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地图从利姆留给我的储存器里查看其他连的坐标,反馈回来的是A、E、F与营部直属连,与我们同批的B连却没有消息,不同批的C连更是不知所踪。
离我最近的是直属连,我一想到列夫就头皮发麻。妈的,死鱼脸真是阴魂不散,与这家伙合作说不定他会在混乱中朝我开枪,然后上报说不小心走火误伤,是的,很有这个可能。不过经过这么多天,他们应该早就偏离了原来的坐标位了,不知道这讨厌家伙给人打死了没有,说不定他死的样子要好看上一些。
最烦恼的还是钱,不能抢老百姓,想抢联盟军暂时又没那个能力……我首先想到的是还在纳波利的考夫曼,这家伙弄钱的鬼点子多……心急之下让华莱士马上安排去纳波利。
不到一小时的车程虽然不远,腰却坐得有点酸麻。这里好像恢复了秩序,在镇子外围就看到车挺多,随着车辆进到的多层复合车场,雷奥哈德、奥哈姆与安德斯已经在等了。
“王长官,看起来精神不错,呵呵……”安德斯一脸谦笑推来一辆轮椅搀我坐下。
阿芙米尔没跟我们上安德斯安排的车,她说自己回去。车子是往高档消费街去,只有那条街区与行政街可以行车,远远看到独角兽赌场与对面的酒店被围护着,工人操作机械正在翻修,此外看不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旁边的酷龙娱乐.城依然灯红酒绿,人比原来更多更热闹。
安德斯本打算安排我入住他们的酒店,我拒绝了,让车送我们去指挥所。安德斯与雷奥哈德对望了一眼后什么也没说,命司机掉转方向。
找来考夫曼后我开门见山的把会议议题说了,缺钱。
“那还不简单,借贷!”考夫曼说得毫不含糊。
“???”
“我们先拿西斯利德分公司的信用记录去银行借贷十万,然后在各个镇里以按揭的方式购置不动产,再用该处的资产证明去银行继续借贷……”
“那银行利息怎么办?”
“有了大本钱可以做的就多了,现在战争时期,很多商品只要囤上一下,或者我们拿去别的地方转手,再或者拿来放贷、借给人洗钱都可以啊。再说了,我们是军人又不是真正的西斯利德公司,最后就算不还钱,银行顶多也就是把那些抵押房产收回去,能拿我们怎么样?而到那时我们早渡过了眼前没钱的难关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知道我们是军人?以后给营部的报告我怎么写?问我们的成果是什么?难道我说我们把镇子的房子都贷款买下来了?你说些靠谱的。”
“要不……抽税?”
雷奥哈德当即反驳:“这里的管理权现在虽是由李家控制的商会代管,但税收大多还要上缴联盟政府。一、让李家拒绝上缴等于与联盟政府翻脸,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二、加大税收没有法理依据,就算李家同意,老百姓会反对……”
“好吧,不收税,收费总行吧?下水道那些机器人太破旧了,应该收些维护费。还有镇外那些难民可以收取一些安置费……老百姓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只要幅度一下不是很高,每户每月一克拉第尔,我们就有一万的月入了。另外这里的物价有些低,可以增加点费摊进去……”
“我觉得大小姐不会同意的,你说的这些会抬高本地物价,吸引不来外地消费她的赌场还怎么开?还不如让她资助我们……”华莱士提议说。
“也不用她资助。如果有些他们想做又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我们去帮她搞定,收些办事费得了。”考夫曼补充说,看来他也觉得乱收费一事我们做不了主。
“可以考虑。”雷奥哈德也点头。
“那不就成了他们的手下?”我对原来的合作者变成上下级关系不是很爽。跟她合作都有点提心吊胆的何况做她手下,被她解剖了都不知道。
考夫曼说,“指挥官,我们不是他们的手下,确切的说是服务供应商,他们只是我们的一个客户而已。双方是合作伙伴关系,利用各自现有的资源整合交换的双赢模式。就跟火星通信公司为我们提供通话线路一个道理……”
说得是有些道理,可正规军突然成了雇佣兵,面子上多少有些不快。最主要是对于李索菲亚,我心里总有阴影。
我最初的想法是袭击公路沿路的联盟车队、小型资转站、气能补济站等防御不强的军事目标。或者渗透进入小城镇敲诈一下政府合同供应商,所得战利品让李家转手,简单来说就是想找一个销赃同伙。等实力稍强就可以自行消化或选择条件更好的帮派合作,用考夫曼的话来说就是重新找代理商,这样我就有了主动权,至少不用受制于人。说是雇佣军,但只有李索菲亚一个客户,成了靠她给饭吃,那跟她的私人武装有什么区别?我手指轻敲着台面,一时还没想好。
这时雷奥哈德递过来几张档案表格,是此次行动报告总结。心不在焉随手翻到最后一页损失统计,殉职一项有:大卫.奈特、詹姆斯.乔伊、乔治.阿诺德……等37人,包括了之前攻打关卡的5人。其中有16人的名字是灰色的,意味着医鉴死亡,无法复活,还有6人是黄色的,乔治.阿诺德的名字就在其列。
失踪人员名单上有三人,第一个名字是:奥蒂斯.加拉维、25岁、上等兵、科普莱特斯地区……我认识,来独立连第一天就认识了,那个看黄色期刊说是为寻找表妹,每时每刻都把头发梳得非常有型的大翻头奥蒂斯。
失踪的含义包含着也许是逃跑,但更大的可能是被真正意义上的消灭了。我突然打了个寒颤,那天夜里,翻过栅栏前,我手扯对的那片连着头发的小半截尸肉,那头发上油腻腻的不是发胶么……
我把报告往台面一摔,“胡扯!奥蒂斯怎么能划入失踪名单?我那天晚上明明看见他的尸体,就在栅栏前面一点!他是战死的,是牺牲、是烈士、是英雄!我要为他申请自由勋章!”
