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之内,我们村的三人,在不同的地方惨遭毒手。不过,这是目前尚知的,未知的,又有多少呢?
吃过午饭,父母将我和云姐带到北屋,关紧了门窗,似有要事相商。
见他二人如此郑重,我忙问:爸、妈,你俩鬼鬼祟祟的整哪出啊?
俩人互望了一眼,我爸说:小云、小华,我看啊,你俩还是回到咱村去。
“啊?”我有些不解。暗想:难道是俩人是觉我和云姐睡在一张床上,有损她的声誉吗?
俩人不再说话,满脸羞赧的望着云姐。
我妈忙说:云儿啊,你可别多心啊,我和你叔……
云姐笑了笑,插话道:您二老是觉得咱们村比这儿要安全。
“对。”俩人异口同声道。
听了云姐的话,我登时明白了,说:是啊,警方在咱们村布下了天罗地网,倘若凶手来了,定让他插翅难逃。我和云姐又受了神祖婆婆的护佑,明的暗的都不怕。
我妈悲怆道:你们快回去吧,我和你爸,哪怕遇到不幸,这把年纪了,没啥。
云姐眼眶泛红,抽泣道:婶,你和叔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我望着面前两个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女人,哭的稀里哗啦的,心里一阵儿酸,一阵儿暖。
刹那间,我想起云姐在严家时对我妈的称呼,笑道:妈,云姐刚刚叫你啥来着?
“婶啊。”我妈不明就里,回到。
我笑眯眯的望着云姐,问道:姐,你在严家喊我妈啥来着?
云姐泪水渐止,玉颊羞红,支吾道:妈……
我坐到了我妈的身边,装作她的样子,答道:唉。
我妈推了我一把,泪水冲出了眼眶,欣喜若狂道:好闺女,坐妈旁边。
“妈。”云姐又叫了一声,面颊上碾过一片新泪。
我拍拍她的肩头,用目光点向我爸,笑道:我可不是生在单亲家庭啊。
云姐剜了我一眼,冲我爸怯生生的喊道:爸。
我爸激动的连应了几声,眼眶中泪水横流。
晚些时分,我和云姐收整一番,辞别父母和大姐,向村中返去。
天色已近昏暗,万物的面孔模糊了起来。
车子在平阔的马路上飞驰着,当轧过一块小土棱时,猛听“砰”的一声,车子的右前部分往下一沉,失控的车头左扑右闪的乱窜着。
我顿觉身子在某一刻已经飘飞了起来。胸口之处,被安全带勒的巨疼,有一种快将身体裂开的错觉。
云姐连续的点踏了几脚刹车,终于将车子逼在了路边。
所幸,没有来往的车辆,我俩也安然无事。
下车后,只见右前轮已经瘪了下去。轮胎上,扎了一块尖锐的石块。
云姐在扎胎的地方倒了点水,见无气泡,舒了口气,说:上车吧,咱去寻个近点儿的修理店。
车子慢行了半公里左右,我俩终于找到了一家寒酸破败的修理店。
修理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他的旁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涩小伙。
那小伙通体黑色,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衣,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套了一副黑色的手套,捂着一嘴黑色的口罩。从他闪躲怯懦的眼神中,我窥到了一股死气沉沉的寒意。
不过,大家乡里乡亲的。当下,我不再多想。
修理店的不远处,有一座可供乘凉的亭子,在此荒僻之地,实属罕见。
我冲店内的云姐喊了一嗓子:姐,我去那边坐坐。
“好。”云姐莺声细语的回了一句。
夜色,已经微熟了些。天空中,闪着几颗莹莹的星。
凉亭内,有几方坐凳,坐下后,我捏了捏酸疼的脖子,打了几个疲困的哈欠。
一缕凄凉的阴风在亭内“簌簌”吹过,我的身上精神了许多。
“你好,我能坐下马?”一记飘渺温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出来。
声音虽柔且轻,却真的将我吓了一跳。
我扭过头,看到一个容貌艳美、娉婷袅娜的年轻女子,正笑盈盈的倚在亭柱上。
她的肌肤白皙似雪,一双宝石般的秀目灿亮如月,小巧的樱口,纤纤的柳眉,让人见了,暗自惊叹。
我一时看痴了,哆嗦道:欢迎……请坐。
女子嘻嘻的笑了,就着我坐了下来。
令人惊异的是,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踩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手中握了一把墨色的油伞。给人的感觉,她像是从故去的岁月中穿越而来的。
我不禁问道:姑娘,你缘何带了把伞啊?是怕下雨吗?
女子媚笑着轻声道:我喜欢黑。
“喜欢黑?”我呢喃了一句。
女子续说:公子,我一个人好生落寞,可否邀你与我共度余生?
我望着她一脸的情深意切,不禁心头怦跳,面色发红。
不过,我转念一想:她唤我公子,又说自己怕黑,且一身的古怪装扮,莫非她是……
想到此,我遽然的将身子往旁边挪去。低声问:姑娘,你是人是鬼?
