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头细数,我惊讶于这个才40岁左右的少校战功如此卓著,却为何还只是少校?而且好像还只是这艘船的副职。等我凑近点看到老头手里的勋略章更是惊愕,因为那不过只是三排级别略章,只能看出级别与服役时间而已,怎么就能看出获得什么功勋了?再看那少校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跟我一样吃惊的看着老头。
“曾经最年轻的泰坦级主力巡洋舰少校指挥官,七年过去了,却成了一艘盖尼米德级后勤运输舰的副指挥官……”老头看着手中的勋略章继续说。
“你是谁?”那少校终于说话了。
老头沉默了一会,面罩升了起来。“詹姆斯,那些功勋章是我帮你别上的……”
“弗……弗格森长官?真的是你?你怎么……”
“我理解你的惊讶,我也收看了我的葬礼,不得不说办得很不错。”
“长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姆斯,没时间了,你走吧,回去想想为什么七年来你不升反降吧,难道是因为你能力不足或者是对国家不够忠诚吗?”说罢抬起手想把勋略章别回詹姆斯的右胸,手抬到了胸前却又停下,最后放到了詹姆斯的肩膀上转身走到副控制台前,问那三名忙碌的半机器人装载进度是多少?
“一仓100%、二仓89%、三仓84%……”
“自检情况?”
“手动初检完成,等待主程序A.I解锁……”
弗格森转去问主控台那四人破解情况,得到的回答是总进度22%后,他背身展开双手,像个直立的十字架,上身的盔甲开始滋滋冒气弹开。跟赫斯曼打开装甲方式不同的是,他只有背后那层加厚背甲缓缓落下地上,露出很多细微的接口,管线却不似赫斯曼那么多,只有粗粗三根,难道他的线路采用的是光子链接?
金铁柱上去劝到:“将军,A.I的反噬病毒会让你自身锁死,也许……”
“试试才知道,如果我被反控了你知道怎么做!”他语气坚决的转过身,把背后那些管线朝向金铁柱。
金铁柱沉了口气,开始翻找他背后的众多管线接口。弗格森微仰起头,轻轻哼起了歌:“天青青风亮亮乡愁阵阵来、常念念不忘、一孤客在他乡,故乡的人啊今如何,寂寞而又凄凉……”
“故乡啊,再见吧,我已经来到,这新的世界,自由的天空中,才能去追寻着,鸽子的踪迹……”那位联盟少校詹姆斯嘴巴动动,跟着哼唱起来。
金铁柱已把弗格森背后连接进头盔里的其中一根管线拔了下来,猜他们的意思是想用弗格森的内部处理器与主机控制电脑连接?由弗格森来接管主机A.I,这样也行?
“密码是佩利达沃尔的16进制码。”詹姆斯面如白纸,嘴唇发青,如果阿芙米尔在场肯定会上前让他躺下接收检查,她好像曾说过这可能是心脏或者脑淤血的某些发病特征。
那些半机器人飞快的输入密码,同时发出“滴”的三声,“授权通过,进入系统自检……”外面舱道的灯除了几个被打坏的外,都不在异常闪烁。弗格森走到詹姆斯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回到主控台。
詹姆斯望着老头的背影,问:“安吉丽娜也还活着吗?”
弗格森本来盯着主屏幕上的数据,听他问话后低头想了一想,转头瞥了我一眼,说:“是的,暂时还是干细胞……”
之前手持笔记本那三名半机器人坐到了八椅操作台前,除了我与那位失魂落魄的联盟少校,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主控屏幕里显示一排十多条正在执行的进度条,高空数据接收、自身数据校队修正等优先项目排在最上面,接着是自检项目下的各种仪表校准、舵螺分布……另外一项目显示的是倒计时352秒。
“起飞环境扫描完毕”
“仪表校队完毕”
“船体结构平衡校调完毕”
“气混合比浓缩完成”
“方向舵翼运转正常”
“数据备份完毕……”我看着屏幕上那一项项自检结果,肯定了这些人是要劫持整艘运输船。虽然我很佩服他们的胆识,但是并没有打算和他们一起摔死,联盟的飞机此刻肯定正高速而来,我认为没有人能在空中与联盟空军抗衡。
“弗格森大叔,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是不是下去好一点……”
他先下达了回船命令后对我一笑:“哈哈,王,我真越来越喜欢你了,说实话,你太让我惊喜了。我是很想让你安全回去,但是这个时候外面到处是他们的人,你自信你可以穿得过去?”
我转头看外景屏幕,此刻外面机场正打得火热,满是残骸烟火。在谷口方向,半机器人组成了三道交叉防线正在拼死阻击谷里开来的保安部队。从对方射来的光点明显要比防线射出的要密集许多,三道防线火光冲天,爆炸不断,把整个屏幕映得一闪一闪的,对方掌握着制空权,他们打得很辛苦。
东侧屏的半机器人开始撤退,发现主显示屏上的优先启动条多了一项自卫防御开启,进度走完后,侧屏里忽闪了一下,对面与空中射来的光点少了一些。
驾驶舱震了一下,可以听见微微呜鸣的声音,头上的天花板开始滑开,渐露出头顶上璀璨的星空。接着主屏幕变得透明起来,引入眼帘的是一架拖着烟尾的飞机从侧面斜斜坠到了远处巨大丘陵背后,画出一条缓缓扩散的烟线。外面景象渐渐下沉,脚下有些飘忽,半个机场渐渐纳入眼底,飞船还在缓慢爬升。
金铁柱在与弗格森激烈的交流着什么,半响后老头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外面的景象开始大幅度的转向,一个山谷出现在面前,里面星星点点,依稀看见远处的山谷边缘处耸立着几个塔尖,象干涸的大地裂缝里顽强长出的几根杂草。
飞船开始往山谷方向飞去,我心想这下总算可以跑了,却听见原本颓废坐在边上的詹姆斯说:“佩利达沃尔号的海绵复合层不可能经受那么猛烈的攻击……”
“佩利达沃尔?”似乎挺耳熟的名字,对了,军部让我们监视佩利达沃尔原来就是这个东西?一首运输舰?这有什么好监视的?而且我们又怎么监视得住?还没想清楚,舱内灯光突然黯淡下来,主屏突然变了界面,显示飞船被雷达锁定了。转头见外面无数亮点从峡谷两侧窜升而起,像过节时冉冉升空的烟火,上了空中却不爆炸,就一点点像萤火虫一样漂浮在空中,我操!是导弹!看着不动是因为正往我们飞来!
