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严家的院门后,馨香柔暖的世界,重现在我们的面前。
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人哑口不语,自顾自的瞧向窗外。
驶近村口时,乍见三辆打着警灯的警车排在了路边。
待车子又行了百米左右,只见前方已经拉上了油黄色的警戒线,线外围满了村人。
所有人,无不探长了脖子,踮足了脚尖的向里窥望。
一串惊恐的尖叫声,时不时的从人群中传出。
霎时,几个掩紧口鼻、面如土色的村人,拨开人围冲到路边后,或蹲或跪的将体内的酸液倾吐出来。
警戒线内,四五个忙得焦头烂额的警官,将好奇惊恐的村人们一一的拦在外面。
云姐将车子停住,一个体型微胖的警官冲我们走了过来。
“呀,是你们啊。”胖警官勉强的笑了笑,说到。
我脑瓜转了一圈,认出了面前的警官,忙道:嗯,咱们在三十亩岭上见过。前面咋啦?
胖警官疲惫不堪的脸上,涌出深深的悲凉与无奈,说道:死了个人,是你们村的。一把钩子……
他顿住了,皱了皱眉,说:算了,过多的我就不说了,惨不忍睹啊。
我妈问:同志,我们的车子能从前边开过去吗?
胖警官弓起腰,瞄了一眼,低下头道:我看啊,你们还是把车停路边吧,这乌泱泱的人流,一时半刻散不掉。
“好,谢了。”云姐点头还笑。
她将车子贴在路边,我们三人在车内落寞无言的坐着。
我将头靠在头枕上,砸吧了一下嘴,说:咱们村的人,怎会死在这儿了?难道真的要亡村灭种了?
我妈摸了摸我的头,苦涩的笑了笑,说:别想那么多,有神祖婆婆护佑,万事大吉。
云姐别过头,刮了刮我的鼻头,柔声道:回家吧,大白天的,害怕啥呀?
在这方狭小的车内,一种被幸福簇拥的快感,在我的心田播撒开来。
我的身边,坐着两个深爱我的女人。冰冷的惧意,瞬间淡了几分。
下车后,我们放轻了步子的向里走去。
方才,村人们吐泻出的酸液溅满了一地,走近后,刺鼻的酸味搅的人脑袋发晕。
当我将目光微扬,恍然发现人围两旁的两棵参天巨树的腰身上,连接着一根银闪闪的钢丝。而钢丝的下面,则系挂了一根血红色的渔线。
隔着人围,难以望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从村人们僵冷惧恐的神色中不难得知,死去的人,死状极惨。
“来,大家让一让。”两个警官抬着一副盖了白布的担架,从里走出。
所有人的目光,片刻不离的追在那副担架上。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警官左膝一软,左臂一沉,白布中的尸体兀的向下滑落。
登时,一股脑新鲜的血水,打透了白布,喷泻了一地。
“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响亮急促的惊呼。
“老张,要不歇一歇,这几天够累的。”
“不了,还是先将尸体抬上车吧。”
两个警官说罢,步子酸沉的向前走去。
趁此空档,我快速的瞟了一眼,直吓得头骨裂麻。心口处,像被雹子摧打了一下,疼中带寒。
我妈拽住我,想要瞥上一眼,立于她身前的云姐,赶忙将她给揽了回去。
我挤了挤发晕的眼睛,搀着我妈,往前走去。
我妈忙问:你看到啥啦?把你吓成这样?
我摇摇头,抿紧嘴,面色呆然的望向前方。
刚刚,我从担架上望见的人,是我们村的毛蛋。他的死状,岂止是惨烈,简直是惊悚。
那一幕,清晰的刻进了我的脑中。
死去的毛蛋,双目爆睁,直愣愣的盯向天空。他的嘴,像是含了一枚核桃,张的圆圆的。最虐心的是,他下巴的最中心,刺进了一枚尖利细长、且将他颅顶穿透的铁钩子。
而铁钩子的的另一端,则系在那根血红色的渔线上。
不觉间,我已联想到毛蛋濒死之时,所受到的折磨是何等的揪心裂肺。
那枚锋利的铁钩子,刺穿了他的舌头,刺进了他的鼻骨,刺透了他的头皮。
这一刺,来得极快,痛的极久,断气已是必然。
还未走远,猛听得身后几人热议不断。
我妈定住了脚,回头望去,喊了一句:崔姐,刚刚是咋啦?
一个年岁偏大的婶子,迎着我妈的话语,走了上来。
“这俩娃娃是小华和小云吧?”
我妈将我和云姐拉上前,回道:嗯,咱家孩子。你俩,快给你崔婶问好。
“崔婶好。”我和云姐不约而同的喊到。
“嗯,好,好。”崔婶喜滋滋的望着我和云姐。
随后,她将我们三人带至一个人稀的地方,眼神中复又充满了惊恐。
她说:妹子、侄儿们,还好你们来的晚,要是再早一些,唉……
我说:崔婶,那个人是我们村的毛蛋,他、他咋死了?
崔婶将我们向远处又引了几步,低声说:老婶我一大半年纪了,头次看到活人被活生生的残忍杀死……活生生的杀死。
云姐扶住身子颤荡的崔婶,问道:是被谁杀的?
崔婶攀住云姐的肩头,脸色发青,用极低的嗓音说:鬼。
“鬼?”听到这个字,我只觉有一股冷冽的电流,从我的脚底袭到了我的头顶。
我妈砸了口凉气,问道:崔姐,光天化日的,何来鬼怪啊?
