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有秘密?重大的秘密?回想录音中的每个字,我头绪全无。摇头说,“我是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事,我对自己的事还没有丽贝卡了解得清楚,更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重大秘密。录音里面不是提了那个什么司法署内缉处吗?去问问……”
“我问过了,”
这时老头突然说话了,语气严肃的斥问,“锐意,你搞这些想干什么?”
“爸爸,十年了,我这十年都在干什么?在夏洛诺夫种地!这是一个政治专科研究生该干的吗?再看锐进在干什么?整天游手好闲,四十岁的人过着九十岁的生活。而锐姿呢?一个国防陆军军官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却做个看门的……”
“你是在抱怨我耽误了你们吗?”老头打断道。
“这些都已是过去,抱怨和怪责谁都没有意义。我想做的是奋起直追,把耽误的十年追回来。”
“锐进的工作很快就要落实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家吗?你的想法继续下去只会把全家再次拉入动荡。”
“爸爸!你所在的地位注定了就不会平坦……”
“够了,你今天的意思我已经大概明白了,我的意见就是不同意,你自己好好冷静再想想为什么。”老头把手一摆离开密室。
房里就剩我们三人,锐意抱手捏着下巴看似心有不甘。丽贝卡说,“大伯,抱歉没能帮上忙……”
“丽贝卡,你是真的想帮忙吗?”
“当然,我们来这里就是需求合作的。”
“王,你呢?”
“你知道我别无选择。”
“好,识时务!我会安排先治疗你的失忆。希望是个好消息……”他面朝墙壁幽幽的说。
离开时见他依然面壁未动,他的想法我也大概听出来了,虽不明具体,但无非就是想利用我身上那所谓的秘密做为筹码博取利益。对此我并不排斥,能被人利用至少说明我还有价值,我确实也无路可走。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以前曾和丽贝卡讨论过这个问题,最早秦主任和章博士说我是为了修建人类基因库的华表计划而复活过来的,被追杀的原因是有人反对这个计划。丽贝卡偷听来的也无非是说华表计划能先天遗传仇恨,那些人追杀我还是因为反对这个计划。
后来的迹象表面追我的人肯定在联盟政府里,并且地位不低。那么疑点就出现了,如果对方只是反对华表计划的话,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行政干预施压撤项,亦或私下以政治手段来阻止,完全没必要杀人,何况是那么多的人。
我相信能爬到如此高位的人都不是白痴,身高权位者要阻止一个地方政府的科研项目根本不需要搬出杀人机器。再说华表计划已经完蛋了,这个计划的领导者和技术骨干几乎都被他们弄掉和遣散了,为什么还要死抓着我不放呢?我又不懂半点技术……能解释的是他们不是在阻止什么华表计划,是在杀人灭口。
“在想什么?”丽贝卡问。
“想他说的那个秘密。”
“那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我的记忆在去年从医院醒来之前都是空白。不过我想到那些人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了,他们要杀我灭口。”
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还记得第一次内政部的人来找我要你的时候吗?他们要提取你的脑皮层椎体神经元数据那次。我当时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那个组长当时说你的间脑区存有异常的悸动,需要做什么纠平……”
“什么意思?”
“他解释说你当初从医院跑走的时候身体是不完善的,大概是你大脑感知系统和普通人稍微不同,需要进行纠正治疗的意思。所以我后来就没有再阻止……”
“意思是他们后来还是用那些针扎进我脑袋里了?”
“当天后半夜进行了一次,那情形不像是在治疗……”她当时观看了过程,说看到我当时痛苦得整个人都扭曲了,不停的挣扎使得对方对我强制心肺静伏。她虽不明白什么大脑治疗,但强制心肺静伏对身体有害她是知道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决定放我走。
“对不起……你不怪我吗?”
“怎么会怪你,你当时也是被那个医生骗了而已。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大伯今天说的才是真的,也许我真的知道某些秘密,只是记不起来了,对方可不管你失不失忆,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灭口。”
“你真的决定跟我大伯合作?”
