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妖浮华录*
我不知道我现在算是睡着还是醒着,眼前一片黑暗,虽然眼不能视物,身体不能动弹,但是耳朵倒是听的清楚,不晓得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黑夜或白天。
苏弘每次过来都不说话,只是爱用一双大凉手摸我的头发,泽渊倒是来的最频繁,每次过来都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削了苹果又扔掉,浪费这事儿,他倒是做的淋漓尽致。
至少到现在,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就比如到现在这种状态,能不炸了周围就不错了。这好不容易能看到东西了,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仔细瞧瞧四方,也并不是在床上躺着,而是坐在戏园子里头,四周摆着桌椅,沏着热茶,好像刚才还是看客满席的样子,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子也并没有过分舒适的感觉,耳边泽渊絮絮叨叨的还在说话,不过好像好像隔着一道厚厚的墙。
对面坐着的,是个身穿桃色戏服的陌生女人,左半边脸上画着浓厚精致的脸谱,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京剧里头霸王别姬虞姬的妆容,我也算半个看客,这些玩意儿,我还是识得的,她的右半边脸上却是干净朴素模样,未着半点粉墨,皮肤病态的泛着白。
她也不看向我,自顾自的拿着一把铜镜孤芳自赏。我站起来走了两圈,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啜了两口,味道还不错,是我没尝过的茶叶。我还没安安稳稳的坐下,她就起身抖了抖桃色的戏服,踩着莲步就上台去了,一声长唤把我吓得不轻。我穿着墨绿色的旗袍,坐在了桌子角上头,这旗袍贴身的很,动作稍一大就觉得要裂开。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赢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账坐,
待见军情报如何?”
这唱的是霸王别姬《劝君王饮酒听虞歌》的虞姬选段,她唱的咿咿呀呀的,却反倒是倒是柔情似水的好听,没有伴奏,倒是卡点卡的挺准,虽然不是太懂,但是最起码人家唱的好听不好听,我还是听的出来的。
好久没亲耳听过别人唱戏了,这么一段听下来,还真是意外的想多听几段,只是台上那女人半面妆的脸实在太过怪异,并没有让我觉得分毫赏心悦目。一段唱完后,那女人端着唱戏的架子,踩着莲步就下台来,直跑到我面前,眼睛睁得老大,我心说这不会是个得了神经病的小妖精罢。
“台下何人?”她声音柔柔的,又带着几分力度,用的是刚才唱戏的嗓音,一双大眼睛瞪得十分大。
我翻了个白眼,这妹子估计是中二病太严重了,神经病了都。我扭过身子,端起茶杯,轻轻泯了一口,不去搭理她,对付这种人就应该这样,越是配合他他就越是起劲。
“老妖精果然和他们不一样,老谋深算的本事倒是别人学不来的。”她见我并不鸟她,僵持了不一会儿,她就败下阵来,不过她的本音倒是挺粗犷的,蛮有磁性。
“过奖,不过老妖精倒是没说错,确实不小了。”我眯着眼睛冲她礼貌性的笑了一下,心里止不住傲娇了一下下。
“你明明轻轻松松就可以逃出这所谓的幻境的,为什么?”她掀了一下裙摆,拉来一个椅子,坐在我的对面,坐的姿势也确实不像一个温软妹子的模样,端的架势,倒是男子气十足。
“闲着也是闲着,陪你玩玩也好。”直觉告诉我这只连低级幻境都布的惨不忍睹的弱鸡妖精,肯定不简单。
“被自己男人搞得半死,还有心情说闲着。”这女人嘴巴也是真毒,刻薄的要死。我开始不喜欢她了。
“不会说话的人,实在不招我待见。”这是实话实说。
“拐你来可不是让你和我顶嘴的,”拐我来,倒还真坦诚,虽然很不爽,但我是个有教养的人,再生气也要保持微笑
“帮我个忙。”这种人最讨厌,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命令。难不成除了神经病还有公主病?