他们四人各沉着脸,沉默着不吭声。
“雷奥哈德!对尸体都检测DNA了吗?”我质问他。
“打扫战场时零碎尸肉是收集到了几大袋还在冻存。没能找到能证明这些人身份的任何物件,包括金属条码。要做DNA鉴定也没有比对物,除非军部把他们的身体存档码发过来。”
我长叹口气,“这死亡人员项目栏里的黄色名字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希望复活,但按我们现有条件无法做到,只有更先进的医疗条件才有可能进行手术。”
“这一地区哪里有这个条件?”
“我问过萨伊诺维奇,如果是整个长春地区的话,有长春城、萨拉热窝、堪萨斯和比格尔斯四个大城可以。可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医疗保险,只能自己先期承担费用,价格大概是4至6万克拉第尔一例。”
妈的,还是钱!我一拍桌子下了决定。“就按前面说的,先跟李家去借,其他的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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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来萨伊诺维奇,问他具体医疗费用是多少,心里好有个底。
“以阿诺德为例,他是脑体膨胀死亡,能提取残存活细胞,其他身体器官完好,最便宜的方法是嫁育法。提取残存脑体活细胞在仿胎皿仪机里培育修复,寻找新的脑颅母体嫁接,但是他的记忆链肯定不完整,如果受损严重,也许连远事记忆都不能保证……费用大概4万多,技术也比较成熟,以前复原啮齿鼠类就是这种技术的前身。“萨伊诺维奇说。
“等等,远事记忆是不是指说话、吃饭之类的基本记忆?”看到他点点头。我怒道,“那不是跟废人一样?我要的是人,不是老鼠!”
“可以给他移植别人的额叶皮质,费用会提高60%左右。这个手术太复杂,成功率很低,就算成功了到时候复活的也许不是阿诺德,可能是别人。”
我听明白了,忽然之间也想明白了阿芙米尔那天的幽幽自语:“救回来又有什么用……”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是便宜的价,那最好的可以达到什么程度?钱不是问题。”
“培育复制技术,把破损的脑部拼原复制培养出残缺的部分。培育周期很长,风险还是很大,用这种办法只在猴子上成功过,几率还很低。这不是钱的问题,这种技术尚处于理论实践阶段……”他摇摇头说,“如果真正成功,人类寿命可以往前迈进几大步……”
“别说这些没用的,那按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做遗体捐赠,当然,这只代表我的个人意思,具体自然按他亲属的意愿为主。”
“什么?你!这……”我不敢相信这话既然是他说出来的。阿诺德可是他从小就一个村的啊,他居然说得如此平淡自然。如果冷可以区分的话,李索菲亚给人的感觉是冷的让人胆颤。而他是一种让人心寒的冷漠!李索菲亚如果是座冰山,那么他就是一处深潭。
他定定看着我,缓缓说,“王,只要回忆里永远保留着挚爱之人的形象,每天哪怕只是短暂的思念,依然让人感到伤感或者雀跃,这难道不是爱吗?”
我怔怔望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期待他说点通俗易懂的。
他缓了一下,似乎给时间让我把前面的话理解清,才继续说,“爱,其实远远超越被爱者的肉体而存在,至于他是否还活着并不再重要,因为爱会像死亡一样强壮……”
我想了好一会还是不大懂,他平静的对我微微一笑,就如深潭荡起了一圈涟漪,拍拍我的肩后转身走了。我琢磨着他意思是不用复活阿诺德了,最好把尸体解剖卖了赚钱?