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们在刚才吵什么啊?”罗德凑过来问。
我没理他,而是恼火的喊。“坎比拉德!”
坎比拉德飞快的从对面座椅过来:“到,连长有什么指示?”
“你没告诉他士兵条例吗?”
“连长,还没来得急……”坎比拉德说完转身对罗德吼道:“二等兵罗德回到你的位置!不该问的别问,有事起身喊报告,得到允许后才能发言!立即执行,快去!”
我靠在椅子上憧憬着未来。一切总算过去了,回到石河处理完独立连的事,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转职回巴伐利亚战演部去做回我的教员。不,应该先和塔西娅去找地方定居,选择好像挺多,有索利斯联邦的纽沃德小镇,我和塔西娅爱情开始的地方,我要买那对战场舞步……还有那个一半城镇一半农田,建在农学院里的镇子凡登维德,那里的农田最像我支离破碎记忆里的地球老家。对了,既然世界和平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赞茜联邦安第斯山麓下找威尔逊,当初答应带塔西娅去一个到处是花的地方住的……当然还可以去长春地区找马里奥夫妇,塔西娅一定也很乐意,她在那里可以跟埃米莉大清早一起去摘花……
然而每想到一处地方,我总是不自觉的想到曾与我一起并肩在这个地方战斗过的人,小胖子贾艾斯、阿诺德、奥罗拉、列夫、雷奥哈德、阿芙米尔、詹姆斯、金铁柱、乃至莫娃……太多太多熟悉的面孔在脑海里交织浮现,他们当中有的死了,有的终身残疾了,有的命运未仆,生死不知……而我即将衣锦还乡,享受他们用生命堆积起来荣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长官,我想提个建议……”考夫曼从后面过来说。
“说。”
“我提议我们等三天后再自行返回石河。”
“为什么?”
“现在和平了,很多人想入伍,我们可以在外面多收留些人,然后带回石河上报说是我们在前方收编的,这样他们就可以安置入伍,我们每人只收他们五千克拉第尔,收个二三十人就是十多万……”
“呃……考夫曼,你别胡思乱想那么多了。”
“长官,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考夫曼,你知道为什么你在军里老是升不了级吗?”
“因为我太老实,没给上面送钱。”
“滚!老子现在心情不好别来烦我!”
从口袋里掏出阿布,此刻它完全是个通体全黑的玻璃球,摇了摇没有反应,看外表没找到什么破损,应该是没电了吧,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它的莲花插头弄出来去充电,心想还打电话问克丽缇娜算了。
“刘娉,给……”我拍拍脑袋,条件反射的想让刘娉给克丽缇娜打电话……抬头看见昏昏欲睡的老兵们,看来我也是困得糊涂了,毕竟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
眼睛朦朦胧胧正犯迷糊之际,忽然听见面前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长官!”半迷着眼看清报告人又是罗德,他身边还跟着吉拉索。我和老兵们从昨天到现在一天一夜没睡,而这个家伙当时并没有和我们一起,那个吉拉索更是在他姘头床上抓到的,难怪两人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看他非常严肃在我面前立正敬礼,姿势还有模有样,我只好问:“罗德,又怎么了?”
“报告长官,我们发现了可疑物体!”
“是什么?在哪?”我懒洋洋的问。
他指着舷窗外,“在那,你回头看。”
我回头撇了一眼,机外后下方似乎有个像兵乓球一样的东西正在飘远,应该是枚打开了的降落伞,“不就个降落伞吗,有什么稀……“话没说完猛然发现不对,降落伞?我猛站起转头贴着舷窗上下四处张望,没看见我们周围有别的飞机,那这个降落伞是从哪冒出来的?莫非是从这架飞机跳出去的?
我赶紧跑到下一个舷窗想找到刚才看到的那个降落伞,然而现在在窗外除了漫天繁星和漆黑的大地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两个确定刚才看到的是降落伞?”
“吉拉索说他之前看到四五个,我看到两个,报告给你的时候都飘远了,最后一个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我当即高喊:“集合!集合”
老兵们被喊醒了,懵懵懂懂揉着半闭的眼看着我。我用力跺脚大声吼道:“独立连全体紧急集合!立即!”