“先你讲个你的故事让我乐乐。”好吧我的恶趣味上来了,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如果这个事你给我办好了,我一开心,或许会告诉你一些莫子初的事情。”
顿时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虎躯一震,这小妖精果然是有备而来。
“什么事?”我不由得的语气加重了些。
“如果我说那个追杀你的莫子初,不是冒牌的,会不会引起你的兴趣?”那女人欠揍的脸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桌子上头一跃而起,恶狠狠的掐住她了的脖子,指甲已经陷入了她的皮肤。
这倒是个不小的信息量,莫子初的事情果然有蹊跷,而眼前这个女人,肯定知道什么事情,看来她已经断定我一定会帮忙,所以才敢这么唐突的把我留在这儿,用的还是这么拙劣的幻术。
她既不躲开,也不反抗,一张辣眼睛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是在考验我的耐力,好吧我确实是失态了,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我一开始就失去了主场地位,果然,莫子初还是我的软肋。我慢慢松了双手,表情再也不是那副玩味的模样。
“我很少对一个雌性这样失态,小妹妹,你确实戳到危险地带了。”
“虽然我很不乐意,但是还是得先让你听一下我的故事,还有,我不是小妹妹,更不是你口中的雌性!”在我还不算瞎的时候,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世界观瞬间就又被刷新了一遍。
金淳是个漂亮的女孩儿,鹅蛋脸大眼睛,一张樱桃小嘴笑得很讨人喜欢,只是可惜先天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架子。村里的孩子都爱和这个可爱的大姐姐在一起玩。
城里头有一家特别有名的戏班子,金淳打小就爱去哪儿听戏,躲在后台帮着拿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时间久了,自己也会跟着哼唱两句,还挺像那么回事。
那个时候,收女人唱戏的戏班子几乎没有,原因就是培养一个女弟子实在不容易,打小开始教,若是日后唱的好了,出了名儿,哪位达官子弟一旦相中了,就要千方百计的娶回家做姨太,好好的苗子,放出去没两天就被别家给弄走了,还得重新养,那么这段时间内,戏班子基本是赚不到什么钱的。况且寻常女子也并不乐意去做个戏子抛头露面。
戏班子里有个小十四,和她年龄相仿,俩人也算打小一起长到大的,小十四是孤儿,被人贩子卖到了戏班子里头,班主瞅他样貌长得好,嗓子也舒坦,花的钱也不多,也就两个大洋,况且还十分听话,在戏园子里头,倒是讨人喜欢。
第一次见小十四的时候,他才不过八岁,因为练功练得不好被班主拿着碗口粗的棍子打屁股,打一下,他就咬着牙叫唤一声:“打的好!”
旁边练功的是几个同期进来的孩子,虽说压腿的压腿,翻跟头的翻跟头,但是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瞟过去,有几个调皮的,偷偷交换着眼神偷笑着。金淳端着一个大瓷碗,里头盛着满满的药酒。
“孙班主,药酒来了。”孙班主长得利害的狠,尖嘴猴腮的,长长的小辫被他缠在脖子上头,右脚踩在长凳的一角,把黑色的开衫往腿边撩开,狠命的打向旁边趴着的小十四,每一棍下去,他白嫩的屁股上就留下一道淤青,甚至都有血丝开始渗出来。
“淳淳,你过来。”孙班主大概是打累了,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金淳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衫子,头发上捆了一个大红的头绳,小脸晒得黑黑的,站在这群唱戏的白面小子堆里,反而是最不像姑娘的一个。这群白面小子虽说本身身份不高,但是在村里头得小娃娃前头还是很傲气得,到底还是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平日里,金淳都不敢和他们说话,这一个个的,比村里最水灵的姑娘还要水灵。
她怯怯的走过去,轻轻咬着下唇,端着满满的药酒就往前走过去。
“你来帮他涂涂药水,这群小子还得练功。”班主收了棍子,打手往金淳肩上用力拍了拍,颠得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班主力气大,这是戏班子里头的各位都亲身体验过的,练功的小子们偷偷瞟过来,脸上得笑意已经遮盖拿不住了。
金淳吓得说不出话来,看向那凳子上雪白的屁股蛋儿,白晃晃的,不觉间都看花了眼,班主交代完就走了,大院里练功的小子们也不努力练功了,远远地张望着,发出压抑的笑声。
板凳上小十四动了几下,估计是疼的太厉害了,咬着牙倒抽凉气,金淳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和他的屁股蛋儿一样白嫩,鼻子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眼珠子黑漆漆的,许是大汗趴在凳子上憋得慌,面上一片红晕。思索再三,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你走开,我自己来。”凳子上的小人儿喘着粗气,从喉咙里头挤出来一句话,说着就要从凳子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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