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移民火星的最初七十年里,那时候还属于全民.联合危机应对委员会执政时期。当时全联委施行的是全民准军事制度,所有人的身份都是军人,社会统一实行供需配给,指派分工,强制劳动的军管制。准军事的管理总的来说对火星开发是行之有效的,很多当时看似艰难的工程都是在那个时候完成的,例如轨道太阳菱镜阵,水手号大峡谷同温层工程、奥林匹斯山脉贯通等等造福于世的工程。
根据当初在地球上签署的协议,全联委的使命是四十年,到期以后将用十年时间向联邦制过渡。但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全联委的解散延迟了二十年。
人类基本权利法的颁布标志着联盟政府的成立,基权法规定了人类有自由和私人财产的权利,冗兵转为自谋生路的公民,不再全员强兵役。大劫过后的人类社会至此进入了联邦时代,每年的一月十七日这一天就叫税收自由日。
联邦时代初期,金属稀少,挖掘开采业依旧属于军管业,冶金行业基本国有,制造出来的材料与机械绝大多数又都用于环形太空城的建造上,所以火星上的很多工作主要依靠人力来完成。当时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工人,工人成了最大的一个阶级。
当时联盟和新成立的各地联邦政府政策都围绕火星环境改造和太空城建设两大超级工程为主。加上火星初期开垦地少,粮食紧缺,很多工人辛勤工作十二小时后也只是解决温饱。但最尖锐的矛盾在于公共资产改革中,有军内高层利用手中权利把公有资产变成了自己的私产从而暴富一方。
不满情绪开始在占绝大多数的底层工人中蔓延,认为公民制度不如当初的全民军事制度好,虽然军制时代也只是刚解决温饱,但至少相对公平,他们认为有人窃取了全民的财产,自己成了改革的牺牲者,是被政府甩出来的包袱……矛盾变得激烈起来,而工会又隶属政府控制着,在这种情况下首先是冶金工人们成立了维护自身权益的钢铁工人协会。后来各个行业也相继成立了自己的协会,什么化工工人同盟、食品工人阵线,甚至还有肥皂工人会。但因缺少统一的联动机制和经验,尚处在萌芽状态时就很快被政府瓦解掉了。
第二次工人运动浪潮很快在五年后到来,这次的导.火索是由于一家制造四氟化碳的国有核化工厂没有帮工人买医疗保险引起的。这导致该厂很多工人在感染辐射后没能得到及时医疗,甚至包括该厂的保卫军人。由此再次激起了工人阶级争取权利的斗争运动,这次与上次的区别在于有军人参与了进来,有了组织与策划。他们统一罢工、游行、抗议……各行业间相互照应和扶持,不久后组成了更大的同盟协会,几乎涉及所有的行业。随着全球化的工人运动,渐渐的前面的产业名称去掉了,统一用了工人兄弟同盟会这个名称,这就是兄弟会的前身。
“兄弟会居然那么牛?可就我所看见和听见的,好像兄弟会名声不怎么样呀。”
罗德干笑了几下,“兄弟会现在当然不能和以前比了,现在工厂里都没有几个真正的工人了。”
吉米继续说:“工人兄弟同盟会确实为工人争取到了大幅减少工作时间和福利,工人阶级的生活也确实比之前有了极大的改善。确实如罗德所说,工人阶级本身也在弱化,随着太空环形城的建成以及小行星带的矿业采掘比重不断增加,冶金、制造业等基础产业逐步迁移上了太空城。火星慢慢成了以农业为主的地方,科技的进步和小行星带的廉价金属源使得生产机械化成为主流,越来越多的工作岗位使用机器人。产业的变化以及科技进步让工人阶级自身构成也发生了变化,随着失业率的增加,工人们之间开始为了工作岗位竞争了,这是工人兄弟同盟会衰落的起点。火星的农植物与太空城的工业品贸易让更多的人开始转变成了商人、农民或者军人,商会就是在这时期壮大起来的。一百年来,工人兄弟同盟会规模每况日下,最后工人二字干脆也去掉了,从一个代表工人阶级的政治团体慢慢沦变成了一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
“原来是这样,那沉默者与兄弟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沉默者是原来的工人保安队发展来的,也就是那些最初参与工人兄弟同盟会的军人组成,而到了后来则成了兄弟会执行那些不光彩行动的执行者,当然,最后也脱离了。兄弟会早就变质了,是个没有追求,没有凝聚力的散沙……”
“我想也是,他们两个本来也是兄弟会的,说脱离就脱离了,连个招呼都不用打的。”我指着罗德和哈瓦斯说。
“我本来就是进去混口饭吃的,而且兄弟会也就是有个虚名而已……”哈瓦斯强调道。
罗德打断他道:“不许你这么说,你就算不愿意在会里混了,也不能一出来就说它的坏话吧。”
“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徒有虚名吗?还兄弟会,里面的人像是兄弟吗?你别忘了,我当初可是他们强制派去监视你的,而你还不是在猜到我的身份后老是欺压和排挤我?这叫兄弟吗?”