崔婶见我妈嗓音放高,紧忙“嘘”了一声,说:妹子,可别那么大声。
接着,她讲了下去:差不多一个小时前,村里人吃罢了饭,就聚在门口谈天。突然,村口传来了一声尖叫,大家伙挪起屁股,觅着声音跑了过去。当我们跑到刚才的那个地方时,忽地看到半空中吊了一个人,而我们村的勇子正守在那人的身下,一边跺脚,一边呼喊。等所有人走近后,才看清悬在半空中的人,正是你们村的毛蛋。听勇子说,他俩人常年在村里打零工,不光活累,而且挣得也少。于是,他就约毛蛋来家一趟,商议着外出打工的事。可不知怎的,毛蛋一走到那两棵大树下,就被悬吊了起来,据一个眼尖的小孩说,毛蛋的脖子上被套住了一圈细细的钢丝,肉眼很难辨清。眼下,被吊在半空中的毛蛋,一张土黄色的脸涨的血红,就像是被人泼了辣椒油一般。他的眼珠子不断的向上翻涌,露出清一色的眼白。他的双腿在空中拼命的猛瞪,直至力气趋弱僵硬了下来。之后,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的怪事。
崔婶讲到这儿,歇了会儿神,扭头睨了一眼事发的地方,又快速的回正了身。
她继续说:赶来的村人们,从村里快速的扛了把梯子,架在毛蛋的下面,想把他给救下来。此时,勇子家五岁的儿子小峰从一旁阴笑着跑了过来。村人们觉得奇怪,还未来得及去照看小峰时,他竟将村人们架好的梯子一脚踹倒,而后,他沿着一颗大树“嗖嗖”的爬了上去。当他爬到和毛蛋等高的地方时,在大树的表皮上一拍,一枚黑色的钩子从树里“啾”的飞出,擦过两树间的那根钢丝,刺透了毛蛋的……
“五岁的孩子?”我不可思议的低嚷了一句。
崔婶说:听勇子说,小峰还有一个月才满五岁。当下,村人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傻了,慌忙报了警。
“那小峰呢?他为何要这样做?”我妈问。
崔婶说:小峰做完这一切,就顺着大树滑了下来,站在原地冷笑。过了四五秒后,他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等他醒来后,对于方才所经历的一切,断然不记得了。当他听到自己杀了人时,小脸都吓紫了。村人们琢磨,小峰肯定是被鬼附身了。你想,他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娃娃能懂啥?跑都跑不稳,可刚刚上树时,却麻利的像只猴子。
听完崔婶的讲述,我脑子里立时呈现出一副具象的画面。
回到家时,未进院门,便看到我爸蹲在门口,咬了根旱烟,眉头苦锁的独自发愁。
“爸,怎么了?”我跑上前,喊到。
看到我们无虞的回来,他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起身迎了上来。
我妈白了他我一眼,训道:大中午的,你坐外面干嘛?老大呢?
倘在平时,我爸定会还上几句来捍卫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而现在,他的脸色很难看,一褶褶的皱纹里,覆满了哀伤。
他平静道:事都办完了?
我妈挺起头,骄傲的说:那当然,经我之手的事,你还不放心?
我爸淡然一笑,点点头,静静的说:老黄死了。
“啊?”我们三人的头上,如被雷轰了一般,麻不可当。
我爸提及的老黄,即我们村的黄表叔。云姐要回来的消息,是由他头个散布的。
我妈揉了揉酸红的眼睛,忙问:啥时候的事?咋没的?
我爸又摸出一根旱烟,叼进了嘴里,说:自你们走后不久,我就收到了老庄发来的短信,告诉我老黄死了。
老庄,是我爸要好的一个朋友。早年,我爸和黄庄二叔同在镇里的木材厂做工。此后,三人便常聚在一块,喝酒谈心。
去年,托云姐的面儿,黄表叔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便力邀我爸和庄叔同他一起来京做事。后来,庄叔去了,我爸因为要整修家里的房子,就耽搁了下来。
我爸吐了口烟,说:老庄给我发完短信,我一下子傻住了。当我给他拨过去时,他正在给老黄的家人通电话。几分钟后,他回了过来,我一听手机,他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最后,等他缓过劲来,才说老黄死在了一栋别墅院外的假山里。他说,前几天,老黄突然间失踪了,工友们寻了半天仍是找不见,便抓紧报了警。今晨,那家别墅的业主在院里散步时,发现从假山上流下来的水是红色的,他细查了一圈,在山顶的凹槽内,发现了全身浮肿的老黄。天爷啊,他在京城惹谁了?
我妈捏过他嘴里的旱烟,丢在了地上,说:毛蛋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我刚从那儿回来。真是够惨的,他前两天刚没了媳妇,今天……”我爸的话,一小半淹进了口水里。
“爸……爸。”院里,响起了大姐的呼喊声。
听罢,我们四人快速的奔向了院里。
进来后,只见大姐一手紧抱文文,一手挥动着手机。
“姐,咋啦?”我忙问。
大姐一脸凝重,将手机递到我的手中,抱起文文闪进了屋内。
我将手机里的信息速览了一遍,双手不住的打颤。
待云姐和我父母阅过后,亦是面色发沉,惊惧的缄口不言。
原来,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消息,说是我们村的丹婶在将孙子送往学校后,竟离奇的失踪了。当一片片猩红的血水,从公交车顶上溢流下来时,人们才在车顶上发现了她。而她,早被钉子死死的钉在了车顶上,死状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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