眼神冰冷的如冰锥刺骨。
“我说顾锦尘她就要死了,不出意外也是在今晚,这样想来黄泉路上我还有个作伴的,也不算太寂寞”穆清远依旧在笑着,看风子虚还在错愕,只好说的更明白些“她可是乌穆遗孤啊,手掌南越半数的兵力,始终是个祸患,他容不下我也自然容不下她。今晚顾锦尘会得到一个假消息,然后孤身出平壤,她会死在去西渝的路上。”
“消息是你给的?”风子虚紧握着拳头,看到穆清远点头承认后,一向温雅的他,怒不可遏地抡起拳头就锤在了穆清远的脸上,直打得他唇角溢血。
穆清远擦了擦唇角的血,一开口却还是有大口的血溢了出来,他没在意,继续说着“我给的消息,他亲自……”
穆清远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止了声,因为吃痛而放大了瞳孔。他往胸口看去,正是一把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风子虚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转头有些愤怒地看向夜青“为什么出手?”
夜青早在穆清远说出顾锦尘要死的时候就想出手的“你再知道多些,死的就是你自己了。”
“兄长,清远带着侄儿来见你了,咳咳……”风子虚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弥留之际的穆清远打断了,他走上前去,替穆清远合了目,然后翻身上了马。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希望还能来得急吧!
“你要去哪?”夜青一把抓住风子虚的缰绳,后者不留情面地用力将缰绳拉了出来“去救她!”
“你不能去!你知道阁主的脾气……”夜青阻拦不及,风子虚已经策马奔了出去,夜青那后面半句估计他也听不见了“况且,你现在去也已经晚了。”
“阿玥!”顾锦尘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本能地往阿玥的方向跑去,不想自己也被箭矢射中了小腿,跪倒在地。她又一次看着自己亲近的人,倒在自己的眼前,却无能为力。
她砍断了那支陷入自己腿肉的箭矢,哭着喊着,一步步挪到阿玥的身边。
阿玥身中数剑,顾锦尘颤抖着双手却无处安放,她只能一遍遍地替阿玥拭去唇角溢出来的鲜血“阿玥,你别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已经不剩什么了……”
“少帅,不要管我了,快走!”阿玥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推她,却还是没能将推开,顾锦尘拉着她的手死活都不肯放开,她哭着,视野被泪水浸染,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阿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阿玥是少帅的侍卫,为少帅而死是我最好的归宿,可惜……可惜以后都不能再陪在少帅左右了,您……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阿玥想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可是那手抬到了一半就落了下来,顾锦尘忙去抓住那只手放到自己的脸上,看着阿玥紧闭的双眼,自欺欺人地一直说着,她说了很多话,可除了耳边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兵马声,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再也听不到阿玥的声音了。
“阿玥啊,你让我逃,而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天涯海角,何处不是君的天下啊!”来人已经近了,顾锦尘胡乱地擦干了眼泪,顾不得腿上的伤痛,倚着司云剑站了起来,无声地笑着,可那样自嘲一般地笑,达不到眼底,她的眼中仍是一片凄凉。
这一生即便是遇到再危险困顿的境地,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灰意冷过,哪怕是那时在无名河畔,哪怕是被穆清远那般诛心折磨,她也没有想要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曾缺失过一段记忆,是在碣石山里见了穆清远的那段记忆,可是现在我想起来了……”顾锦尘盯着那人隐在西渝铁面头盔下的眼睛看,似乎是想要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什么“他给了我一块令牌,那是今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佩戴的令牌,现在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了。可这块令牌出现在他手里,又被我看到了,那可比昔日能调动王府府兵的用处大了去了……”
顾锦尘一步一蹒跚地靠近他“所以,您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溟渊阁阁主南宫溟,又或者是……”
“够了!”那人厉声低吼了两个字,威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可事到如今,她顾锦尘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她只是目光闪烁了一下,将视线移到了那人提着的玄铁剑上“竟能劳动您亲自来杀我,也算是……也算是我有些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