“疯了吗,为什么非要从峡谷上空飞过,这不是找死吗?”我对弗格森大喊。老头与金铁柱都没做声,也没理我,自顾看着屏幕。
反倒是那詹姆斯少校给我解释。“如果佩利达沃尔号在高速飞行过程中360度转向半径至少六十公里,耗时一分半钟,联盟的第一波攻击机群已经从东北帕弗尼斯过来的途中,五分钟后将到达。弗格森将军的打算是直接从峡谷上空过去,利用峡谷里的防空带暂时阻挡住第一波的战机群……”
“还需要回收之前潜伏进入峡谷里的弟兄!“金铁柱补充说,接着对我挥手手命道:“王,我送你出去,跟我来!”
到了下层,这里震动要比驾驶层明显许多,脚步也跟着震动起来。他带我下了一个有人值守的转角梯,路过四排足有下水道那么粗的管道层,再下来是一个类似车库的地方,整齐固放着一些好似火箭的东西,大小不一,大的有书柜粗,小的有伞细。而前面是个五米左右的斜面,上面有四条大小不一的半槽,好像滑滑梯一样倾斜对齐墙上的管道。
他让看守把一个火箭里的东西卸了出来,装上一把斜椅转头对我说:“你坐逃生舱出去,这个逃生舱在内部无法操作。我们帮你设置好到长春的方位与速度,你在里面自己计算距离时间,到了时间就跳伞,误差应该不会很大。”
“等等,我怎么知道现在离长春的距离是多远?”
“走直线大概一千公里吧!”
“到底多少?”万一把我送到联盟军那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时间不多,你只要能脱离包围圈就行了,你拿着这个,以后也许用得上。”我接过那东西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他们套上好像睡袍一样的东西束紧了塞进火箭舱里,那东西握在手里感觉像是个硬币。
“时速4855,你要跳出的时候手大力敲击下面的分离隔板,然后操作减速椅降落。”一个士兵说完也不理我是否明白就重重关上玻璃罩。感觉我象颗子弹被顶入了枪膛里,四周黑糊糊的万分压抑,突然全身内脏一齐涌上喉咙,拥堵气管上,所有的支气管都跟肠子纠缠在了一起,好像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吸。
就在我以为要死的时候,内脏好像慢慢复原了,肠子也松懈了一些,我大口喘息,慢慢展开眼睛看见头上明朗的星空,居然出来了。
我突然想起计算时间,时速4855,这数字也太不吉利了,就不能弄个整数给我好算点吗?现在根本不知道刚才出膛的高速压力使我瞬间昏厥了多久,这样根本没法算精确,打定主意,八分钟后就跳,又不知道具体那块才是他妈的分离隔板,现在又不敢敲来试试。
我越看越怀疑这个根本就不是他妈的救生舱,没有任何可视仪表,灯都没有一盏,而且空间很局促,半坐着甚至都不能完全伸直脚。还有救生舱怎么可能有这种速度和距离?回想他们当时从里面卸下的东西,这应该是发射探测器的推导火箭。
就在我还在感觉被坑了的时候,前面斜下方好像有几个亮光点闪烁,等弄明白那是飞机的夜航灯时,我已经从它们顶上飞了过去。转头看见那夜航灯似乎正在后面转向,不一会驶上了平行高度,两架飞机像蜻蜓一样在后面尾随。
借着星光,我拿着那个硬币看了看,一面是一个紧握Z形闪电的拳头,另外一面是一个半金字塔,中间有一个发光的眼睛。我咬了咬,不像是银的,更加肯定不是金的。8分钟时间到了,我把硬币收好,在舱内四处兵乓咚咚乱捶,身子一陷,卡主了,又乱敲一气,总算掉了下来。
耳边风声簌簌,氧气很稀薄。等我调整稳定姿势,看见那火箭已经消逝得看不见踪影,头上飞过两架联盟飞机后不久,接着又有两架掠过。
“哈,傻鸟!”我朝远去的飞机嘲笑一声,套在外面的睡衣慢慢吃风膨胀起来。在我下方三十多米左右有什么东西和我一样飘着,哎呀,是减速椅!看清楚后我差点没晕过去。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抓牢减速椅!而因为睡衣充气越来越大,我下落的速度被减慢了,那椅子离我越来越远。
完了,只能硬着陆,虽然有这个睡衣气囊,虽然里面还穿有贝塔装甲,虽然这是火星,但是这可是几百米的空中往下摔啊,就算是穿黄金圣衣也没用。心里一边想,一边把武器箱等多余东西吃力卸下后丢下去,闭上眼睛尽量把身体展开……嘭……五脏六腑贴到了肚皮,接着开始不停的翻滚,就在脑袋与四肢快要解体的时候,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