“那还能怎么样?合作不是你的意思吗?你带我来不就是……”
“当初我认为对方并未到一定要置你于死地的地步,这样靠外公或许能和对方谈谈。可如果大伯说的是真的,假如你掌握的秘密极其重要,重要到能决定对方的生死……这样就麻烦了……”
我背后有了冷汗,确实麻烦了……现在她外公不同意,就意味着我们没有保护.伞。那锐意想利用我换取政治利益是没错,可万一他发现斗不过对方,反手把我交出去也可以得到好处……对他来说正手反手都能捞到好处,只是利益大小的区别。说到底我还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他们为难的不过是煎还是烤才好吃……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丽贝卡,我受够了!受够了总是做这种做待宰羔羊的角色!”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你……”
“要么痛快的死,要么痛快的活!”我心底一股郁气憋得难受。
丽贝卡呆了一下,突面露惊喜一把抱住我,耳边听她似乎是哽咽一样的喃喃自语。“你总算明白了,太好了……你身上怎么那么热?是不是发烧了?”她转而探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是感觉很热,内衬衣已经湿透贴背了,头发好像刚烤过一样。但我很清醒,没什么不适,除了热。
“快……快走,这里有全息医疗室,好像在二楼……”她心切的拉我就走。
“丽贝卡,我没事,等一下就好了,以前也发生过……”
她半信半疑用食指背贴了一下我额头,看着微微泛桔色的指甲她又紧张起来。“46度,你待在这别动,我去叫人……”
“别走!丽贝卡,我想到个办法……”
“什么?”
“编!编个秘密告诉他们……”我脑袋开始有点晕眩,摸了摸额头温度倒好像降了些。
她若有所思片刻随即兴奋起来,“好主意!唉……你怎么啦?”随着她一声惊呼,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麦罗球徐徐飘下,闪着温柔的绿光问:“尊敬的客人,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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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听说前面你身体不适?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晚饭上丽贝卡外公关切的问。“这个河谷春夏交季的时候会形成风道,风粉刮得到处都是,刚来的人是比较容易染粉……”
“谢谢外公关心,现在好多了。”我礼貌的答。后来地下基地的医疗官赶来,检查后说我只是运动过量引起的身体超负荷轻微脱水,休养一段就没事了。
饭桌上丽贝卡和雅丽说着小时的糗事,外公很高兴,一向严谨的锐姿姨妈也不时露出会心笑容,那个锐进二舅虽没笑但至少像个正常人了,怎么看都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我一身倦意心神不定,这是个是非之地,好在我们还有些时间,要编个怎样的所谓秘密才能让他们相信而又不露破绽呢?我和丽贝卡都还没想好。
“表妹夫,是真的吗?”
“什么?”面对雅丽的突然问话,我猛然回神。
“丽贝卡说你的琴弹得很好。”
“弹琴?我只会钢琴,别的琴……不知道会不会……”
“啊?什么叫不知道会不会呀?哈哈……表妹夫你太有意思啦,哈哈……”
“我脑袋不大好使,有失忆症。”
“失忆有时未成不是好事,一切都是新的……”老头端着夜光杯说。
“爸爸……不如让王给我们弹一曲吧。”锐意提议说。
餐厅壁炉的墙壁缓缓滑开与大客厅贯通,客厅地板好似升降舞台一样徐徐升起一部闪耀着漆光的三角琴。四周的墙壁起伏消退,客厅渐渐扩成一间百平方左右的半弧中厅,天花板上的主灯逐熄,一轮皓月轻描淡出……
就在我看傻的时候,雅丽表姐抱着谱本上来羡慕的说,“表妹夫,爷爷可真给你面子,这琴我一年都不一定能弹几次,加油!”
键盘音程轻盈顺滑,触键强弱音域层次清晰,是部好琴,这白键不会是象牙的吧?这样一个琴键可能比一辆车还贵……
翻看谱本想找首简单的,看到一篇谱有些熟悉。在心中粗吟了开段,既然是我当初在埃米莉奶奶处乱弹的曲。当时我闭眼乱弹一气的居然还真是首曲子,原来叫《小丑晨歌》。
整曲以谐谑曲为起段,第二段转为忧郁慢板,尾段则是在前两段的节奏交织,我自认为整体应是首悲壮落寞的曲风……我越弹越沉醉其中,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谱写的曲子。初到这个世界的我就像个登台的小丑,在舞台上胡跳乱蹦。有一天我摔得头破血流,发现观众更喜欢看我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