她“嘤嘤”的笑了,抛来一个勾魂荡魄的媚眼,嗔笑道:公子明知故问,大家均是同道之人,何必开玩笑呢?
我板起了脸,怒斥:你若是鬼,离我远点,我还没活够呢。
女子杏目放大,笑容收紧,忙问:你是人?
“嗯,活生生的。”我起身跑到了亭柱后,回到。
女子娇美的脸上,现出浓重的狐疑,说:那你的身上,为何有冰寒的阴气?
我攥紧了亭柱,心底慌了,寻思:若给她讲述一遍神祖婆婆的事,几时讲得完?可给她提起神祖婆婆,她难道认得?
“我的祖婆婆是阎王大人的知己,她经常带我去阎殿游玩,因此阴气盛了些。你快走,不然我将阎君唤出,将你收回去。”惧怕至极的我,诌起幌话倒也顺溜。
女子立起身,撑开伞,一边向远处走去,一边回道:打扰公子了。
待她远去后,我竟有些落魄。她若不表明自己的身份,陪我安静的谈会儿心,岂不幸哉?
一束明亮的灯光,从我的身后射来。
“小华,上车。”云姐摇下车窗,柔声唤我。
当我走向车子时,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通体黑衣的男孩。此人,便是修理店的那个。
他的嘴上依然顶着一副黑口罩,那双阴沉的眼睛里蓄满了无澜的死水。
当我走近车门的一刻,竟赫然发现,这个男孩的腿下空荡荡的。他的脚呢?难道,他也是……
眼下,我不敢明说,只能稳下心,趁机将他甩开。
男孩同我一齐坐进了车内,我坐副驾驶的位置,他坐在后排中间的地方。
云姐笑说:这个是修理店的伙计,想让咱们捎他一段。
我从后视镜内快速的瞥了一眼,只见他压低了帽子,将冰冷的目光刺向我的后背。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轰”,云姐启动了车子。
此时,我将头转向后方,眼睛却望向车窗,问道:小兄弟,你们店有水吗?我有点儿渴。
云姐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后面的男孩,压了压帽子,用苍哑的声音说:有……我去拿。
“好。”我转过头,挤出一丝牵强的笑。
在他下车的一瞬,他竟突然的扑上身来,凑在我和云姐的中间,冷声道:等……等我。
我和云姐被他出乎意外的举动,吓的有些茫然。
当他走远了几步后,我急忙拽住云姐的胳膊,说道:姐,快跑,他……他不是人。
“啊?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有……有脚吗?”我恨不能让车子快速的飞起来。
云姐从车窗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没有双脚的男孩,在地上快速的飘走着。
“吱”,云姐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一记刺耳的烧胎声从车下震起。
“你们怎么不等我?”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的窗外飘来。
我和云姐侧头望去,忽见窗外挂了一张阴冷血腥的脸。
是修理店的那个男孩!他摘掉了口罩。
他的口鼻处,满是血淋淋的豁口,被风吹开的嘴唇,露出了一排森森锐利的白牙。
一双冰冷惨淡的目光,似乎能将我的魂魄吸了进去。
“小华,快将车窗关上。”云姐喊到。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沾满了血水的手从窗外探了进来。他一把锁住了我的喉咙,掐的我喘不过气来。
此时,云姐猛的踩了一脚刹车,锁在我脖口上的血手“呼”的向前甩去。
“咯嘣”一声,一具黑色的躯体被卷进了车下。
电光石火间,云姐踩足了油门,让车子冲进茫茫的墨色中。而我,则不断的打探着车子里外的情况。
当我将身旁的车窗摇下想透透风时,云姐喊道:别开窗。
我将车窗复又摇起,忽然间,那个男孩的半张脸,像一张晒干了的白皮,死死的贴在车窗上。
随着车窗的渐渐摇起,那张惨白的脸,一点点被拉大,直至成形。
它咧开血红的嘴,阴恻恻的笑着。它挤了挤血红的眼眶,两串血泪打湿了白漆漆的面庞。
“姐,咋办?”我将身子偏向左边,惊恐的问到。
云姐瞟了一眼,吞了口冷气,说:摇下车窗,将那张死人脸赶走。
“这……”我盯着那张血腥恐怖的鬼脸,万万不敢。
不待我做出反应,云姐已然按下了车窗键。
“啊!啊……”一阵持续不断的惨叫,从窗外传来。
那张白生生的脸皮,被车玻璃强行的卷进了车槽中。
我的浑身,已经惊出一层的冷汗。凉风刮过,寒意透骨。
快到村口时,路过一片小树林,里面竟忽地飘起一群白衣白面的无足亡魂。他们挥动着手臂、堆着笑脸的向我和云姐打招呼。
“噗”,一束如烟囱粗细的炽光,从村里直扑扑的刺了过来。
我和云姐眼前一花,车子迷了方向,向一旁撞去。
围绕在我们身旁的那群白衣阴鬼,歇斯底里的惨叫几声后,魂飞魄散。
Ps:书友们,我是画君王,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