罗德叹了口气没出声。
================================
这个类似车间一样的房间内,除了乔伊、勒拉伊克外还多了三人。一个身材敦实的家伙在我面前问:“听说你会射击?”
我点点头后他继续问:“你以前是狙击手?”
我点点头,忽想不对,转而摇头,我没有做个真正的狙击手。当初在推演二部学习时他们也不把我当狙击手使用,只能算是替补射手。或者说现在军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了,虽然装备的是狙击步枪,但都是跟在大部队后面做神射手使用。从军的这段时间让我知道,真正的狙击手应该是独立行动于普通部队之外,能单独执行一项任务的人才算是,所以我转而摇头否定了。
那家伙有些不快的转头问:“乔伊,这是干什么?你让我们那么远跑来就是看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不不不、尤里,这正好说明他不是普通人呀。他平衡感极佳,手势和呼吸都经过专业训练过,而且他的摆姿甚至扣指也很特别。还有肌力、肺量都很完美,这是我那么多年来碰上最优秀的,你可以问勒拉伊克。”
那人听完转头上下打量起我来。“好吧,既然来了就试一下。”
他找了块布给我,指着前面那台正运转着不知道雕刻什么东西的多臂机床组,说:“看到那个机器了吗?你退到对面墙,盲目走到对面机器前,摁下暂停的黄色按钮。”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从墙壁到那台机器大概二十多米,而那个按钮就瓶盖那么大,最要命的是按钮不止一个,而是一排。我必须事先把手对准与那个黄色按钮完全一致的位置,还必须走出一条绝对直线,双脚步差了一毫米都可能最后点不对那个黄色按钮。感觉这要比远狙更难,远狙只要瞄准目标,计算好风速对弹轨的影响就差不多了,而谁曾经计算过自己两条腿跨步的误差?二十多米远大概是近百步,就算一步只差上几毫米,走上近百步就偏离十多厘米……
“没事的,尤里基奇只是想试试你的记忆和预判力,点不中是正常的,只想看看具体差多少。现在你先闭眼往墙边走,先估算一下你的步伐跨度偏差,等下好心底有数。”乔伊拿着黑布过来安慰说。
我心中稍定,这里到后面的墙壁大概六米,我以墙边的储物柜做参考点,闭眼走了过去。心中默数着步数,共走了十九步手指便触碰到了墙皮。拉下黑布,与我刚才暗定的点往左上偏差了一个手指。
转身看着前面机器上那一排按钮,我抬手把手指做成枪姿瞄准黄色按钮。用拇指丈测了一下高度,黄钮在那排按钮中是第四个,比我手姿的水平线要低十分左右……记好这些后我对乔伊点点头,让他帮我把眼睛布蒙上。
走了十九步,我觉得应该调整一下偏角,没有人能在闭眼的情况下走出绝对直线。但是这样一调就乱了,总感觉调得有些大,一乱又忘记刚才是那只脚收尾,心猿意马走了大概十多步后甚至怀疑连之前步数也记乱了。
停在半道上茫然无措间脑里一片空白,越来越白,最后干脆一片苍茫起来。这个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我急忙转头,看见皑皑雪地中一道笔直而孤独的脚印。对了,是做梦,我在梦中来过这里,这时梦中那坚毅的声音再次传来:“孩子,坚持心中的信念,就一定可以到达彼地……”
看着背后那足迹,我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挺胸迈步。前面突然传来鸟语溪潺,花香叶娑,我呆住了,简直跟梦里的情形一样。我快步过去,高兴转头说:“到了,我们到了……”眼前漆黑一片,我揉揉眼睛,触对蒙眼的纱布才明白刚才不过是脑中的幻念。
前面没有鸟语溪潺,只有那台多臂机床发出嘶嘶的转动声和循环冷却液的滴答声。抬起手就碰对了一排按钮,居然就到了这台机器的操作板前。心中大喜,伸直手臂摸到第四个按钮按下去,听见滴的一声,机床的嘶嘶声小了许多,不一会,身后鼓起掌来。
“不可思议,王,你是怎么做到的?”取下蒙眼纱布就见乔伊抓着拳头在我面前跳,兴奋的转头对一脸疑惑的那人说:“尤里基奇,怎么样?我的眼光怎么会错?哈哈……”
尤里基奇还在挠着后脑勺,似乎还没从惊讶中醒过来,疑惑的拿起黑布对着天花板的灯光来回瞅。“这……不可思议……好吧,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坚持心中的信念,就一定可以到达彼地……”
“这……什么意思?”尤里基奇和乔伊都一脸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我下不定主意的时候就有人和我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