老兵们总算是看和听清楚了,纷纷顿跳起来穿找装备。
四处打量这个机舱,现在才发现有些不对。正常来说为了最大利用空间,这种小型飞机只会隔离成一个驾驶舱和一个乘客舱。现在这个乘客舱内只有我们的人,科马洛夫、史派茜和石河来的那十多人不可能都挤在驾驶舱,说明这个飞机至少隔了三个舱出来。
我跑到舱门前扭门把,已经锁死,大力拍门无人应答,只有门发出低沉厚实的声音,既然是实心门!看着舷窗都带栅栏后我总算看出来了,这他妈的是囚机!
“操你娘!”我大骂一声回到座位取出黑洞装好上膛,让旁边的老兵们退后,对着舱门把手猛扣枪。一阵火星飞溅,跳弹在墙角上下四处飞溅,门把手已经被打断了,门依然纹丝不动。
老兵们都清醒了,但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傻站着在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所有人听好了,现在这飞机上只有我们,我一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们被困在这个机舱里了,被人丢弃了!”我咬牙说道。
士兵们听完楞了几秒,突然群情激奋,机舱内全是咒骂声。
“都住嘴!这飞机早准备好了,说明一切都早有预谋,骂有什么用?都冷静下来想办法。”
老兵们停了咒骂抬着头看着我,脸上表情又渐聚起了镇定,目光中凝着信任……
“再次检查装备!”说完我带起头盔,调出面罩上的GPS想查看所处方位和航向,他妈的,显示没有信号定位,这段机舱装有屏蔽层。翻出指北针也没用,只能看到时间是23时22分,幸好在右边第一个舷窗找到火卫一确定我们是在往西飞,从地平线的轮廓看似乎是在一片戈壁上空。
“所有人分开查看四周的舱壁检查,仔细看看有没有特别薄的地方!”
士兵们在机舱里四处敲打舱壁,这飞机经过防弹处理,传来的都是那种厚实冬冬音,机桥也被从外面锁死了,里面根本打不开,这就是个棺材。
最后在舱头找到几处声音比别处稍显空洞一些。我端起黑洞朝该处连射数枪,先是打出一小节断裂出来,继续打了十多枪才打出一个拳头大的凹窟。妈的,有那么坚实的材料怎么不用在士兵的装甲上却用在这里,狗日的!我大骂一声,命坎比拉德把手雷塞进去。
坎比拉德揣着手雷有点犹豫,“连长,这里好像是机身与机翼的结合部,炸了的话,机翼估计会断裂,飞机……”
“别管这些,这飞机指不定马上就爆炸!我们现在是在往西飞,很可能是天台地区,下面是戈壁,跳下去还能留个尸体,运气好可能被收敛者找到复活!”
所以人都愣愣的看着我,这确实是个很残忍的决定。五分钟前所以人还沉浸在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美梦里,而如今,突然发现地狱就在眼前……
我跺脚朝他们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藏好特征芯片,卸掉多余物品,装甲调到高处模式,开启求救器!马上!”
接连炸了三次才炸出一个半人大小的窟窿,外面就是机翼,居然没有断,我钻出半个身子伸脚踏了几下,感觉还牢固着。舱内座椅被炸得一塌糊涂,飞机摇晃着把风灌进来,卷得整个机舱内一片狼藉。在把所有枪支、医疗、粮水丢下去后,我回头看着老兵们想说些鼓励的话。让我欣慰的是,他们已排好了队,面罩下的眼睛没有慌乱和绝望。
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伸出手掌。“坎比,保重……”
排前的坎比拉德走了过来在我掌上用力一击,合下面罩钻出窟窿,朝我点头后纵身跳下。
我站在窟窿边与他们一一击掌把他们推了下去。心中万阵悲痛,多么好的士兵,我却把他们一步步带到了绝路,又亲手把他们推向死亡……
“长官……我……”最后的吉拉索畏畏缩缩的不愿跳。
“没事的,你看他们都跳了。”我安慰道。
“可是……可是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吉拉索,我们以前在新兵营里都这样无伞跳过呢,后来还不是都好好的。没事的,过来我帮你,把眼睛闭上,手臂尽量张开,这样下落时可以让下肢朝下……”
我站到机翼上咬牙看着机下无边苍黑的大地,听着吉拉索长长的惨叫在脚下回荡……心中无比后悔、悲痛、怒恨……只想嚎啕大哭一场……朝后方撕心裂肺的大吼:“狗日的,你们给我记着……”狠狠合上面罩,跃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